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4-10-04 12:47:24
作者: 映川
袁方把這個月的房租交給朱媽,朱媽接過錢,拉開一張凳子說,小袁,坐,坐。朱媽平時見袁方最多點個頭,月初交房租的時候會點兩個,接錢的時候點一個,點好錢的數目再點一個。可是今天朱媽格外熱情,拉開凳子讓袁方坐,袁方就坐下來了。
袁方對朱媽沒太多好感,他感覺朱媽這人俗且陰,和她對人熱情洋溢的女兒朱雨蘭不一樣。有一次,袁方親眼看見朱媽把朱雨蘭挑出來要扔掉的發霉草藥,偷偷摸摸篩篩撿撿又放回藥櫃去了。
租客們到藥店買藥,朱雨蘭把藥扔給人,有錢就給,沒錢也無所謂,少塊把錢更不在話下。朱媽當面不好說什麼,過後讓看店的小妹留心記帳,欠錢的一個個催著還。所以,樓上的單身漢常議論,雨蘭不錯,丈母娘太厲害。
朱媽說,最近工作還順心吧?
袁方說,順心順心。
朱媽說,家裡人還好吧?
袁方說,還好。
朱媽說,我記得你是本市人,可很少見你回家,周末也很少出門。
袁方哦了一聲。
朱媽又說,是這樣的,你租房的合同快到期了,先跟你打一聲招呼,我的房租要漲。
說了半天就為了這一口。袁方說,漲多少?
朱媽伸出三根指頭。袁方覺得不太可能是三十,三十朱媽就不會鄭重其事地找他談話了,他說三百?
朱媽點點頭。
袁方的屁股離開椅子半寸,想想又坐下來,三百塊太離譜了吧,快翻倍了,袁方說。
朱媽說,現在什麼都漲價,我也沒有辦法,我們孤兒寡母就靠這房租過日子。我本來收你們的價也不高,你出去打聽打聽,我的價錢算是很公道的了。
袁方搞不懂朱媽那根筋燒壞了,要這麼高的房租。朱媽,我是你的老住戶了,說實話,我在這裡也住出感情了,你漲百把塊還合適,現在你要的比市中心的房價還高,袁方說。
朱媽攤開手說,如果你不打算續租不勉強,你可以出去另找別的地方。
袁方坐不住了,站起來說,好吧,我這兩天就找房子。
袁方從朱媽的房間出來,一分鐘也不等,咚咚跑下樓,到街頭的報攤買了一份報社,打開翻看上面的租房GG,許多好地段的房租果然比這便宜多了,袁方鬆了一口氣。
朱雨蘭騎著摩托車擦過袁方身邊,支住腳問,袁方,看什麼好消息呢?
租房信息。袁方眼皮抬也不抬。
租房,你幫誰租房呀?
你媽不是要漲房租嗎?一下漲三百,我是住不起你家的房子了。袁方收起報紙,把火撒向朱雨蘭。
朱雨蘭臉變了,發動摩托直衝到家門口,不等摩托車熄火一口氣跑上樓,進朱媽的房間劈頭就問,你為什麼漲袁方的房租?
哎喲,看不出這傢伙嘴巴還挺快的,馬上向你告狀了,房租我又不是單漲他一個人的,朱媽說。
都漲三百?你這破房子值這麼多嗎?我看你是成心趕人家走。
是,我是想趕他走,你知道就好。一個安裝空調的,恐怕每個月的工資還不到一千塊吧,不然也不會到我們這麼偏的地方租房了。看他身份證也是個城裡人,可平時連個來往的親戚也沒有。我左看右看就看不出來他有什麼好,你說你到底看上他哪點?
朱雨蘭的臉一下漲得通紅,胡說,我怎麼看上他了,你……
女兒呀,你那點心思我還看不出來,有事沒事跑人家房裡去呆半天,那房子裡是有金還是有銀?哪天讓人家回來撞個正著我看你怎麼辦。
朱雨蘭說,可惡!你跟蹤偷看我。
你不要跟我賭氣,你是我的女兒,我不為你操心還能為誰操心。女兒大了始終是要嫁人的,可人要選准,大貴哥就不錯,開一間這麼大的網吧,另外住4樓那叫小余的人也不錯……
朱雨蘭狂吼一聲打斷朱媽,管家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朱雨蘭堅決不讓袁方搬走,對袁方說,這房子也有我的一份,我租給你。
自從撞上朱雨蘭和大貴哥親熱的那一幕,袁方對朱雨蘭有點心灰意冷了,這段時間誰也不太搭理誰。現在朱媽又是這副德行,袁方搬家的心也起了。他說,樹挪死,人挪活,我還是搬吧。
朱雨蘭說,我說不能搬就不能搬,你敢搬試試。朱雨蘭小臉通紅,嗓門沙啞,看樣子有點激動。
袁方心裡立時暖了,可一想到朱媽的冷臉心又涼了。他說,唉,雨蘭,我搬出去不是什麼大事,我只是奇怪你媽為什麼討厭我,好像存心要把我趕走,你知道為什麼嗎?
