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2024-10-04 12:47:26
作者: 映川
與私人偵探社的十天之約晃晃眼到了,袁方迫不及待地趕到網吧,點開郵箱的手索索發抖,密碼也輸錯兩次。
屏幕上顯示:
尊敬的委託人,我們公司派出兩名調查員對被調查人進行了全面的調查,這兩名調查員本著客觀、全面的態度共同完成了這份報告,希望您能滿意。如還有什麼疑問,請告之,我們會完善並且改正。如果你對我們的服務滿意,請儘快把尾款三千元存入我們公司的帳戶,謝謝。
袁方把調查結果列印出來,拿回自己的房裡慢慢看。
被調查人袁方,男,生於1975年,未婚,中和冷氣公司工人,現住西廂塘18-7號。
被調查人袁方家庭背景優越。據調查,袁方的父母,哥哥姐姐皆有良好的職業和較高的社會地位,父親退休前是市供電局局長,母親是人民醫院副院長。大姐袁圓在南方國際大酒店做總經理。姐夫是名律師饒江紅,去年我市打贏得那場著名的葡萄酒官司就是饒律師的案子。二哥袁長是南方大學經濟學院院長,是市領導在經濟決策方面的智囊之一,據說袁長馬上要提拔當副校長了。
被調查人袁方個性獨立。袁方高考考了三年,均未考取,第四年他背著家人跑到郊區一家養雞場做飼養員,兩年後進一家技校學機修,學成後應聘到中和冷氣公司做空調安裝工,一直做到現在。按照袁方的家庭環境,他完全可以坐享其成,或者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但他不接受家裡人的幫助,一直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自得其樂。也正是因為這個性格,他和家裡人的關係有點緊張,父親基本上當沒有他這個兒子。
被調查人袁方生性善良,樂於助人。袁方從小就是一個富於愛心的人,讀小學時,鄰居有一個患小兒麻痹症的孩子和他同班,他每天陪這位同學上學,一連陪了五年。臨近高考時,班上沒有同學願意勞動,他一個人打掃教室,每天都是值日生。在公司里工作也是這樣,他從來不挑活,別人干不完的活,他替別人干,大家都喜歡和他共事。他的鄰居對他的評價也不錯,他經常用業餘時間幫大家免費修空調和其他電器。
據說西廂塘一帶一個流氓小頭目因為袁方救過他一命,不知如何報達袁方,下令手下人不准在袁方居住的街上鬧事,現在這條街在治安糟糕的西廂塘一帶,成為夜不閉戶的地方。
被調查人袁方是一個熱愛生活,有藝術修養的人。他每天早上堅持晨跑步,一般跑五公里,風雨無阻。喜歡唱歌,拿過單位卡拉OK比賽的第一名,好像還是一家叫昨日重現的咖啡廳的兼職歌手。
被調查人袁方作風正派,沒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菸不喝酒,不賭不嫖,有一段短暫無疾而終的感情和一段正在發展的感情。讀高中的時候他有一個關係很好的女同學,名字叫劉潔。照當時的情形看,他倆有早戀的苗頭,後來由於袁方沒有考上大學,而劉潔考上了大學,這段來不及發展的感情斷了。目前,袁方房東的女兒朱雨蘭喜歡他,但是朱雨蘭的母親朱媽極力反對,認為袁方是一個沒有前途的打工仔。據我們到袁方住處偵察發現,朱雨蘭經常趁袁方上班的時間跑到袁方的房間裡,不知道幹什麼。袁方有一個潛在的情敵叫大貴哥。袁方的態度不主動,大貴哥則過於主動,朱媽也鼓勵大貴哥追求自己的女兒,所以袁方的這段感情前景不太看好。
……
被調查人袁方的心理素質差,膽怯,優柔寡斷。這可能是由於他生長的環境造成的,哥哥姐姐的成就給他壓力太大了。他有嚴重的考試恐懼症,每次考前都會有持續的頭痛,包括高考那天竟然在考前十來分鐘休克了。公司前兩年打算提拔他為部門負責人,試用期間他在人員調配方面不能有效地處理關係,總怕得罪人,缺乏領導意識,所以最後沒有提拔上去。
