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行動

  說起來真是可悲，堂堂的碧山市公安局局長居然像普通警察一樣，親身參與潛伏、監控行動，可是，李斌良已經習以為常，一些日子以來，自己不就是這樣親自偵查和走訪調查嗎？

  他們一共有兩輛車，七個人，也就是李斌良自己，加上韓心臣、陳青、智文、許墨和苗雨及孫建設。

  暮色中，在孫建設的帶領下，一行人兩輛車悄然駛到郊外，遠遠停下，又向前步行了一段路，停下來。前面，是一座朦朧的山崗，山崗下方，坐落著一幢建築，不，應該是一個大院，大院內有好幾幢建築，閃爍著絢麗的燈火。

  

  孫建設悄聲說：「看著了吧，那個大院，那就是狗場，瞧，多大，還有裡邊的樓、房子，都是我建的，可是，沒賺著一分錢，反倒欠了他四百多萬……對，看著那個沖南的大門了吧，那是前門，北邊是後門，比較小，平時不用，但是也能出入人車……」

  看來，帶孫建設來是對了。李斌良立即做了分工，他帶著韓心臣和陳青及孫建設盯著前門，智文和許墨帶著苗雨，盯著後門。

  在孫建設的帶領下，李斌良四人來到前門不遠的黑暗處，隱下身來，盯著前面，見狗場內燈光閃爍，可是卻很安靜，還不到晚上十點，按照韓心臣和孫建設所說，這裡不應該是安靜的時候啊？

  那麼，它為什麼如此安靜？不正常，很不正常。難道，他們察覺了什麼？李斌良產生些許憂慮。

  和林蔭聯繫了一下，林蔭說，省廳特警已經出動，大約兩個多小時就能到達碧山，他要密切監視狗場的一舉一動，確保行動成功。

  可是，敵中無我，我中有敵，所謂的監視，只能是現在這個樣子，對裡邊的情況，卻一無所知。

  陳青提出這個問題：如果裡邊發生什麼事，我們在外邊一無所知，怎麼辦？

  李斌良沒有出聲。陳青再問，他仍然沒出聲，只是讓陳青注意盯著。

  咦？前面，一輛車駛來，停到了狗場大門外，一個男子從車中走下來，四下觀察了一下，走到大門口，按了一下門鈴，說了幾句什麼，大門自動打開，他四下觀察了一下，向裡邊走去……

  陳青小聲說：「是曲直，這小子，這種時候來，肯定有事。」

  韓心臣持同樣的看法，低聲問李斌良怎麼辦。李斌良說別急，注意觀察。

  李斌良後來知道，曲直走進去後，裡邊發生的事。

  曲直輕車熟路，走進狗場，走進正樓，走進一個碩大的、和帝豪盛世那個辦公室非常相似的屋子，張華強正在等著他。

  「曲直，你為啥非要見我？」

  「二哥，不說了嗎？我有一種感覺，不太對勁兒啊！」

  「怎麼個不對勁兒？」

  「你感覺不出來嗎？李斌良不是跟你照過面了嗎？從那以後，他咋忽然沒了動靜，是不是採取了什麼特殊手段在對付咱們？」

  「特殊手段？現在，局裡聽他指揮的沒幾個人，只要他有行動，我就會知道，他還能有啥特殊手段？」

  「二哥，不能掉以輕心。這種時候，二哥你應該跟我說實話了，你為啥帶我去找那個叫藍小娟的女人哪，把她弄哪兒去了？萬一出什麼事，我也有個思想準備呀！對，二哥，我是和你綁到一起了，可是，你得跟我交個底呀，不能讓我糊裡糊塗地干哪！」

  「我不是說過嗎，知道得越少，對你越好。」

  「可是，我心裡沒底呀，特別是現在，我的心總是放不下。對，你不是說，李斌良很快就會滾蛋嗎？怎麼到現在還沒動靜？跟你這麼說的人，是不是忽悠你呀，你可得多長几個心眼兒啊！」

  張華強沒再說話，而是拿出手機，打了一個號碼：「是我，武書記，你老是說李斌良快了快了，怎麼到現在還是一點兒動靜沒有？」

  武權氣呼呼地說：「你以為我不急嗎？免他的職，需要碧山市市委決定，可以徵求省公安廳意見，也可以不徵求，可是，糖球子非要譚書記在上邊先表個態，最好以省委的名義說句話，這樣他就好交代了。」

  張華強說：「這個糖球子，賊滑賊滑的。對，剛才曲直跟我說，他有一種感覺，好像不對勁兒，他一說，我也覺著有點兒不對頭，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這……沒有啊，什麼感覺？華強，碧山是咱們的天下，碧山的警察也控制在咱們手裡，李斌良他翻不了天！」

  「可是，他萬一和省廳姓林的勾搭起來，採取什麼行動呢？」

  「嗯，你放下吧，我給古澤安打個電話。」

  張華強放下電話，片刻後，武權把電話打回來，告訴他，自己跟古澤安通話了，古澤安說沒覺得省廳有什麼異動。對，他說，特警總隊有一部分人出去了，他打聽了一下，說是搞一次夜間處突實戰演練……