朱雨蘭的臉更紅了說,我媽就是貪錢,你別搬好不好?好不好?朱雨蘭半蹲到袁方跟前,眼睛亮晶晶的,一臉討好。
袁方心軟得一塌糊塗,如果朱雨蘭真的這麼在乎他,不說是漲三百塊,就是漲一千他也不搬。跟你媽說我不搬了,房租就按她說的給吧,如果把你和你媽的關係弄僵,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袁方說。
朱雨蘭歡呼跳起來,在袁方肩膀上捶了一拳頭說,大好人袁方,我們星期天出去玩好嗎?我帶你上一個地方。
袁方說,什麼好地方?
鬼洞。
是不是遊樂園新開的那個鬼洞?
這你也知道啊,太好了,聽說那鬼洞弄得陰森恐怖,嚇死人了。
鬼洞這地方袁方是從姚小泉那裡聽來的。姚小泉追老鄉阿英追來追去關係始終沒進一步,就策劃帶阿英去看鬼洞。去之前他跟袁方吹噓其策劃:進了鬼洞,等那些鬼鬼怪怪的東西猛地蹦出來,阿英肯定嚇得撲進我懷裡,我會拉著她的小手,摟著她的腰慢慢地在黑暗中……
袁方沒有辦法不佩服姚小泉這小子鬼點子多。只可惜姚小泉的奸計最後沒得逞。
去看鬼洞那天阿英另外叫了一個姐妹。進洞的時候阿英走中間,大膽的姐妹走前邊,姚小泉殿後。姚小泉東張西望美滋滋等待著,一個吐著紅舌頭披頭散髮的東西從側道突然彈出來,阿英大叫一聲,姚小泉張開雙臂,姑娘沒有往後撲,往前抱她的姐妹去了。
朱雨蘭提到鬼洞,袁方不由自主想到姚小泉張開雙手抱空氣的傻樣,嘴角冒出笑來。
周末袁方和朱雨蘭一大早趕到遊樂園。管理員是個年輕小伙,打著呵欠把電閘打開,嘴裡喃喃,你們來得可真早呀,大周末的也不睡個懶覺。
管理員把袁方說得不好意思了。袁方私下檢討,自己有點興奮異常了,姚小泉那個策劃在潛意識裡干擾他,讓他想入非非。他偷看朱雨蘭,朱雨蘭手上拽著兩張門票,一臉期待一臉無辜地站在身邊。
袁方說,先說好了,一會進去嚇哭了我不負責。
朱雨蘭吐舌頭,哭也不准人哭嗎?我可不能保證我不哭。朱雨蘭興沖沖一馬當先鑽進鬼洞。
鬼洞進去是一條僅能容一人穿過的狹長隧道,冷風嗖嗖,燈光忽明忽暗,哭聲隱隱約約。氣氛營造得果然嚇人。拐了一彎,所有的燈光都沒有了,要憑感覺前進。從他們的頭皮上滑過一陣風,把他們的頭髮帶起來,兩人抬頭看,兩點綠油油的螢光不聲不響盯著他們,朱雨蘭大叫一聲,向袁方的懷裡撲來。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袁方感謝姚小泉。
美人還沒倒到懷中,袁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鈴聲不折不撓地響,頗為滑稽地宣告這還是個現實世界,原本陰森恐怖的氣氛一掃而空。
朱雨蘭硬生生在與袁方只有幾毫米距離的地方停住了,她的幾縷頭髮甚至已經掠過袁方的臉。
接還是不接?不接顯得心懷鬼胎,局面更尷尬。袁方把手機掏出來,自我解嘲,現在手機服務是越來越好了,連這裡頭都有信號。
是嫂子林卓打來的。
林卓的聲音比鬼洞裡的聲音還要怪異,有氣沒力的,袁方,你快到我家裡來一趟,我不行了,我吃了安眠藥,你快來救我,這事千萬不要讓你哥哥和家裡人知道,也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袁方,快來——救我,一定——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電話斷了。林卓在成為袁方嫂子之前和之後從來沒給袁方打過電話,突然打來一個這樣的電話,突然說要救命。袁方拿著電話想了好一會,想不明白,反打了一個電話過去,二哥家的電話是占線的嘟嘟聲。袁方又拔袁長的手機,手機是關機的。
袁方的心砰砰一陣亂跳,然後一路往下掉。他對朱雨蘭的說,雨蘭,我家裡有點事,得趕回去,我們改天再來好不好?