結論:綜合上述,如果你是一個用人單位的領導,你可以放心雇他,但是讓他做負責人有待考慮;如果你是一個家長,你可以放心將女兒託付給他;如果你是打算和他合作的商人,你可以放心和他打交道。
袁方一會呵呵笑,一會咕咕哭。他很佩服偵探們,有很多事情他都差點忘了,現在他們一一給他列出來,想不到他們把他寫得那麼的好,好得讓他不好意思。要不是匿名調查,他幾乎要懷疑他們是在討好他了。
他養過雞。養雞比考試快樂多了,一隻小小的雞仔,一點點地長大,然後變成一隻大肥雞,有的還下一隻只雪白的大雞蛋,太讓他有成就感了。比後來的安裝空調還有意思,要不是母親說他呆在郊區見他不容易,哭了好幾回,他還不會改變主意去學機修的。
他怕考試,他不知道哥哥姐姐為什麼可以考滿分,滿分是多麼難啊,誰能一點錯都不出呢?他沒得過滿分,他總是出錯,父母哥哥姐姐都說他的錯是不應該的,是可以避免的,他不知道該怎麼避免,所以一考試就頭痛,一見試卷腦袋空白。
那個患小兒麻痹症的同學叫孫浩然,有一隻腳的腳掌是彎曲的,不能平直走路。那時候家裡已經有自行車了,爸爸媽媽可以用自行車送他上學,不過他一定要陪著孫浩然走,他跟孫浩然說,我們是好朋友,我就是你的拐杖,如果你走累了在我的肩膀上趴一趴。孫浩然說,袁方,你真好,以後等我的腳醫好了,我一定背你上學,背一個學期。袁方做了孫浩然五年小拐杖。
孫浩然後來雖然沒有治好腳,但卻發了財,現在開了幾間連鎖咖啡廳,袁方偶爾去玩一玩,唱幾首歌,不少顧客聽了袁方的歌都叫好,以為他是專業出身的。孫浩然開玩笑說你乾脆來給我當專職歌手算了。袁方說,你知道我有工作了,偶爾唱唱是讓自己開心,天天唱鐵定做不來。孫浩然說,行了,我說不動你,我還不知道你嗎?所以,調查報告說他是昨日重現的兼職歌手是不準確的。
劉潔算是他的初戀嗎?袁方差一點就把這個名字給忘了。劉潔的媽媽孔阿姨和媽媽是老鄉,當時劉姨的爸爸沒有正式的工作,在街上擺攤,劉家過得不怎麼樣。孔阿姨經常帶劉潔上袁方家裡來,幫著收拾房子做些家務,劉潔還幫袁方洗衣服。袁方家裡什麼都有,每次孔阿姨帶劉潔來做客總帶一大包吃的用的回去。也許當時孔阿姨是有意思讓女兒做袁家兒媳婦的,只不過袁方連個大學也沒有考上。
劉潔上大學的第一年還到袁方家來過,第二年就不來了。袁方也曾經想過如果他考上了大學他們可能會有一段感情,但那只是一種可能。
袁方把調查報告壓在枕頭底下,現在他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了。活了30年,他總算知道自己是怎樣一個人了。大家認為他是個好人,還是一個有用的好人。他不是一個廢物,不是一個倒霉蛋,更不應該從高高的樓上跳下來摔成肉餅。
這段時間籠在心頭的陰鬱一掃而空。
最令袁方興奮的是知道朱雨蘭喜歡他,還經常到他的房間來。難怪他的房間有時候一進門會有莫名其妙的香氣,難怪久久的缸里會莫名其妙地出現麵包屑,原來都是朱雨蘭在房間搗的鬼。
袁方在床鋪的四個角落用力嗅了一番,他好想知道朱雨蘭有沒有睡過他的床。唉,這個詭計多端的姑娘竟然還讓大貴哥捏她的腳!
早晨起來,袁方全身是力氣是勇氣。跑了五公里回來,他感覺氣更足了,在陽台上扯開嗓子唱歌,隔壁住的幾個小伙子齊聲喊,一大早吵死人了,再唱把你醃了。
袁方收聲了,回屋給送蜂窩煤的打電話,讓送三筐煤。一會送煤的來了,朱媽跟著送煤的上來,站在一邊悄無聲響地看一筐筐子煤整整齊齊地被碼在牆邊。等送煤的走了,朱媽說,袁方,還買這麼多煤呀?
袁方知道她的意思,快搬家了買這麼多的煤幹什麼?袁方說,對了,朱媽,家我不搬了,房租照你說的給,這事我已經和朱雨蘭說過了。
朱媽嗓門一下高了,這怎麼行?前兩天有人來看過房,我已經答應把你這間房租給別人了。
袁方說,這我不管,我們簽合同的時候有協議,在同等條件下要優先原租客。
朱媽的嗓門又低了下來,袁方,算是你給我個人情,我已經拿了人家的定金,不能毀約。
袁方笑眯眯地看著朱媽說,朱媽,我不是壞人,相信你也看得出來,你為什麼一定要趕我走呢?
