晴雨表

2024-10-08 17:36:37 作者: 唐達天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似乎成了中國官場的一種普遍現象。究其原因,無非有兩種心態,一是新官們總想干出一些與前任領導不一樣的政績來,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和水平要比上一位領導強,從而得到社會的認可和尊重。二是從人性的角度出發,也隱含了某種征服欲和控制欲,就是想通過手中無形的權力,把個人的意志轉化為某種社會意志,或者變成一種行為規則,以此來約束和影響他人,實現個人的人生抱負與理想。蘇一瑋當然也不例外,也想燒他幾把火,以此證明他的能力和水平,為下一屆人代會選舉工作打下深厚的基礎。

  蘇一瑋最想燒的一把火就是招商引資。他知道,現在招商引資已經泛濫成災了,這一名詞幾乎成了各級各屆政府的口頭禪,無論是鄉里還是縣裡,市里還是省城,莫不如是。各級各屆政府匯報起成績來總是頭頭是道,說起招商引資的數額大得驚人,但是實際上情況根本不是這樣的,合同簽了好多,到頭來真正落實的沒有多少。西川市也是這樣,年年招商,年年引資,雷聲大雨點小,真正引來的資金並不多,其原因除了這裡的投資環境不好,決定了招商引資的層次不會太高外,更主要的是人的思想觀念太保守,條條框框限制太多,都想從中榨些油水,致使好多外來企業根沒有扎穩就被壓垮了,還有哪家企業肯到這裡來?也有一些商家雖說也有合作意向,但是,當他們親臨西川一考察,覺得在這樣一個投資環境下得到這麼一點優惠政策真是划不來,說是回去考慮考慮,回去之後,就杳無音訊了。

  蘇一瑋早就看不慣這種現象,也想改一改,但是,要想改變一把手做出的決策談何容易?現在,他終於有了平台,想以此證明自己的能力,更想為西川市的經濟大發展做一些實實在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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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一瑋準備放的第二把火就是要「燒」掉公車,遏制屁股底下的腐敗。這幾年,隨著經濟形勢的好轉,一些單位領導者不求進取,只求享樂,單位與單位不是比工作,比政績,而是比誰的屁股底下坐得豪華。每個單位不斷添車,不斷添司機,再加上公車私用現象越來越嚴重,尤其到了雙休日和節假日,公車就成了私人旅遊的交通工具,一些有權控制公車者便遠到省城,近到周邊的縣市去遊玩。市政府為遏制這一現象想過不少辦法,採取過不少措施,但是效果甚微。蘇一瑋早就提出過要實行公車改革,徹底解決這一問題,但是,除了副市長劉東陽積極支持外,別的人都不響應,最終因為市長辦公會意見不一致沒有獲得通過。蘇一瑋知道,意見不一致主要是王天壽不太贊成,一把手的態度往往是一些重大決策的關鍵,他的明朗與否就像是掛在牆上的晴雨表,直接影響著其他人的態度。當然,他也非常清楚,公車改革勢必要觸及到一些實權派的切身利益,如果沒有大氣魄,如果自己有什麼把柄被人抓住,你就沒有勇氣去觸及別人的利益。現在,當他有了決定權的時候,他就要付諸行動,以此證明他的見解是正確的。

  第三把火,要修建一批經濟適用房和廉租房,或曰安居工程,滿足一些中低收入家庭的基本生活保障和居住問題。城市人現在面臨著兩大經濟負擔,一是子女上學,二是住房。好多低收入家庭政府如果不給予適當補貼,僅憑現有的收入恐怕一輩子都難以住上樓房。蘇一瑋就是想改變這一現狀,讓困難戶有飯吃,也有房住。當然,要想一下改變是不可能的,他只有先啟動起來,通過融資的辦法,先修建一批,然後逐年修建,分期分批解決住房困難戶。