這種沒來由的失約,要朱雨蘭通情達理很難。朱雨蘭淡淡地說,你走吧,我一個人自己慢慢看。
袁方沒時間跟朱雨蘭解釋,跑出遊樂園,衝到大街上攔了一輛的士,直接開到二哥家樓下。
二哥家的大門口沒有鎖死,門一推吱呀開了。袁方走到客廳里叫,二哥,二哥。沒有人應。他又叫,二嫂,二嫂。還是沒有人應。
房子靜得要命,牆上的鐘的達的達響。袁方的眼睛投向臥室的門,喉嚨發粘。和朱雨蘭看的碟太多,亂七八糟的情境在腦子一遍遍地過。
袁方慢慢挪近臥室門,額上潤濕一片,他咬咬牙,提腿一腳踹到臥室門上,臥室門應聲而開。袁方快要叫出來了。其實,沒有什麼可怕的景象,一切都很安靜。林卓安靜地躺在床上,穿戴整齊,像睡著一樣。
袁方站了將近半分鐘,反應過來,大步上前把林卓像背麻袋一樣扛到背上,衝出大門。
灌腸,洗胃,輸液,吃了一瓶安眠藥的林卓終於脫離危險,虛弱地睡著。
五六個小時袁方一直守在林卓床邊,腦子裡只想一個問題——林卓和二哥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袁長三十多歲已經做到經濟學院的院長位置,是市領導經濟規劃的座上賓。功成名就的人,最可能是有了外遇。除了這個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嫂子想不開呢?袁方最後幾乎確定是這個原因了。漂亮得不得了的林卓嫁給年輕有為的袁長,這在當時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話呀。
林卓醒來第一句話是,我沒死吧?第二句話是,袁方,這事沒人知道吧?兩個問題袁方都用點頭來回答。林卓舒了一口氣說,那我就放心了。
懷疑是二哥有了外遇後,袁方就跟是自己有了外遇一樣,不敢正眼瞧林卓,也不知道說什麼話。反而是林卓沒事一樣說,三弟,我看你的臉色比我還差,去睡一覺吧。
袁方擺手說,不,不用,我一點也不累。
林卓說,回去吧,我身子雖然有點虛但能上能下,可以照顧自己。
袁方笑笑不吭聲。
林卓看袁方沒有走的意思說,你是不是怕我又吃一次藥呀?放心吧,吃了一次的人不會再吃第二次的。
袁方鼓起勇氣說,嫂子,回去我也睡不著,你告訴我是不是二哥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林卓說,你認為你二哥怎麼對不起我了?
袁方做錯事般低著頭說,嫂子,你就給二哥一個改正的機會吧,他也許只是一時糊塗,這種時候你一定不要逼他,要給他時間,不要把他完全逼到別個女人那裡。
林卓笑起來,你以為你二哥有了外遇?如果有,那該多好啊,你可能不信,我每天胡思亂想巴不得他在外面有了外遇,我寧可他有其他的女人,可是沒有,他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
袁方吃驚地抬起頭。林卓像在說別人事情,臉上很平靜。
不要懷疑我污衊你二哥,我連死的心都有了,怎麼還會污衊人呢?林卓蒼白的臉上浮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
就是新婚之夜,你二哥也沒和我同房……你哥哥只對書本和他的課題有興趣,其他的,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在書房看書,有時我給他倒一杯水進去,他說我打斷了他的思路,把水杯砸了,把趕出書房。家裡的電視已經換了第四個了,因為我晚上喜歡看電視,有時聲音稍大,他就砸電視。
我問過他,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要娶我。他說,你漂亮,配得起我呀。
你爸爸媽媽總希望我們有一個孩子,前幾天你媽媽又提了。我跟你哥哥說這件事,你猜他怎麼說,他說,你去打聽打聽吧,好像可以人工授精,你哥哥連要孩子都不願碰我。
我跟我媽媽說想跟你二哥離婚的事,他們全都數落我,說我一定是瘋了,說我能嫁給你哥哥已經是他們燒高香燒來的,別生在福中不知福。是啊,我一個小地方出來的姑娘,除了長得漂亮什麼都沒有,能嫁給你二哥是走運了。我也經常這麼勸自己。
前幾天我到市場上去買了一隻貓,我想袁長沒時間搭理我,我就和小貓玩吧。你猜你哥哥怎麼了?他竟然把小貓悶死在馬桶里。我說,袁長,你心理有病。他在我臉上狠狠地扇了幾巴掌。你二哥打了我像往常一樣收拾東西住酒店,還把手機關了,整整三天也沒有給過我一個電話。
你說,像我這樣活著有什麼意思呢?我害怕碰到熟人,我害怕別人總是用羨慕的口氣說,林卓,你嫁了一個好老公。我害怕回家,家裡死氣沉沉的,像呆在一口棺材裡。
我想我還是死了算了,活著實在是沒有意思。我把藥吃下去不久我就後悔了,我為什麼要死?我這麼年輕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如果我死了太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養我的父母。既然我嫁給你二哥是為了他的權勢地位,他給我父母買了房,替我安排了一份好工作,讓我住大房子,想買什麼就買什麼,為著這些好處我就應當付出代價。
袁方,後悔的時候我首先想到你,你和這家人不一樣,你可以救我不聲張。這些事情我只和你一個人說,我只是希望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知道真相,許多看上去光彩照人的東西裡頭沒準早霉掉了……
袁方請了幾天假照顧林卓,把久久也搬到醫院陪林卓。林卓看了久久很好奇說,想不到你還養小動物。
袁方說,送給你吧。
林卓說,你忘了,你哥哥不喜歡這些東西。
袁方心裡一陣悵然,他一直在找袁長,可直到林卓出院袁長沒有現過一次,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
袁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哥哥像林卓說的那樣。
自從那天在遊樂園中途告退,袁方一連幾天呆在醫院裡照顧林卓,沒見過朱雨蘭。今天見朱雨蘭坐在藥店櫃檯里,像見了親人一樣,剛想打招呼,卻見大貴哥的腦袋從櫃檯下面冒出來說,舒服多了吧?