朱媽的臉紅了說,誰說我要趕你走,我怎麼會趕你走呢……朱媽大聲辯白。
媽,你們在吵什麼呢,誰要搬走?朱雨蘭蓬亂的頭從樓道口冒出來,身上一件單薄的睡衣,看樣子剛從床上爬起來。
朱媽見驚動了女兒,趕緊收口說,沒什麼,看袁方買了這麼一大堆煤。
袁方笑著對朱雨蘭說,雨蘭,等會我去買豬腳,晚上給你做黃豆燜豬腳。
朱雨蘭翻了一個白眼說,這麼油膩的東西誰愛吃?
袁方說,你想吃什麼,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吃完我們到昨日重現去喝咖啡,我唱歌給你聽,你讓小姑娘們替你看店吧。
朱媽吃驚地瞪著袁方看。不僅朱媽吃驚,朱雨蘭也吃驚得眼睛圓溜溜的,她沒想到袁方這麼大膽,況且是當著她老娘的面。
朱雨蘭說,你發獎金了?
袁方說,沒有。
朱雨蘭說,提拔了?
袁方說,沒有。
朱雨蘭說,哪為什麼突然要請我吃飯唱歌?
袁方說,吃飯的時候再告訴你怎麼樣?
朱雨蘭說,不行,晚上大貴哥要帶我上青山看月亮。
袁方說,那地方以後我會帶你去的,今晚先去唱歌。還有啊,大貴哥的車子以後你少坐,他經常酒後開車的不安全。
朱媽終於逮住機會插進一句,坐自行車最安全。
袁方知道朱媽是諷刺他,他不看朱媽,只看朱雨蘭。
朱雨蘭怕她媽媽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趕緊聲援袁方,好吧,我今晚就跟你去唱歌,看你到底想搞什麼鬼。
朱媽在一邊看兩人眉來眼去打情罵俏,恨不得上去就給袁方一巴掌。看得眼睛痛,抓著拳頭進房裡去了。
爐上的豬腳燉得很爛了,八角的香氣,黃豆和肉的香氣在樓道里竄來竄去。朱雨蘭也帶了一些菜上來,在爐子上做出來。袁方把菜端到屋裡的小桌子,擺了滿滿一小桌。朱雨蘭說,好吃,真好吃。
袁方說,這爐上還可以做出很多好吃的東西咧。
朱雨蘭說,那你怎麼一天到晚只做一道菜。
袁方說,我聽你說豬腳好吃,當然就做你愛吃的。
朱雨蘭說,我媽做菜太難吃了,我覺得誰家的飯都比我們家的好吃。
袁方說,看樣子你也不會做菜呀。
朱雨蘭說,那怎麼辦呀?是不是不像個女人呀?
袁方說,誰說的,你那么小器,怎麼會不像女人呢?
朱雨蘭說,可惡。你說晚上吃飯的時候告訴我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唱歌的,快說。
袁方說,這不是明擺著的嗎,想娶你當老婆。
朱雨蘭再看得開也變得張口結舌,左顧而言他,一個勁地往嘴裡刨黃豆。
袁方說,你看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袁方窮追猛打,來勢洶洶,把朱雨蘭弄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面紅耳赤地說,一餐飯就想收賣我呀!
袁方說,不會的,一輩子有得你吃的。
朱雨蘭說,你是不是吃了興奮劑呀?怎麼變了一個人似的,你就那麼自信,能確定我喜歡你?
袁方說,雨蘭,今晚十二點鐘之前我想得到你的答案,不然我真的要搬走了。袁方的表情突然嚴肅了。
朱雨蘭盯著袁方的眼睛,看他不像說笑,有點緊張了,咬著嘴唇說,好吧,十二點鐘之前給你答覆。
吃完飯兩人到昨日重現去。朱雨蘭換了一身鮮亮的裙子,頭髮披下來,臉上化了淡妝。袁方說,真漂亮。朱雨蘭含羞地揪著裙帶。
孫浩然正在站門口送客人,見袁方招招手說,老同學,好久不來捧場了,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不來了,好福氣啊!孫浩然拿眼瞟朱雨蘭嚷嚷。
袁方呵呵笑說哪裡哪裡,頭痛著呢。他故意不看朱雨蘭的反應,朱雨蘭的反應是掐了他一把。
孫浩然替袁方找了一張台子,閒聊了一會,他轉向朱雨蘭說,你知道嗎,袁方唱歌唱得很棒,以前他每個星期都到我這裡來唱歌,有不少女歌迷呢。
朱雨蘭說,這我相信。
袁方說,我這優點你也看得出來呀?