  為了實施這一系列目標,蘇一瑋感到人的因素是相當重要的,就想來一次人事變動,重新配置和調整局級班子,起用自己信得過的有用之才。翻開中國歷史,凡是成大事業者,無不求賢若渴,嗜才如命。蕭何月夜追韓信,劉備三顧茅廬請諸葛,說得高一點,是英雄相惜,發現人才,起用人才;說小了,就是為鞏固自己的利益集團拉幫結派。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教導我們說:「政治路線確定之後,幹部就是決定的因素。」要干一番事業,手下沒有一批得力幹將是決然不行的。你要坐轎子,就必須有人給你抬轎子。現在充斥在局級領導崗位上的無能之輩太多了,而一些真正能幹事,會幹事的人卻因為不會曲意逢迎上不來,他就是想大膽地起用這樣一批人,為他所用。

  蘇一瑋歷來就是這樣,雷厲風行,說干就干。他很快召集了一個有關招商引資的專門會議,在以往的優惠政策的基礎上又出台了一系列優惠政策,準備親自掛帥,前赴珠江三角洲招商引資。

  當然,像這樣的大事他必須要給關天宇匯報的。蘇一瑋非常清楚,自己現在剛剛當了代市長,凡事一定要找他多匯報,多請示,即使你的工作幹得再好,成績再突出,如果市委書記對你有看法了,代市長前面的那個「代」字怕是很難去掉了。人心都是相通的,只要你尊重他,他也會尊重你的。過去,王天壽就是在這個問題上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好多事不與市委溝通,擅自做主,到頭來,有了成績是在市委的正確領導下取得的,有了失誤你一個人承擔。前車之鑑,他不能犯類似的錯誤,況且,現在自己的翅膀還沒有硬,即使硬了,也要注意策略,決不能像王天壽那樣太張狂。

  他來到了市委。自從他成了市委的副書記兼代市長之後,每次登上市委大樓高高的台階時,心裡就充滿了自豪感,仿佛有了一種當家做主的感覺,頭就比過去仰得更高了,腰板也挺得越直了。一些來這裡辦事的官員們看到他,遠遠地跑來向他打招呼。他從他們那一張張卑微的笑容里,從他們那略微前傾的或瘦或胖的形體上,看到了他們的謙遜,也看到了權力的等級。

  蘇一瑋自從暫時負責政府工作到當上代市長,由於工作的關係,他到關天宇的辦公室來得比過去勤了,也沒有過去那麼拘謹了。而關於宇也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過去,他只紋絲不動地坐在大台板桌後面,居高臨下地看著對面沙發上的蘇一瑋,或聽取他的匯報,或者向他做指示。現在卻不同了,他招呼蘇一瑋坐下之後,也很隨和地坐在了蘇一瑋旁邊的沙發上,由過去的高高在上變成了促膝而談。這一細微的變化自然使蘇一瑋感到非常溫暖和親切。蘇一瑋把招商引資的打算一一向關天宇做了匯報,末了說:「不知道這樣做行不行?還望書記指示。」

  關天宇聽完匯報說:「我這個人一貫不贊成走形式圖花樣,搞什麼所謂的政績,只要能扎紮實實地為老百姓做點實事,比什麼都強。我們招商引資搞了多年,年年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扯旗放炮的搞了不少花樣,並沒有引來多少資金。你有新的想法很好,我支持。但是,有一條,你必須要做好充分準備,有的放矢,不打無準備之仗,絕不能再放空炮,更不能打著招商引資的旗號,搞成吃吃喝喝拉關係串門子的庸俗交易。如果你能保證做到這一點我積極支持你,如果做不到這一點,你也不必勉強。」

  蘇一瑋聽完,心裡吃了一驚。過去只知關天宇剛正不阿,說話比較直接,不喜歡拐彎抹角,今日一談,果然如此。雖說他的話不多,卻也擊中了事情的要害,好在他早就有了思想準備,且已成竹在胸。蘇一瑋之所以選擇了珠江三角洲的海濱市作為招商引資的重點,是因為海濱市的市長劉信明是他老同學。3年前他們曾在中央黨校一起學習過,兩個人的思想觀念很相似,在許多問題上頗有共識,關係處得相對好些。劉信明多次邀請他去海濱市,因為他沒有足夠的思想準備,所以謝絕了。這次,他主動提出來要去推薦產品,招商引資,老同學自然滿心喜歡,答應說歡迎他們隨時光臨海濱,並向他提供了另一個信息,就是海濱那邊勞動力極缺,如果西川勞動力過剩,可以給他們那輸入一些。這一點也正是蘇一瑋期望的,如果能消化一批過剩勞動力,無疑也是一件好事。有了這樣的前提,蘇一瑋的底氣當然足了很多,就把他與海濱市市長的關係,以及對方答應接受勞動力的事向關天宇說了一遍。

