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相需要證據 1. 搜查，戰果

  院內，狗吠聲響成一片，有的狗瘋了一樣要從狗圈內衝出來，但是，面對著特警手中黑乎乎的微沖，狂吠很快變成了嗚咽，躲在狗圈深處呻吟起來……

  李斌良隨著林蔭走進狗場大院，停下腳步，向前看去。

  前面，約有二十多名打手類的男子從樓內奔出來，有的手上是鐵棒木棒，有的是明晃晃的砍刀，叫囂著衝上來，想和特警對抗。

  真是太狂了，反天了。先是特警們鳴槍示警，然後是林蔭上前，聲明身份：有人反抗，就地拿下。打手們這才想起逃跑是當前第一要務，但是，後門和四面牆上都傳來特警喝令聲，一支支槍口對準了他們。於是，一個個只能扔下兇器，跪在地上，被扣上手銬。

  當強大的正義力量真的行動起來時，邪惡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這時，不知誰打亮了院裡的全部燈光，整個大院一覽無餘地顯現出來：假山、畫廊、花草樹木……瞧，那邊停著好幾輛豪車，那輛龐大的黑色轎車叫什麼來著？對，「瑪莎總裁」，一輛車就價值一千多萬哪。這不是岳強發的座駕嗎，怎麼停在這兒？

  李斌良喝問一個被戴上手銬的打手，這輛車是誰的。其看一眼李斌良，小聲說，是二哥的。

  原來是張華強的，不愧是二強，岳強發有的，他照樣也有。

  李斌良繼續巡視著眼前的景象，他看到，狗場內兩棟樓房，完全是大型賓館的標準裝修，裡邊又是什麼天地呢？隨著特警們控制了局勢，他隨著林蔭向一幢樓內走去。一層層樓房，一道道走廊，一個個裝修高檔的房間，居然還有室內游泳池、健身房、小電影室、大型餐廳、廚房、K歌房……真是吃喝玩樂一條龍啊。

  一個特警走到林蔭和李斌良面前，敬了個禮，請二人跟他走。於是，李斌良和林蔭走進一個大房間，原來是個陳列室，裡邊陳列著大量文物收藏品，令人目不暇接。林蔭觀賞著感嘆地說：「這情景我好像在哪兒見過。」旁邊的特警說：「我在電影裡邊見過，那些大毒梟們的生活就這樣。」說得對，李斌良也產生了這樣的聯想，繼而又想，張華強的罪惡一點兒也不比大毒梟們輕。

  李斌良和林蔭正要離開，走廊里傳來吵嚷聲：「放開我，幹什麼呀，我要見林廳長……」原來是張華強在兩個特警的撕扭下走過來。一特警說：「林廳長，他一定要見你。」沒等特警說完，張華強就嚷起來：「林廳長，這是幹什麼，憑什麼搜查我呀？」

  林蔭問：「張華強，這是你的地方，是嗎？」

  張華強吞吞吐吐地說：「是……啊，是我和弟兄們的，怎麼了？」

  「你哪來這麼多的錢？」

  「掙的，我哥哥開煤礦，有錢，資助的我，怎麼，犯罪嗎？」

  李斌良說：「張華強，你還這麼猖狂？有錢不犯法，可是，你的錢怎麼來的自己清楚。」

  「李斌良，你把話說清楚，你說我的錢怎麼來的？搶的？偷的？那好，把我抓起來吧，可是，證據在哪兒？」

  林蔭說：「張華強，看你能猖狂到什麼時候！繼續搜！」

  可是，搜查沒有進一步發現，既沒發現小保姆藍小娟，也沒發現任何黃賭毒證據。這讓李斌良很是不安。他和韓心臣把孫建設帶在身邊，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走著，在一個房門口停下來。

  房間的門被打開，裡邊呈現出一個闊大的辦公室，其格局、裝飾和帝豪盛世那個張華強的房間非常相似，同樣的不倫不類，供奉著財神像、關羽像、毛澤東像，同樣有一面國旗。搜查的特警對李斌良說，屋子裡沒發現什麼。可就在李斌良準備退出去時，孫建設卻開了口：「不對。」李斌良問他為什麼，孫建設說，這個屋子在建造時比現在要大得多。李斌良聽了心一動，把情況說給特警，特警們立刻行動起來，最終找到了一道暗門，原來，這間辦公室有一層夾壁牆，第一個進去的特警打開燈光後，立刻驚叫起來，李斌良探進頭去，先看到幾把砍刀、刺刀，越看越多，好像有幾十把到一百多把，還有鎬把、鋼管等幾十根，另有仿「六四」鋼珠槍七支，繼而又看到獵槍兩支、弩三支，還有其他一些兇器。

