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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45:35
作者: 映川
何書秀和麗敏去看了一處新樓盤,位置不是太好,但房價相對來說比較便宜。他們算過了,手上存的錢差不多夠付首期,按目前何書秀的收入,每個月付按揭不成問題。交了訂金回來麗敏興奮得睡不著覺,她說,「買了房我們算是城裡人了吧?」何書秀說,「當然算是了。」「寶寶也是城裡的孩子吧?」「當然是,他以後要在城裡讀書,還要上重點大學,在城市裡工作,是個徹頭徹尾的城市人。」麗敏說,「我們總算是熬出來了。」何書秀說,「熬出來了。」
何書秀在「七公燒烤」幹了快半年,葛冬拿著合同來找他說,「我們先前簽的合同快到期了,辦個續約手續。」何書秀笑眯眯接過葛冬遞來的筆,找到下方空白處,剛要寫上名字,一晃眼發現有哪不對,再看,是數字變了,原先的六四分成變成月薪五千了。何書秀嚇了一跳,從頭仔細讀上面的文字,合同的條款已經全變了,抬上寫的是聘請合同,而不是合作協議。
何書秀驚訝得手發抖,「葛老闆,這是怎麼回事?」
葛冬說,「何師傅,以後你不用天天跑採購,事事操心了,我看阿頌興國他們幾個都上手了,很能幹,你在店裡指導指導就行。」
何書秀說,「你的意思是興國他們幾個已經可以把七公燒烤撐起來,有我沒我生意照樣做,對吧?你知道我一直把七公燒烤當成是我的店,從不藏私,一門心思為店裡賺錢,你這樣做有點缺德啊。」
葛冬說,「你說得太嚴重了吧,我還是記得你的好處的,不然怎麼會給你一個月開五千?你回去擺你的攤子,有在我這掙得多嗎?你先不要激動,好好想想再答覆我。」葛冬說完鑽進停在門口的凌志,一溜煙車子開走了。
燒烤爐子掀翻,鍋頭砸個稀巴爛,豬肉羊肉青菜豆腐踩成泥漿,何書秀將這樣暴力的場面幻想了好幾遍。馬冬梅上前來拉著他的手說,「表哥,走,我們不幹了。」馬冬梅的話像冷卻劑,讓何書秀腦子裡播放的畫面速度漸漸放緩,熱血上涌的頭臉慢慢降溫,他暗暗慶幸剛才沒甩出什麼豪言壯語鬧辭職,那些話說出來是痛快、解恨,但屁事解決不了。回去重新擺攤?起碼不能在原來的地方擺了,余副主任那一關的手續十有八九通不過,起早貪黑錢不比現在多掙,每個月的按揭攆著腳要交,一口氣都不能歇呀;還有那月嫂,這幾個月拿了紅包,人勤快多了,小寶寶眼見著一天比一天胖……
沒有什麼可抱怨的,接著干吧。何書秀在葛冬的新合同上簽了字。他現在不是二老板了,二老板是老闆娘的堂弟李興國。李興國早上自己去採購,不需要何書秀帶著了。何書秀過了中午到店裡和阿龍馬冬梅阿頌一起洗菜切肉,他們幹的他跟著干,他的份內事是給客人把東西烤好,其他的不多想。
阿頌是何書秀一手帶出來的,不好意思指揮何書秀,可作為二老板未來的媳婦,她經常提醒馬冬梅這做得不對,那應該這樣。馬冬梅惱了阿頌,連話都不和人家說了,她可不怕什麼,反正拿的就幾百塊錢,去哪都是做。
李興國心疼媳婦,有事沒事躥進廚房,看阿頌忙活,多半指揮何書秀去幫忙,讓阿頌休息。何書秀不氣也不急,一事做完再做一件,阿頌即使挽起袖子在旁邊看著一樣不干,他也可以把活幹完。
輪到馬冬梅休息,她專門把陳林約出來說這事,想讓陳林勸何書秀辭工不幹了,不受這窩囊氣。
陳林一聽也很生氣,「我說呢,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原來是設了套,先甜後苦,過河拆橋啊。你表哥就是性子軟,隨便讓人捏,碰到無賴就沒法子,這口氣看來也只有我替他出了。」
馬冬梅說,「表哥受氣我也受氣,連阿頌都欺負我,什麼髒什麼臭的活專讓我一個人干,你看,我的手越來越糙了,抹多少護手霜也沒用,要不是因為表哥,我早辭職不幹了。」
陳林心疼地捏著馬冬梅的指頭說,「好像是糙了,明天我給你買幾雙塑料手套,你帶著幹活。要說辭職嘛,你還是別辭了,你現在起碼還有你表哥罩著,自己單飛不知道要遭什麼罪呢,我早告訴過你了,你以為城裡人的錢這麼好賺啊,還說要開美容院,就算有人白送你一間,你也開不下去。」
「哪有這麼可怕,人家石梅不過得好好的?她現在的老闆還打算資助她開一家髮屋呢。」
「呵,這麼大單?十有八九跟她老闆上床了。」
「你的腦子真髒!」
「好,好,不跟你爭這些沒用的了,你慢慢長見識吧,你休息一天不容易,說吧,想幹什麼,我買單。」
「說話算話,我想幹的事太多了,一天都干不完。」
陳林說,「我全天奉陪,放開說吧。」
馬冬梅說,「你先給我買一盒優樂美奶茶,然後陪我去鑽石廣場跳電子舞,中午我想吃比薩餅,石梅說必勝客最好吃,下午逛女人一條街,晚上去泡吧,也不用泡一個晚上,就泡到十二點吧,聽說有一種酒叫公牛酒,喝了頭暈暈的特別爽,對了,你會玩骰子嗎,你一定要教我。」
陳林狠狠在馬冬梅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誰給你腦子裡灌這些東西的,石梅?哪天我非要找這個妞算帳不可,好好的一個姑娘就讓她這樣帶壞了。今天安排如下,早上去人民公園玩,中午可以讓你吃比薩餅,下午可以陪你逛街,晚上我們去看電影。」
馬冬梅說,「土包子。」
陳林說,「土點好,就怕半土不洋的,遲早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