  關天宇這才高興地說:「好!這就好!輸送勞動力也是緩解就業壓力的一種方法,沒想到一瑋早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你就放心去干,只要是有利於西川市的經濟發展,有利於老百姓利益的事,我就積極支持你。」

  蘇一瑋聽了自是滿心喜歡,就說:「謝謝關書記的支持,以後還望書記多多指教。」

  關天宇就笑了說:「哪裡那麼多指教?以後多協商,多溝通,儘量避免失誤就是了。對了,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身?」

  蘇一瑋說:「如果再沒有別的事,我們準備月底出發。」

  關天宇哦了一聲說:「還來得及,來得及。在你走之前,我們定個時間,開一次常務會,還有一批幹部需要調整,壓了好長時間,搞得人心惶惶的,早一點討論決定了也好安定人心。你看你還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可以一併提到會議上來。」

  蘇一瑋聽了當然高興,從關書記對他的重視程度可以看出,西川的權力重心已經開始向他傾斜。對於人事安排,他早就有了自己的計劃與打算,他最初的想法是讓趙守禮來頂替李家昌當政府秘書長,然後把李家昌調到政協去當副主席,或者給他一個政府副地級調研員的位子。但沒有想到的是,自從他全面負責政府工作後,李家昌對他的工作特別支持,也暗中幫了他不少忙。人心都是肉長的,既然他對我有義,我也不能對他無情。況且,不管是誰,只要是人才,只要能為我所用,就沒有必要排斥他,更沒有必要把他推向對立面。當然,這裡面也有一個問題,不動李家昌,怎麼安排趙守禮?雖說趙守禮從沒有向他提說過要當秘書長之事,但是,他的心裡非常清楚,趙守禮沒提並不是說不想,他鞍前馬後地跟了自己這麼多年,還不是為了有個好前途?他不提,是不好提。你不為他想,那是你的問題。他知道,現在條件還不成熟,不是他真正大動幹部的時候,要是需要調整,也只是微調,只能等自己的位子坐穩了,才好按自己的意願用自己想用的人,否則,只能適得其反。想到這裡,便試探性地說:「人事上,還是以書記的意見為主。我這裡也沒有特別需要調整的,只是覺得氣象局章士元同志的工作不夠得力,比如這次沙塵暴的預測工作做得很不及時,如果預測準確,通知及時,預防措施得力,起碼也會減少一些損失。書記是不是可以考慮做個調整?」

  關天宇說:「調整可以,但是,章士元怎麼安排,誰來接替他的工作,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蘇一瑋當然想過,而且想得更為深遠。他想,正好藉此機會,再試探一下關天宇的想法如何?就說:「章土元就地安排為調研員,把建委主任白金本調過去擔任氣象局局長,讓建委副主任李建設接替白金本。」

  關天宇「哦」了一聲,才說:「這次調整的幹部組織部門早已考察過了,如果再需要大調整,怕是時間上來不及了。一瑋,你看這樣好不好,你的意見可以考慮,但是,這次不行了,要調也只能等到下次再研究了。」

  蘇一瑋覺得關天宇說的也在情理之中,雖心裡不悅,但表面上還是裝出十分誠懇的樣子說:「好好好,就按書記說的,把他們放到下一次再考慮也不遲。」

  告辭出來,蘇一瑋不覺為剛才的話後悔,是不是自己有點太心急了,讓關天宇認為自己在排斥異己,拉幫結派?事實上,他與章士元並無什麼恩怨,他純粹是看不上這個人的工作態度;他與白金本過去不怎麼著,現在突然提出拿下他,再換上李建設,會讓關天宇想到別處。轉念一想,覺得也沒有什麼,誰上了台不是這樣?