朱雨蘭說,你洗澡的時候不經常扯著大嗓門唱嗎?朱雨蘭說話大大咧咧不動腦子,說袁方洗澡的事,在別人耳里聽起來,兩人像是住在一起。同學衝著袁方噯昧一笑。
孫浩然說,幸福的人啊,上去唱一兩首吧。
袁方點點頭說,唱,一定要唱。袁方跳上小舞台,在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把吉他,手一撫動,一串激烈的音符響起,他對著麥克風說,下面這首《至少還有你》我送給我的愛人雨蘭小姐,歌聲跟著起來。第一句剛出,底下就有客人鼓起掌。朱雨蘭看袁方扭胯甩脖子真還有幾分明星影子,捂著嘴偷偷樂。
袁方把看家的本領全拿出來了,揪準時機還在地上來了個鯉魚打挺。客人們也聽得起勁,有個男人站起來,佝背低頭貼著牆邊走,後面有一個女人緊跟著。這本來不很顯眼,咖啡廳里人進進出出的很正常。只是這男人走得太急,又是低著頭走,不留意撞到一個端盤子的服務員,一壺咖啡摔到地上,咣當的一聲,男人的腳步被阻了,不得不抬起頭來說了兩句道歉的話,掏出一兩張票子賠償。然後,拉著女人,加快腳步,幾乎是竄出門去的。
袁方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他看清楚這男人的臉了,是饒江紅,二姐夫。可那個女人是誰呢?絕對不是姐姐。這一閃念袁方把一句歌詞給唱錯了。他昨天給袁圓打過電話,本來想和她討論辭職一事就沒談成,因為姐姐說在外地出差,要兩天後才回來。看來,姐姐一不在家,姐夫就有狀況了。
等袁方唱完歌,幾個客人又牽頭喊著再來一首。袁方鞠個躬說,大家放心,休息一會我再唱。
袁方回到座位上,對朱雨蘭說,對不起,我有點事,你跟孫浩然坐一會,如果我太晚不回來,你回家等我。
朱雨蘭說,你好可惡,怎麼又來了。
前次在鬼洞也是臨時把朱雨蘭扔下不管,袁方自己都不能給自己找到合適的理由。他說,就這一次,以後不會了。
孫浩然是個過來人,明白肯定有什麼急事發生了,對袁方說,你去吧,我陪雨蘭聊聊了,等會我負責送她回家。
袁方感激地點點頭,追著饒江紅出門。饒江紅開的是他的寶馬,剛從停車場開出去。袁方一眼認得車子,打了一輛的士跟上。
饒江紅的車子往前開不多遠,拐進南方大酒店。
南方大酒店可是姐姐的地盤呀,袁方有點糊塗了。可是,姐姐還在外地出差,姐夫到這來幹什麼呢?
到酒店門口,饒江紅把女人放下車,自己將車子開進停車場去了。
袁方下了車,跟住女人好了。女人穿過大堂,走到後面的貴賓區。貴賓區是幾棟小樓,平時不開放,只安排一些特殊的客人。袁方藏在花壇背後,看著女人進了最偏僻的貴賓4號。房裡的燈跟著亮起來,窗簾子刷刷地拉上了。
一會饒江紅朝這邊走來了,他前後看了看,低下頭來繫鞋帶,舉止跟特務行動沒什麼兩樣。確信周圍沒人注意後,他迅速推開貴賓4號虛掩的門。
貴賓四號房內的燈繼續亮了二十分鐘,然後黑了。這一帶都跟著黑了下來。
一大群蚊子在袁方耳邊嗡嗡叫,一不留神,嘴巴、臉蛋、鼻頭全著了道。袁方抓著發癢的臉,愣在哪不知道該怎麼辦,是上去當場撞開這件事,還是回家慢做打算?袁方頭痛之際,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漂到了貴賓四號門口。
一個高挑的身影。是二姐袁圓。
袁方被徹底弄糊塗了。
袁圓在門外靜靜呆了一會,手抬起來拍很有節制地敲門。門持續地敲著。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袁圓說,饒江紅,我知道你在裡面,我數到三你如果再不開門,我會讓服務員來開門的。
這句話起了作用,一會饒江紅披著一件衣服來開門了。
饒江紅說,圓圓,你回來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在這休息一下。說著故作鎮靜地把身後的門帶上。
袁圓支出一腳頂在門上說,進去談吧。見袁圓往裡沖,饒江紅趕緊跟了進去。
袁方急了,他怕二姐吃虧,又怕自己露臉了大家尷尬。他偷偷溜到門邊。