袁方嚇了一跳,舌頭差點被牙齒咬斷。
朱雨蘭瞟了袁方一眼,懶洋洋地說,左邊,左腳還有點不舒服。
大貴哥說,好,好,我再給你捏捏。
袁方硬著頭皮打招呼,你們吃了嗎?
朱雨蘭說,剛爬山回來,累死了。
大貴哥朝街對面呶呶嘴說,看看,車子怎麼樣?
袁方扭頭看過去,一輛紅色的波羅。他點點頭說,不錯,不錯。
大貴哥說,剛買的,今天出去試車,到聖堂山轉了轉。
袁方哦了一聲,扛著自行車上樓。只聽到朱雨蘭在後面拿腔拿調地喊,用力點,你這麼大的個頭怎麼手上一點力也沒有……
袁方發現沒有力氣的是他,他連上樓梯的力氣都快沒了,這幾天在醫院跑進跑出,累得夠嗆。聯想到幾日前他站在二十八樓窗台上曾經想要往下跳,他特別理解林卓的心情,對林卓和二哥的將來更是憂心忡忡。他怎麼還有力氣去討好朱雨蘭呢?他心裡說了一句,隨她去吧。朱雨蘭和大貴哥的打情罵俏立即如細如蚊蠅聽不到了。
袁方帶著壯士斷腕的一口硬氣爬上樓。
一個人坐在門口,就著走廊的燈看書。袁方沒想到袁長會到他這來。
袁方叫了一聲二哥。他猜袁長是為林卓的事來的。
袁長把書本夾到腋窩下,站起來把椅子扛到隔壁的門邊說,我借人家的,你還人家的時候替我說一聲謝謝。
袁方把自行車鎖上,沒把房門打開,站在門邊問,有什麼事?
袁長說,我是代表全家人來和你談一談的,你不打算讓我到你房裡坐一坐?
袁方的眉頭皺起來了,談什麼?
袁長說,我們開過家庭會議了,希望你能考慮換一個工作,就當你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我們全家。
原來二哥不是為林卓來的,看上去他一點不知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袁方蹲在門口說,最近打電話到家裡老找不到你。
袁長說,我封閉做一個課題。
袁方說,二哥,你說的意思我很明白,再等幾天吧,過幾天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
袁長說,幾天以後和現在會有本質的變化嗎?
袁方說,不知道。
袁長說,不知道?實話跟你說吧,今天大姐已經去你們公司把你的工作辭了,我們現在為你在爸爸原來的單位安排了一個工作。你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袁方站起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太過分了,你們有什麼權利這樣做?
袁長說,三弟,你不要激動,你難道要這樣過一輩子?馬斯洛把人類的需求分為五類: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五類,你說說看你有哪幾種需求?
袁方怪笑兩聲,我聽不懂你的理論,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是怎樣一個人。不過我的生活是我自己選的,到目前為止我還樂意這樣過。回去跟家裡人說,我明天還會回原來的公司上班的。
袁長搖搖頭說,三弟,在當前經濟的發展格局中,你是一個特例,這樣的人群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袁方說,是啊,我也想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比你更想知道。不過,希望做這項研究的時候你不要以哥哥的身份來給我下結論。對了,研究的事可以緩一緩,有空你還是回家看看吧。
袁長的眼裡閃過一絲警覺,什麼事?
袁方說,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