  用自己信得過的人並沒有什麼不對的。既然他答應了下一步調整時再考慮,那說明他也不怎麼反對。

  一天不知不覺地就過去了,到了快下班時,他接到了趙守禮的電話,才想起晚上的飯局來,就爽快答應了,說下了班直接過去。

  蘇一瑋被正式任命為代市長後,各部局的頭頭以請示工作為由,紛紛前來向他慶祝,有的竟然三番五次請他吃飯。他知道吃飯不是目的,只是一個手段,就是想與他拉近關係。他也需要與各個單位的一把手搞好關係,這些人都是下屬,具體工作還得需要他們干,將來能不能順利當上市長還得靠他們投票,他自然不能忽視每一個人的感情,雖然知道大吃大喝影響不好,但是,如果一概不去參加也不好,一是讓人覺得與你有隔膜,二是你也失去了一次上下級溝通的機會。有時候飯局中的溝通遠遠勝於辦公室的溝通,好多工作中的矛盾或者疙瘩往往在辦公室里解決不了,卻能在酒桌中的言笑中得以化解,許多上下級的友情也正是在交杯換盞中建立起來的。正因為蘇一瑋對此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他能參加的還是儘量去參加,甚至於為了照顧他人的感情,有意推遲了與他最親近的人的聯絡。

  蘇一瑋趕到上次聚會的華都賓館後,趙守禮、蔡國才,還有方進財和葉瑤都到齊了。蘇一瑋看到葉瑤,比看到誰都高興,見他們都起身迎接他,就打趣地說:「讓你們久等了,不好意思。坐坐坐,誰坐誰的位子,都坐下。」

  趙守禮便打趣地說:「想給首長慶賀一下,沒想到盼了多少天,才盼來了這個機會。首長不坐,我們哪敢坐?」

  蘇一瑋就笑了說:「我沒來之前,你趙大主任不是坐得好好的麼?」

  說笑間,大家都落了座,蘇一瑋又說:「最近應酬比較多,不去不行,去了也沒有多少樂趣,還是我們這幾個人好,到一起輕鬆自在。」

  葉瑤就接了話說:「市長就是會說話,要真的與我們輕鬆自在,怕早就來了,也用不著讓我們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你多日才把你請來。」

  蘇一瑋說:「好厲害的一張嘴。多日沒見,葉小姐的口才越來越厲害了。正因我們都是一家人,才不必那麼客氣,推遲了幾天,葉小姐看來意見好大呀。」

  葉瑤就嘻嘻地笑看著蘇一瑋說:「只要領導說我們是一家人,那我就沒有意見了。」

  蘇一瑋不由得想起上次葉瑤去他辦公室的情景,就不由得心潮起伏起來。對蘇一瑋而言,那是一次巨大的冒險,正因為是冒險,才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驚險刺激,以至事後每每想起,依然那麼驚心動魄。如果沒那次的冒險,誰能想像到這麼一個青春四溢靈光閃現的女孩,竟然那麼猛。此刻,蘇一瑋一聽她的話,就知暗藏了機關,便不敢接茬,付之一笑,算作對答了。

  菜是早已訂好的,蘇一瑋一來,服務員斟了酒,菜就一道一道上來了。蘇一瑋端起了杯子說:「謝謝各位的款待,先給大家敬一杯。」蘇一瑋的話還沒有落,大家就都端了杯子站起來,幾乎異口同聲地祝蘇一瑋高升。

  幹了杯中酒,蘇一瑋才說:「最近這幾天酒喝得有點多了,我們到一起了就不必強求,能喝多少算多少,你們能喝就多喝一些,我不能喝就少喝一些。」

  方進財頻頻點頭說:「好好好,市長隨意,市長隨意。」

  蔡國才也附和了說:「還是身體要緊,不能喝就少喝一點。」

  趙守禮說:「市長可以不喝酒,到過關的時候過一下,熱鬧熱鬧,我可以給市長代酒。」

  葉瑤說:「你們一個個關心市長的龍體我贊成,要是執意讓市長喝酒,市長還以為我跟他過不去。我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不知能不能講?」

