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生死劫難
2024-10-04 13:27:53
作者: 闕慶安
元宵之夜,袁行舟也經歷了一場劫難,與死神打了個照面。
吃過晚飯後,康婕提議一家人去街上走走。康寒松欣然應允,一家人一起出去的機會太少了,趁著元宵佳節,慢慢散步,邊欣賞天上圓月,邊觀看街上民俗,不失為一大樂事。袁行舟本不想去,但實在找不出理由拒絕——李之年不在海川,還能說出「李市長找我」之類冠冕堂皇的藉口嗎?
康寒松背著手踱著方步走在最前面,不時和迎面走來的人打招呼。趙琳和康婕挽著手,亦步亦趨跟在康寒松後邊。袁行舟無聊地走在最後。康婕一回頭,察覺袁行舟的落寞,便伸出手,牽住袁行舟,耳語道:「親愛的,就逛一圈,等下我們自己玩去。」
年前精心為袁行舟泡製的虎鞭人參酒,康婕已讓袁行舟開始服用了,每天晚上睡前喝一小杯。沒想藥效奇佳,袁行舟恢復戰神般的生猛,每一次都將康婕爽得在床上嗷嗷叫。良好和諧的性生活是夫妻關係的潤滑劑。康婕愛死了讓她欲仙欲死的丈夫,也萬分感激提供良藥的人,多次提醒袁行舟一定要好好感謝人家。袁行舟想起唐木平近期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表現,又想起彭方羽的說情,怨恨逐漸淡化,氣也出了,目的也達到了,算了,放他一馬,方便的時候幫他說幾句,讓他當副縣長去吧。
海川城真的不大,一家四口逛了一圈,又回到起點上。康寒松意猶未盡,還想率著家人再走一圈。袁行舟向康婕使了個眼色,康婕會心一笑,對康寒松說:「老爸,我累了,不逛了。」
「好啊,那就換一個節目,我們唱歌去。」康寒松說。
袁行舟一聽,毛骨悚然,天哪,聽老丈人唱歌,還不如給自己一把刀,順手往脖子一抹,沒知覺了就用不著遭受那鬼哭狼嚎般的肆虐。袁行舟把頭縮進衣領,又朝康婕使了個眼色。
「老爸,你和老媽一起去吧,情歌對唱,你儂我儂,我和行舟不當電燈泡啦。拜拜!」康婕笑著拉著袁行舟就走。
「親愛的,別一臉苦大仇深了,你說,下面是什麼節目?」康婕問袁行舟。
「這小地方還能有什麼節目,回家算了,看中央台元宵晚會。」
「別這麼沒情調吧,佳節良宵,怎能窩在家裡看電視?」康婕緊緊挽著袁行舟說,「行舟,你看,多好的月色,我們賞月去吧,把車開到郊外,那兒的月色肯定很美。你我兩人,靜心賞月,才不會辜負了這良辰美景。」
袁行舟驚訝地看了一眼康婕,沒想到康婕會說出這一段文雅而富有意境的話來。
他們登上小車,朝郊外開去。康婕開車,袁行舟坐在副駕上,摁下音響按鈕,《春江花月夜》優美的旋律水一般流淌而出,瞬間將人淹沒。袁行舟側頭看一眼凝神駕駛的康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動。
他們都沒有察覺,一輛黑色吉普正悄悄地跟在他們車後。危險已經步步逼近他們。
當車輛駛上縣道,進入一段黑漆的路段,黑色吉普突然打開大燈,加大油門,迅速沖向前方的車輛。康婕和袁行舟感到一陣強烈的撞擊,車子不聽使喚地往路邊撞去。眼看就要撞上崖壁,康婕死命地將方向盤一轉,車頭終於回向路中,而車尾重重地甩到石壁上。袁行舟的額頭撞到擋風玻璃上,鮮血霎時流滿了臉。
康婕繫著安全帶,沒受什麼傷,但也嚇得花容失色,見到袁行舟滿臉是血,樣子非常恐怖,扯出幾張紙,按住袁行舟額前的傷口,哭喊著:「行舟,你怎麼啦,怎麼啦?」
袁行舟擺擺手,示意她趕緊開回城裡,康婕這才醒悟過來,掉轉車頭,加快速度往回開,直接將車開到市醫院。
經檢查,袁行舟的傷無大礙,輕微腦震盪。
辦理完住院手續,康婕才想起報案。交警趕到醫院做筆錄,康婕驚魂未定地講述了驚險的一幕。大概是過於緊張的緣故,她只能回憶起那是一輛黑色吉普,什麼車型、什麼車牌,腦袋中一片空白。還是第二天袁行舟做了補充,那是一輛豐田越野吉普,沒有車牌。
袁行舟夫婦遭遇車禍的消息傳遍海川,引得猜測紛紛。
與大多數人的猜測一樣,袁行舟摸著隱隱漲痛的頭,心想這絕不是一場普通的交通事故,背後一定隱藏著一個陰謀。這些年有意無意中肯定得罪了一些人。有人要置自己於死地了。回想那可怕的一幕,袁行舟後背發涼,要不是康婕車技過人,夫妻倆的小命焉能保住?是誰,下這麼狠的手?袁行舟苦苦思索。
韓東林!