袁圓進門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穿睡衣的女人,顯然做好了和她攤牌的打算,手上夾著一枝煙,翹著二郎腿。
饒江紅追在袁圓屁股後頭說,袁圓,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女人說,饒江紅,怕什麼,今天就跟她攤牌了。
袁方人已經貼在門外,豎起耳朵,只要稍有大點的動靜,他就衝進去。
袁圓沒有搭這女人的腔,看都不看這個女人一眼。她打開衣櫥,拿出饒江紅的衣服和褲子。袁圓把衣服披在饒江紅身上,心神不寧的饒江紅被動地伸出手,把手伸進袖子裡。袁圓又把褲腿支開到饒江紅的面前,饒江紅把腿伸進褲子裡。最後,袁圓俯下身子,替饒江紅穿鞋子。
等饒江紅穿戴完,袁圓前後看了看饒江紅說,老公,你真帥,難道有這麼多女人想跟你上床,我們回家吧。
袁圓拾起饒江紅放在桌上的包,拉起丈夫的手往外走。饒江紅已經方寸大亂,木頭木腦地跟在袁圓身後往外走。
袁方聽到動靜趕緊翻身到走廊外。
架式擺足的女人目瞪口呆,本來以為可以通過這事把她和饒江紅的關係捅破,讓袁圓知難而退,現在敗的是她,敗得還莫名其妙。女人追在後面喊,饒江紅,你這個混蛋,窩囊廢,你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袁圓回頭說一句,再見,走的時候,把門關好,丟了東西是要賠償的。
饒江紅走出門,正打算向車庫的方向走。袁圓說,你到哪去?
饒江紅說,我取車子。
袁圓說,坐我的車吧,你心情不好,不能開車。
袁方趴在走廊邊,蚊子好像知道他不敢亂動,拼命地啃他,連眼皮子都不放過。等姐夫上姐姐的車,車子開走,袁方蹦起來,全身上下亂拍,手心粘乎乎的,至少打死十來只蚊子。袁方第一次打心眼裡佩服姐姐袁圓,難怪她能當總經理。
袁方打電話給孫浩然,孫浩然說已經送朱雨蘭回家了,並興災樂禍地說,好好承認錯誤,該扇自己就扇自己,該下跪就下跪……
回到樓下,藥店的門已經關了。袁方想朱雨蘭肯定休息了,也不知道氣成怎樣,明天搞不好又要讓大貴哥過來按腳。
袁方踏著沉重的腳步上樓,到房間門口,窗戶透出來燈光。他想,出門的時候怎麼會沒關燈呢?掏出鑰匙捅進孔里還沒轉動,門開了。
朱雨蘭開了門徑直又走回房裡,蹲在地上。袁方看到久久在地上慢悠悠地爬。
見到朱雨蘭袁方開心得差點笑出來了,他走過去蹲在朱雨蘭旁邊說,你不怕它咬你呀?聽說這東西咬人打雷才鬆口的。
朱雨蘭說,你怎麼不問我是怎麼進來的?
袁方說,你是房東,肯定有鑰匙。
你不怕我偷你的東西,知道你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
不怕,我就怕你生氣。
我本來是要生氣的,後來我想你請我吃飯了,我就給你一次機會,讓你申辯申辯。
好吧,我告訴你,剛才在咖啡廳里我是看到我姐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所以追出去了。還有前次在鬼洞的時候我突然離開是因為我嫂子吃了安眠藥。
哦,竟然有這種事情,你家這麼亂啊?他們都沒事了吧?
別替他們擔心,都沒事了。現在有事的是我,你答應過我晚上十二點鐘以前要回答我的問題的,現在已經過了十分鐘,不能再拖了,趕快給答案。
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其實,其實以前我經常到你房裡來。我到你的房裡來,有時在你的床上躺一躺,有時,幫你把桌子擦一擦,有時和久久玩上一會。
難怪我說外面灰塵這麼大,怎麼我的桌椅還是那麼乾淨,好在我的床不是很髒,不然讓你躺太難為情了。你說的這些和我問的問題好像沒有什麼關係呀?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你想我會到其他人的房裡去呆嗎?我會睡到別人的床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