  蘇一瑋就笑了說:「還龍體哩?頂多也是一具肉體。好吧,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說,不要跟我過不去就行了。」

  大家聽了,就一陣虛張聲勢地笑。

  葉瑤也抿了嘴兒笑,笑過了,才說:「肯定不能跟市長過不去,誰要是跟市長過不去,那不是找死?我是想來個雅的,來完了再划拳,敲槓子都行。這雅的就說笑話,每人講一個段子,如果誰笑了,笑的人喝,不笑的人不喝。如果講笑話的人講出來的誰都不笑,講的人喝。怎麼樣?」

  蘇一瑋說:「好呀,挺新鮮的。」說著就順手指著葉瑤說,「既然你是發起人,就從你這裡開始好了。」

  葉瑤誇張地「啊」了一聲說:「市長這不是欺負我是女的嗎?」

  趙守禮說:「這裡就你一個少數,這是市長重視你,你就先講吧。」

  葉瑤這才說:「那好,我講了。你們早一點把臉繃緊,只要露出笑容來就得喝酒。」說著便講了起來,「有一對中年夫婦,生有二女,非常美麗,但是他們一直想生個兒子。經過幾個月的努力,終於生了第三胎,是個男孩,但是,沒想到這個男孩長得太醜了,丈夫根本不相信這是他的孩子,就兇狠地責問他老婆說,你說這是誰的孩子?你是不是背著我偷漢子了?他老婆很甜蜜地笑著對他說,這一次沒有偷人,真是你的。」

  大家聽完,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蘇一瑋說:「這一次沒有偷人,說明前面兩個漂亮的女兒都是偷人生的。」

  趙守禮說:「這女人真聰明,要是前面不偷人,豈不是讓天下少了兩個美女?聰明的女人要學會正確地使用男人,有才華的當顧問,長得帥的當情人,掙錢多的當相公,能顧家的做老公,靠得住的做知己,智商高的做孩子他爸。」

  葉瑤說:「所以,現代女人都在感嘆男人,有才華的長得醜,長得帥的掙錢少,掙錢多的不顧家,顧家的沒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會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人窩囊。」

  大家又一陣笑。笑過了,方進財說:「男人也感嘆女人,漂亮的不下廚房,下廚房的不溫柔,溫柔的沒主見,有主見的沒女人味,有女人味的亂花錢,不花錢的不時尚,時尚的不放心,放心的沒法看。」

  葉瑤說:「所以,對你們男人來講,老婆是電視,情人是手機,在家看電視,出門帶手機,破產賣電視,發財換手機,偶爾看電視,整天玩手機,電視終生不收費,手機欠費就停機。」

  大家聽了,又是一陣開懷大笑。

  蔡國才說:「現在信息發達,手機上網際網路上的順口溜多得很,有的還真編得精彩,也有道理。昨天我收到了一條,光說睡覺,就說了十多種意境,說什麼和美女睡覺興奮到死,和情人睡覺醉生夢死,和醜女睡覺煩得要死,和舞女睡覺貴得要死,和少女睡覺累得要死,和處女睡覺笨得要死,和老婆睡覺整夜裝死。」

  葉瑤吃吃地笑著,看了蘇一瑋一眼,眉如遠黛,雙目含秋。

  蘇一瑋心想,這鬼丫頭,看我什麼,怕是笑我回到家裡整夜裝死?馬上別過頭說:「說到興奮到死,還真有這麼一回事。我過去在中央黨校學習時,聽到南方的一位同學講,他們那裡發生了這麼一件事,有位七十多歲的老頭與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姐發生性關係時,老頭興奮過度脫精而亡。老頭家人不服,將小姐告上法庭。法官請法醫驗屍查明原因,法醫驗屍後下一結論:舒服死了!」

  大家一聽,轟地笑開了。

  葉瑤也忍不住抿著嘴兒笑著說:「要真是那樣,也算死好了。寧在裙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剛才講的笑話你們都笑了,還沒喝酒哩!」