袁行舟腦中跳出了這個名字。
對,絕對是他。想想那天在「川渝人家」臨走時留下的狠話和惡毒的眼神,沒有理由讓人不懷疑他。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袁行舟已經認定這個陰謀的主角就是韓東林。
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無義!袁行舟咬咬牙,摸摸發痛的額頭,閉上了雙眼。
幾天後,陳遠健的秘書小盧在整理陳遠健的信件時,拆開一封署名「海川內詳」的普通信件,看到幾張韓東林和白梅的親密相片,以及一張用電腦列印的短短的信:
尊敬的陳市長:
請原諒我,將這不堪入目的一幕寄給您,我無法容忍內心的憤怒,有人侮辱您,就是侮辱全體海川人民。作為海川人民的一分子,我有義務也有必要戳穿您身邊的畫皮。請您看清楚,這就是您的夫人和您身邊的人,背著您幹的好事!
憤怒的知情人小盧看完信和相片,心驚肉跳。這個燙手的山芋怎麼處理?直接交給陳遠健?陳遠健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俗話說家醜不可外傳。陳遠健可能會對白梅大打出手,也可能對給他戴了綠帽子的韓東林痛下殺手,但對於作為無意中的知情者,自己的下場是什麼?陳遠健能容忍自己知道這件事嗎,他還能坦然地面對自己嗎?為了維護領導的尊嚴,他勢必對自己也採取行動,甚至隨便找一個理由把自己貶到一個讓人不可想像的苦地方去。沒有功,只有過,這種傻事千萬不能做。
小盧悄悄地把這封信燒了。
韓東林的妻子秦曉露上班時也收到一封信。她詫異,怎麼會有人給自己寫信。同事打趣:「曉露,別是情書吧,還內詳呢,小心你們家韓東林吃醋!」
「去,情你個頭!」秦曉露嗔道。她小心翼翼地剪開信封,兩張韓東林和一個女人緊緊擁抱的相片赫然入目,如五雷轟頂,呆在當地。
「呦,還有相片呢,給我看看。」那同事湊了過來。
秦曉露趕緊將相片往抽屜一塞:「有什麼好看的。」
「緊張什麼,心虛了吧?」那同事偏不識趣,不依不饒。
「沒見過你這種人,有毛病!」素來溫婉的秦曉露忽然發了火,那同事看情形不對,吐了吐舌頭,走開了。
秦曉露無限悲楚地靠在椅子上,低聲啜泣。她的一顆心,全系在丈夫身上,她無法承受這個現實,她的丈夫背著她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鬼混。
哭了一會兒,秦曉露打開抽屜,取出相片,塞到手提包里,然後抹著淚眼回家。一到家,看見母親,「哇——」的一聲大哭:「媽,我不活了!」
在母親的勸慰下,秦曉露慢慢止住哭聲,把事情告訴了母親,並將相片拿給母親。她母親一看事態嚴重,忙打電話叫回秦猛。秦猛一看相片,氣得血壓陡增,臉色紅得嚇人,母女倆趕緊把他送進醫院。
韓東林得知岳父大人住院,趕緊趕到市醫院,卻被秦家人拒之門外。
第二天,秦猛出院回家。韓東林賠著笑臉卻無人理他。他想伸手去抱雙喜,被滿眼悲怨憤怒的秦曉露一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的兒子,噁心!」
「怎麼啦,到底怎麼啦?」韓東林納悶地問道。
「問你自己,你都幹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好事?」秦猛氣呼呼地說。
「爸,你別和他說,我要和他離婚!」秦曉露的眼淚又撲簌簌掉了下來。
韓東林一頭霧水,含冤道:「曉露,我哪又惹著你啦?」
「好了,別演戲了!」秦猛一拍桌子,把相片扔到韓東林面前,吼道,「你自己看吧!」
韓東林一看相片,心頭一聲哀鳴,完了。
當他抬起頭,卻是滿眼淚水,言語悲戚:「爸,媽,曉露,我的心真的很痛,這是誰想出來陷害我的毒招,這是誰看著我和曉露恩恩愛愛心裡不痛快要離間我們?你們想想,和曉露結婚這幾年來,我們的感情怎麼樣,我對秦家怎麼樣,我能做出對不起曉露的事情嗎?」
秦猛一把打斷韓東林的話,說:「別說這些沒用的,這相片,你怎麼解釋?」
「爸,這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陷害?你沒幹好事別人怎麼陷害你?曉露好騙,我老秦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騙吧。」
「爸,你想想,曉露長得如花似玉,有了她我還會去想別的女人嗎?就算去找情人,我也得找個比曉露更年輕更漂亮的呀,我有病啊,我乾姐姐都快五十歲了。你相信嗎爸,我能去找陳市長的夫人,我還想在他手下幹嗎?」
秦曉露一聽,這話有點理,問道:「那這相片怎麼回事?」
韓東林聽她口氣,好像有轉機,更是翻動起三寸不爛之舌:「哎呀,這還不容易啊,現在科技那麼發達,什麼相片弄不出來,別說把我和我乾姐姐拼在一起,就是把你和我乾姐姐拼在一起也不成問題。你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一百元人民幣上的頭像換成爸、媽和你、我及咱們雙喜的相片。我知道你的偶像是劉德華,我順便也弄一張劉德華跪在你面前的相片好不好?」
秦曉露「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