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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2:39:29 作者: 高歌

  和為貴?

  我們結婚的鞭炮聲還沒有飄遠,內戰就開始了。西安城的局勢緊張起來,國民黨對共產黨加大了打擊力度,我整天為你姥爺和你舅舅提心弔膽,我知道他們在西安城頻繁活動,我上班的時候總是向窗外的大門口看,我想萬一他們有什麼事,會有熟人來找我的,畢竟你父親在軍統處。有一天我看到了通緝李建的布告,我知道要有人來找我了,我心裡期盼著有人來找我,一來我是想為父親做點事情,二來我想給人們證明,莊平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沒有嫁錯。我知道我嫁給你父親,遭到了不少人的非議,你姥爺是排開這些非議同意我們的婚事的。儘管我知道這樣會給你父親帶來危險,但我相信你父親聰明過人,又有韓春做保護傘,不會有事的。這樣,我看到了你父親,你父親一身軍裝站在醫院門口,滿面愁容。我沒有想到你姥爺警惕性那麼高,怕我被監視了,沒有到醫院來找我,而以坐洋車的方式直接見了你父親,讓你父親將你李爺爺護送到上海。這當然是義不容辭的。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不知道什麼叫怕,心裡總好像鼓動著一種激情。我跟你父親定了一個方案後,我就到你姥爺指定的春香旅館匯報。你姥爺同意我們的方案,你姥爺是很有經驗的,也足智多謀,讓韓春開通行證是一種賭博,即使韓春幫忙了也不能大意,要派人在周圍觀察,看會不會中埋伏。另外李建雖然與你父親高低胖瘦相差不大,但畢竟年齡相差較大,你姥爺準備動用幾個人屆時製造一些小事端分散檢查人員的注意力。你父親與同事換了班,檢查工作人員上車與檢查旅客上車的不是一幫人,要鑽的就是這個空子。

  李建頭上纏滿了繃帶,在你舅舅的攙扶下接受進站檢查,在這當口,後面的人催促檢查進行快一點,因出言不遜雙方發生爭執,繼而升級動起了拳腳,這一關就這麼混過去了。還有一件讓我心驚肉跳的事。我由於擔心,遠遠地躲在人群後面觀察著,你姥爺也在場,我發現了韓春,我悄悄游移過去告訴你姥爺,你姥爺說:不要慌,我發現就他一人。

  

  等他們都進了站,看到火車開走了,我才知道什麼叫害怕,我才想到了這件事有可能後患無窮。比如,車站的人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隨便一句聊天就可能讓你父親穿幫,你父親的分身術就會暴露;比如,韓春,他會不會是放長線釣大魚,在上海那裡有布置?如果發生了問題,我的父親、哥哥和丈夫會被一鍋端了。

  這件事進行得很順利,火車上你父親親自帶著乘警查旅客的證件,你父親對乘警說,軍統局要求他親力親為抓共黨頭目,每一次都是他從你舅舅手裡拿過證件查看,沒一次他的拇指不正好壓在證件的「莊平」兩字上。

  這是你父親和我們尚家人的第一次「合作」,珠聯璧合,完美無缺,在有關陝西地下黨的文獻資料里都有李建被通緝逃往上海一事的記載,但李建是怎麼逃離的是一片空白,原因是你父親是國民黨的人。

  李建事件後,我的心跳還沒有平息,又有一批藥品要從上海運過來了,你姥爺要你父親在上海那邊接應並護送到西安城,然後還得由你父親想辦法將西安城接應的人和藥品送到三原下車安全出站。我知道這藥品是你姥爺通過你大姥爺在日本留學的同學在上海搞到的,是以三原醫院名義購買的,藥品從三原下車過嵯峨山到照金,然後由照金送到延安。你姥爺有了你父親這樣的女婿,建立了一條新的上海與照金之間的輸送線。延安有一所無線電通訊學校,常常要從上海運一些通信器材過來,有一次我還參與了,把一支小管子插進我盤起的頭髮里,小燈泡放進粉盒裡。總之,一些禁運的物資從這條線上源源不斷地到了延安。每一次有這樣的事情進行,我都要把你父親送到車站,看著你父親穿著粗布軍裝的背影上了火車。我不知道你父親這次走了還能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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