  大家都端起了杯,蘇一瑋也端了起來,正準備喝,趙守禮說:「市長不想喝就別喝了,我給你代了。」

  蘇一瑋說:「沒關係,多喝不行,喝個十來八杯沒有啥。再說了,葉小姐講了這麼精彩的段子,我不喝說不過去呀。」

  葉瑤碰了一下蘇一瑋的杯子說:「這才是人民的好市長。」

  蘇一瑋笑著說:「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人民的好市長可不是在酒桌上表現慷慨的。」

  葉瑤說:「當然是夸呀,這叫做酒品如人品,酒風如黨風,寧叫胃上開洞洞,不讓感情裂縫縫。」

  蘇一瑋哈哈一笑說:「葉小姐不愧是從省城來的,深諳當今酒文化。好了,酒喝過了,現在該老方講了,方老闆,開講。」

  方進財說:「我記下的都是帶黃的,不能在市長面前亂講。」

  蘇一瑋說:「好段子都帶點彩,不帶彩的就不是好段子。講吧,沒關係的,要是葉小姐聽不下去了,就捂起耳朵,假裝沒有聽見。」

  葉瑤就笑了說:「什麼叫假裝沒聽見?這不是讓我捂起耳朵偷聽嗎?領導就是領導,說話的水平就是高。」

  趙守禮說:「所以,對領導的話只能意會,不能言傳。小葉,怎麼辦?還是捂起來吧。」

  葉瑤說:「不捂!你們能講,我就能聽,誰怕誰呀?」

  蘇一瑋看著葉瑤笑著說:「不假裝也好,老方,那你講吧,也不能太黃了。」

  方進財就笑著說:「好了好了,我就講一個彩兒少的。這事發生在我的一位哥們兒身上。這位哥們兒特別喜歡上卡廳找小姐,一次喝酒喝得很晚了,也喝高了,非要上卡廳找小姐,大家覺得太晚了,就一起把他送到了家門口。本來我們不想上去,他非得拉我們一起上,我們只好跟著他上了樓。沒想到他老婆來開門,這位哥們兒真的喝高了,把他老婆當成小姐了,就對我們說,你們看,這位小姐長得多像我老婆!她老婆一聽很不高興,就扭頭進了臥室。我們到客廳剛坐下,哥們兒就說,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叫小姐,說著就進了衛生間。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話響了,他老婆出來接起電話,剛聽了幾句,就氣得啪地一聲壓了電話,扭頭回到臥室,嘭地一聲關門。他老婆進了屋,哥們兒從衛生間出來高興地說,我搞定了,我們可以放開玩了。有人問他搞定什麼了?他說,我剛才給我老婆打了電話,說我們今天要加班,不回家了。」方進財講完,大家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起來。蘇一瑋笑著說:「方老闆,這是不是發生在你身上的事?」方進財笑著說:「就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也不能承認。」蔡國才說:「你這不是已經承認了嗎?」大家又是一陣笑。趙守禮說:「還是市長英明,一眼就看出來老方在講自己的事。」葉瑤笑著說:「哎,方總,你再給我們講講,你酒醒了之後是怎麼給你夫人解釋的?」

  方進財說:「我第二天死活記不起頭天晚上的事。幸好上班後有同事提醒,回到家後我就假裝糊塗地對老婆說,你看你,一點情調都沒有,跟你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我老婆果然被我哄信了,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哪有你這樣開玩笑的?」

  大家就在說笑中喝了酒。

  接下來該趙守禮了。趙守禮講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個留美學生愛吹牛,探親回家對他父母說,美國的工廠技術真是太先進了,一口大活豬送進去,推出來的是香腸!他的父親非常看不慣兒子的這種崇洋媚外,就生氣地說,那算什麼,我跟你媽更厲害,我香腸推進去,出來的是一口大活豬!」

  趙守禮講完,大家一下笑得前仰後合。

  蘇一瑋就在這種說笑中想到,人有多種需求,有交心的需求,有快樂的需求,有關係的需求,還有利益的需求。不同的需求需要不同的圈子,不同的圈子交往的又是不同的人。而這個圈子,應該是他最快樂的一個圈子,有他的死黨,又有他喜歡的女人,可以盡情地言笑,盡情地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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