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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6:10
作者: 映川
在韋守德被打後,我發現鎮上人有點瞧不起我們派出所的人了,我又是專門辦這事的,焦點全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每天早上都到黃媽米粉店吃米粉。湯粉的最後一道工序是加肉菜,掌握這道工序的是黃媽的女兒艷麗。我懷疑她一直暗戀我。過去她見我總是笑眯眯的,碎肉一大勺就給我澆在湯粉上。可今天早上她的眼睛好像認不出我來了,有人插我的隊她也不管。我只好自己解決,我扯著加到我前面的人說,不要插隊,我比你先來。那人還沒說什麼,艷麗先說了,艷麗眼睛朝上看,說等一會就等一會了,省時間出來幹什麼,趕著去破案?
米粉拿到後,我幾乎吃不下,連艷麗都對我不友好了,可見民憤有多大!
我坐在米粉店裡羞愧地吃著米粉。
楊保紅以奔跑而來的姿態突然出現在店門口,他一身雪白的運動衫,人很精神。他在人群中搜索到我,眼裡抑不住地驚喜。我看到他心裡卻是一驚,我有點怕見到他了,不知他會給我又帶來什麼壞消息。
楊保紅跑到我桌子跟前氣喘吁吁地大聲說,東風街貼了韋守德的大字報。
這一聲驚雷讓所有吃著的人都停下了嘴巴,眼睛齊刷刷轉向我這桌。
艷麗招手讓楊保紅過去,想是要打聽情況,我用眼睛威嚴地阻止了楊保紅移動的腳步。走,快帶我去看,我說。楊保紅毫不猶豫轉身跑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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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威嚴地踏出店門,取了放在門外的自行車,追上楊保紅說,上車。
楊保紅跳上車后座。我把車子蹬得溜快,拐了幾個彎,就到東風街上了。
在我和楊保紅離去的不到一分鐘,米粉店裡人急湧出來,奔向東風街。連買了票等取粉的人也把票根抓在手裡說,等會再回來。
大字報有兩尺長,一尺寬,一行整齊的楷書:韋守德不守德,偷包裹吞匯款。
東風街是電影院和菜市場和鄉里惟一一家卡拉OK廳的所在地,人流量大。大字報貼在東風街上就好比GG在黃金時間裡發布。
我親手把大字報小心翼翼地從牆上剝下來送回到所里。王大志皺著眉頭認真地看這張紙片,說能寫出這字的肯定有些文化。
我說,會不會是打人的那個兇手寫的,意在告訴別人他為什麼打韋守德?
王大志說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能辨認出是誰的筆跡就好辦了。
我說,可以把這大字報拍下來,洗成照片,發到各個單位,讓大家認認。
王大志說,這怎麼能行呢,我們這不是變相地幫兇手宣傳,敗壞韋守德的名聲嗎?
我說,還是領導想得深遠,那我該怎麼辦呢?
王大志說,把這東西拿給韋守德看,如果真是平日有點什麼不和的人,他可能認得出來。
我說,那我就再上縣城一趟,讓韋守德認認字?
王大志說,我們已經跑了一趟了,現在辦案經費緊張,不能這麼用。讓他家親戚給他帶到縣城去。
我很失望地哦了一聲。我本以為又可以趁機上縣城見見孫敏,雖然和她慪氣,這心裡還是惦記著的。
坡月鄉的人們具有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品質。大字報上的話等不到晚飯,中飯的時候就在各家各戶傳開了。這張突然出現在東風街的大字報,讓坡月鄉人對我的仇恨稍稍轉移了。人們對韋守德的品德來了一次排山倒海似的重估和評價。
群眾們對韋守德的議論是,不叫的狗會咬人;若讓人莫知,除非已莫為;不是不報,時候不到……甚至在輿論上已經認為韋守德這一棍是應該挨的了。
等我再次踏進黃媽米粉店的時候,艷麗的態度又變好了,她往我的湯粉上澆了一大舀肉說,袁濤,這段時間睡得好吧?
我說,睡不著。
艷麗神秘地湊嘴到我耳邊,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我的耳朵一陣麻癢,雞皮疙瘩爬了一身。我不知道艷麗是不是要對說韋守德被打一事做評論,或者是想表明她對我是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