  林蔭聽完匯報，立刻要特警把張華強帶過來，要他解釋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兇器都是幹什麼用的，這回，張華強蒙了，一時說不出話來，也失去了猖狂。

  林蔭追問張華強，狗場內還藏著什麼，趕快交代，爭取主動，張華強卻咬牙說再沒別的違法物品。林蔭哼聲鼻子，要特警們繼續搜查。這時，孫建設發揮了作用，他很快在又一個房間裡發現了夾層，打開後，發現裡邊有一個金庫，再把金庫打開，裡邊呈現出整捆整捆的現金和金條、銀錠、玉器、首飾等。引人注意的是，裡邊還藏著一堆名表，拿出來數了一下，一共九塊。有個懂表的特警說，單這九塊手錶的價值就高達三百多萬元。

  李斌良忽然發現苗雨不知啥時出現在特警中間，用手機不停地拍照著。他忍不住問林蔭，苗雨來碧山到底是怎麼回事。林蔭卻笑著對他耳語說：「我不是說過嗎，或許會有出人意料的事情發生。」李斌良覺得，林蔭的話含意很深，很複雜，雖然一時想不清楚，卻又產生一種感覺，或許，自己的命運發生了轉機，而且是向好的方面的轉機……

  搜查又有重大發現，孫建設帶特警在一樓找到一處暗門，而這個暗門通往地下室，當手電照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裡邊藏著好多男男女女，繼而又搜出了保險套和毒品、吸毒工具及賭具。這裡果然和帝豪盛世一樣，是個藏污納垢之所。

  看張華強這回還能不能嘴硬下去。

  不知不覺，天已黎明，搜查結束時，已經是清晨。搜出的東西裝了一輛卡車。然而，雖然收穫巨大，卻沒發現藍小娟的蹤跡。這讓李斌良很是不安。當李斌良隨著林蔭走出狗場大門時，這才發現，遠遠近近，有好多群眾在圍觀，從他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震驚、興奮、期盼，但是，他們只是看著，卻沒人說話。大概，他們還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幕，或者，還不相信張華強真的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林蔭和李斌良對視一眼，機敏地做出決定，他走到圍觀的群眾前面，大聲地說：「各位父老鄉親，我是荊原省公安廳廳長林蔭，昨天夜裡，我們根據群眾舉報，對這個狗場進行了突擊搜查，獲得大量犯罪證據，希望廣大群眾積極向我們提供這個場所的犯罪線索。請鄉親們放心，公安機關一定會給你們做主。邪不壓正，碧山一定會有天朗日清的一天。」又指了指李斌良，「這位就是碧山市公安局局長李斌良，省公安廳雖然不在，碧山市公安局還在，我不在，李局長還在，他一定會負起責任，保護人民群眾免受欺壓！」

  林蔭的聲音在清晨的空中響著，傳播著，可是，李斌良聽到最後一句，卻暗暗叫苦，在目前的情況下，自己能不能幹長還說不定，怎麼去保護人民群眾啊。他知道，林廳長是在給自己撐腰，是在告訴在場的群眾和有關人士，自己這個碧山市的公安局局長是不會動的。因而林蔭的話音一落，他立刻接過來：「對，我一定履行好公安局局長的職責，希望廣大群眾積極向我們揭發檢舉違法犯罪線索，不管涉及誰，我都會一查到底，嚴厲打擊！」

  當一行人車出現在碧山市公安局大樓前的時候，已經到了上班時間，看到林廳長率領大隊省廳特警及運兵車出現，或者走出大樓，或者從窗子探出頭來觀望，李斌良看到了他們臉上的笑容。路上，林蔭已經和李斌良說過，為了強化震懾效果，他要把人車帶到市公安局展示一下，目的和剛才給群眾講話相同，就是給李斌良撐腰，打擊黑惡勢力的氣焰。所以，下車後，林蔭又當著在場觀望的民警們的面，大聲指示李斌良，自己離去後，一定要加大工作力度，抓隊伍，促破案，無論涉及誰，都要一查到底，遇到困難，克服不了，省廳會派警力支援。說完這些話，林蔭才帶著隊伍，押解著在狗場抓獲的人員離去，只把一個人留給李斌良——張華強。因為，李斌良急於從他口中挖出小保姆的線索和其他犯罪證據。