  武權說到這裡停下來，因為他自己也產生了不安的感覺。

  張華強聽完更覺不安，放下電話後，他要曲直出去觀察一下，看外邊有沒有異動。

  於是，李斌良等人看到曲直走出來，四下巡視了一圈，又走了回去。

  回到房間後，曲直告訴張華強，沒發現什麼動靜，大概是自己多心了，之後，再次詢問張華強把藍小娟送到哪兒了，千萬不能出事。張華強卻不要曲直再囉嗦，自己心裡有數。之後，張華強又給武權打了電話，說他這邊雖然沒什麼動靜，但是讓曲直說的，他心裡很不安穩，是不是想想什麼辦法，刺探一下李斌良的動靜。

  於是，李斌良接到了高偉仁的電話：「李局長，我是偉仁。」

  李斌良警惕起來，問高偉仁有什麼事。高偉仁說，他聽到傳言，李斌良的職務馬上就會被免，不知真假，睡不著覺，所以打電話給李斌良，問問到底是真是假，他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

  李斌良略想了一下告訴高偉仁，確實有傳言，但是，他們能不能把自己搞掉，還兩說著。不過，這種時候，他最好想清楚，當初，他可是說過對自己無條件支持的，現在，他到底還支持不支持，如何支持，他看著辦吧！

  高偉仁問：「我當然支持，可是，你得讓我托底呀，你現在在哪裡。」

  李斌良說：「沒有，我在外邊，和兩個朋友在一起，他們不是要把我免職嗎？我也得想辦法應付啊。好了，你等結果就行了，不用太操心，我撂了！」

  李斌良放下了手機，心中生出幾分憤慨，他已經切實感覺到，這個相貌堂堂的男子，並不是一個真正的漢子，關鍵時候是無法指望的。

  手機再次響起，是林蔭的聲音：「斌良，我們到了，距離市區還有一公里。你們在哪裡？」

  李斌良的心激烈地跳起來：「我們就在城南市郊張華強的狗場，你們快來吧！」

  放下手機，李斌良把情況告訴了韓心臣和陳青，二人都激動起來，連孫建設也掩飾不住地高興。可就在這時，前面狗場的大門開了，張華強和曲直走出來，四下觀察片刻，又轉身向院內走去，大門卻沒有關。

  李斌良說：「不好，他們要逃跑，快！」

  李斌良、韓心臣和陳青拔出手槍，向大門奔去。孫建設惶然地問自己怎麼辦，李斌良要他等在這兒，頭也不回地奔向前去。

  張華強的轎車緩緩從大門內駛出來，卻發現三支槍口在對著他。張華強停下車，探出頭問：「你們要幹什麼？」

  李斌良說：「下車，我們要搜查！」

  「搜查什麼？李斌良，這時候了，你還猖狂？老韓，你是不是眼睛瞎了，這種時候還捧他的臭腳？」

  「少他媽的放屁，老子豁出去了，你給我下來！」韓心臣突然大怒，上前一把將張華強扭下來。張華強想動手，陳青上前替下韓心臣：「你他媽的老實點兒！」

  李斌良上前打開車門，裡邊空無一人。李斌良說：「把後備廂打開！」

  張華強恨恨地說：「你們他媽的我給你們打開，看你們搜什麼，搜不出來咱們再算帳！」

  後備廂也打開了，裡邊沒有小保姆藍小娟的影子。

  「咋樣，看清楚了吧？媽的，今兒不說清楚，我跟你們沒完，你們想幹什麼。曲直，你幹什麼呢，快來人……」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十來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從院內衝出來，手中拿著刀棍等兇器，對著李斌良三人七嘴八舌地吵嚷著：「幹什麼？誰敢跟我們二哥過不去，找死啊……」

  麻煩了，敵眾我寡，又不能開槍，怎麼辦？

  陳青、韓心臣的目光看向李斌良，現出緊張的神情。

  警笛聲突然遠遠傳來，越來越近，繼而，兩輛運兵車的巨大身影出現，迅速駛過來，停下，全副武裝的特警一個個跳下車，進而一輛高檔警車駛來，停下，林蔭走下車，對著打手們喝道：「我是省公安廳廳長林蔭，你們想幹什麼？快，把這裡嚴密包圍，不許走漏一個人，搜！」

  張華強望著眼前的情景，目瞪口呆。

  特警們迅速展開行動，林蔭走向李斌良：「斌良，沒事吧？他是誰？」

  李斌良說：「張華強。」

  張華強慌張地問：「林廳長，我是碧山市公安局副局長張華強，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

  林蔭不理張華強，叫過兩個特警，指著張華強：「把他控制起來，不能出事。」

  兩個特警異口同聲：「是！」

  「斌良，咱們進去吧！」

  李斌良隨著林蔭跟在特警後邊向院內走去，走了兩步又想起，要陳青把孫建設叫過來，參與搜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