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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3:23:18 作者: 爾雅

  你去大學教書吧,朵焉說,教書挺好的。

  她蹲在地上,拆一個餐具消毒機的包裝。她手裡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剪刀,看上去仿佛羅馬鬥獸場裡的香艷舞女。她接著說,像你這樣有點老、又有點姿色、還有點錢的男人,最受那些年輕、漂亮、又無知的女生的青睞了,哈哈哈。

  我說,去教書倒是一個辦法。去哪裡教書好呢?

  

  朵焉這時候停下來。消毒機包裝拆到一半,到處都是紙屑和泡沫。她走到我跟前,手裡舉著那把剪刀在我的胸口比劃。她的樣子又邪惡又暴力。

  她說,你真的打算放棄電影了?

  我說,是的,確實在這樣想。

  嗯,她說。她開始認認真真和我說話。她看起來似乎很滿意我的念頭。她說,那你就去教書吧。你已經是一個很棒的導演了,也拍出過很棒的電影,離開電影圈沒什麼可遺憾的。你可以去教書,或者去做別的你喜歡的事。挺好,我支持你。

  事實上在重要的事情上,朵焉從來都是支持我的。她溫順、講道理、懂得其中的重要性。她懂得一個人應當為自己喜歡的事而努力。她放棄繪畫和唱歌只因為她有更喜歡的事情。她不喜歡我去拍電影;正如她愛我,不是因為我是拍電影的藝術家。她只為喜歡而喜歡。出於喜歡與愛,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在床上。

  小婊子。我說,不要臉的小婊子。

  色狼。她說,你是色狼。

  她扭動身體,生機勃勃,放浪無恥。

  我們從未互相厭倦,即使對彼此熟悉到如同自己的身體。我們相擁而眠。我看見懷抱中她的美麗臉龐。聽見她均勻、自由的呼吸。她永遠的迷迭一樣的香氣。她嘴角孩童一樣滑稽的口水。那時候我在想,即使你拿世上所有的珠寶、青春和美貌來交換,我也不會給你;我甚至可以放棄夢想、生活,以及我半生追逐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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