  林蔭帶著隊伍離去了，李斌良叫出智文，要他帶幾個刑警，押著張華強去看守所提審，以避免干擾。智文目睹了剛才的場面，很受鼓舞，立刻帶幾個可靠的刑警行動。這時，有幾個中層幹部走出來，向李斌良請示，有什麼工作可以派給他們。李斌良意識到，林廳長剛才的姿態發揮了作用，很是高興，讓他們隨時待命聽調，然後要韓心臣、陳青、智文等人上車，準備去看守所。這時，一陣急促的車喇叭聲傳來，一輛高檔轎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一個人氣勢洶洶地從車中走出來，正是市政法委書記武權。

  現場一下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李斌良。

  李斌良迎向武權，二人對視，一時無語。這時，被銬在車中的張華強發出了呼聲：「武書記，你要救我，一定要把我弄出去，我要真完了誰也好不了……」

  武權不理張華強，依然盯著李斌良：「這是怎麼回事？」

  「武書記，你問什麼？是省公安廳的行動嗎？我也不清楚，是林廳長親自帶隊突然趕來的，到達後才給我打電話，要我配合。他們在狗場搜出大量兇器，涉黃涉賭涉毒證據……」

  「我是問，省廳怎麼會突然來碧山？是誰招來的？為什麼不敢承認？」

  「武書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省廳的行動錯了嗎？那你去問林廳長啊，我是配合了省廳行動，如果錯了，你可以去向省廳……不，向省委反映。」

  「這麼說，你承認是你招來的了？」

  「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就承認，犯了哪一條？」

  「你知道這對碧山的影響嗎？有什麼事，為什麼不跟市委說，不跟我說，非要把公安廳招來？」

  李斌良實在火了：「那好，我就直說，我不相信你。你能查處張華強嗎？我想查處，你能同意嗎？對，沒有你的保護，他敢這麼猖狂嗎？實話跟你說吧，根據在狗場搜出的東西，再加上獲得的證據，張華強這回是跑不了啦！」

  「李斌良，你聽到張華強的話了嗎？他說了，他要完了，誰也好不了。」

  「是，我聽著了，他完了，他的同夥和後台當然好不了。」

  「他是說，要魚死網破，你既然做到這份上，那就是腳上的泡，自己走的了！」

  「對，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武權還想說什麼，苗雨忽然從旁邊走上來，手上拿著微型錄音機：「您好，你是市政法委書記武權吧，我是《明日》雜誌的記者苗雨。據了解，您是前任公安局局長，請問，你過去對張華強的表現知道不知道？你在這事上該負什麼責任？」

  「無可奉告！」武權氣憤地推開苗雨，又指點一下李斌良，朝自己的車走去。

  苗雨追著問：「哎，武書記，你怎麼這態度呢，你等一等……」

  武權不理苗雨，迅速鑽進車中，掉頭駛去。苗雨不甘心地停下腳步，轉向李斌良：「碧山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不檢討自己，反倒這種態度，想幹什麼呀？」

  李斌良看著武權的車去的方向不語，心中波濤翻滾，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和武權、張華強，也包括岳強發一夥鬧翻，再沒任何調和迂迴的餘地。從現在起，他們一定會想出更毒辣的法子對付自己，而苗雨卻還沒有意識到這些……

  果然，苗雨對他說：「李斌良，你在想什麼，這對你來說，是個很大的勝利，你不高興嗎？」李斌良現出苦笑：「恰恰相反，這可能是我的滑鐵盧。」

  「這……為什麼？」

  「因為，邪惡勢力的強大超出你的想像，這件事，反而會激起他們的仇恨，會加倍瘋狂地對我報復，反擊。」

  苗雨眼睛閃了幾下，沒有再問，和當年相比，她顯然成熟了許多，對當前的社會政治生態有了更深的了解。她想了一下，忽然問：「你還是李斌良嗎？」

  李斌良看著她：「你看呢？」

  「我看不太像了。」

  「那不奇怪，因為我是升級版的李斌良。」

  她露出笑容：「是嗎？那好，我要幫你，全力以赴地幫你！」

  「你怎麼幫我？」

  「你以後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