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2024-10-04 11:56:40 作者: 徐大輝

  河下一郎恐懼蚊、蠓叮咬招了,亞力山大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東西,弄清楚日本人進山是四人,兩組分頭去搜集木材和金礦資料,河下一郎被巡防軍捉到。

  「亞力山大先生,」占江東問綁在樹上的日本人如何處置。

  亞力山大說他有生以來沒見過一個大活人,活生生叫蚊蟲叮死,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

  「叫你親眼看看。」占江東從對方的話中聽出弦外之音,磨坊主決定殺人滅口。

  「吸人血的都是雌蚊子。」亞力山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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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蚊子母蚊子都叮人吸血,鬍子大櫃一直這樣認為。

  「雄蚊子不吸血而且也不嗡嗡叫,」亞力山大談昆蟲的興趣很濃道,「雌蚊子吸血為了繁殖。」

  光赤蔫兒被綁在樹上的河下一郎聽到他們的談話已做不出什麼感想,一種令他恐懼的聲音正隨夜色到來,數以萬計的柔弱殺手湧來,他追悔莫及,相信說出真相就可以獲生,事實正好相反,供出真相帶來被滅口的橫禍。

  「黑頭糜子!」已無任何生存希望的河下一郎拼命喊道。

  「你嚎叫頂屁用?嚎出大腸頭子,沒人聽見,沒人救你!」占江東譏道。

  蚊子、蠓蟲雲一樣飄過來,河下一郎頓時給吸血昆蟲覆蓋,成為黑色的人……他因癢而痛叫!

  「穿花!」

  「穿花!」

  鬍子像看一場精彩的戲,哄喊著。

  河下一郎像融化的冰一樣漸漸縮小,整個身軀癟下去,無比蒼白如一張紙……據說,那一年夏天白狼山的蚊子特別多,且體大,叫聲有些咸滋滋的海水味兒。

  亞力山大次日清晨走出山林,鬍子將河下一郎白色的屍體扔進河裡,至於漂向何方他不得而知。到了鎮上,他兌現了承諾,牽出十二匹速步馬送到指定地點。

  藍磨坊的陰謀策劃河水一樣流淌下去。尼古拉不滿足弄到日本人進山目的的情報,為了嫁禍於人,間或轉移視線(河下一郎被劫走,巡防軍不可能不追查),他說:「我們要潑好這盆髒水!」

  事實上從一開始劫持河下一郎就潑了,是否有效果目前尚未得到印證。尼古拉講了進一步潑,方式也變得巧妙。

  「通過雨蝶?」亞力山大每每動用這張王牌時都慎而又慎,再三權衡利弊。

  看出他猶豫不決,尼古拉說:「只是通過雨蝶之口放出風去,別的她什麼都不用去做。」

  雨蝶放的風效果一定好,亞力山大相信這一點。上司尼古拉決定了,他只好勉強同意。

  「孫興文還沒有拿下?」尼古拉語氣是不滿意,將巡防軍中舉足輕重的人物拉過來,是藍磨坊近期的工作目標。至於怎麼個拉法,他們的計劃正在實施之中,因沒立竿見影使他對手下人不滿意。

  「他是一塊石頭!」亞力山大說。

  「我們要征服的是石頭,而不是土坷垃!」尼古拉的話意味深長,孫興文在他們眼裡就是石頭,堅硬的石頭,因為堅硬才更有價值。

  「時間需要長一些。」亞力山大說。

  獲得日本人進白狼山搜集木材和金礦的情報後,尼古拉決定回國向他的上司匯報。

  「我今晚動身。」尼古拉說,「你儘快讓雨蝶放風出去。」

  河下一郎的屍體是被幾個摸蛤蜊的孩子發現的,河段是靠近亮子裡,從遠處的白狼山漂過來,水將蚊、蠓吸乾血液的屍體浸泡得慘白,十分駭人。這個消息半日後才傳進司令部。

  「枝兒,你和孫參謀的事?」洪光宗問。

  「司令姐夫,」枝兒用這怪稱呼,她有些羞澀道,「人家不搭攏。」

  洪光宗能想到孫興文的態度,不僅一次問過他,最後一次在前天,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淡此事。

  「不能一頭炕熱乎。」她說,意思是一廂情願不成。

  東北有句土話:強扭瓜不甜。這種事情非瓜熟蒂落不可。洪光宗暗想咋就不能像自己一樣,使計。也不知他讓誰使計,總之希望促成這宗婚姻。

  「司令姐夫,謝謝你關心我。」枝兒感激道。

  「咦,應該的。」洪光宗拙嘴笨腮的說,「誰讓你是我的姨妹,當姐夫的不關心你誰關心你啊!」

  這種表白是不很得體的,在東北民間有小姨子有姐夫半拉屁股一說,語言親近犯忌的。鬍子出身的洪光宗,沒有這些顧忌,順口就說。

  枝兒心裡清楚自己和洪光宗的距離應該如何保持,她想在司令部大院呆下去,就必須保持距離,在姐夫面前言行得體,多半是做給一個人——姐姐環兒——看的,將軍和夫人不在了,呵護她的是環兒,換句話說她需要她的呵護。

  「實在不行,我下命令。」洪光宗說。

  「這可使不得,有命令部下和某某女子成婚的嘛?」

  「咋使不得,拉郎配怎麼說?」他倒找出根據來,動起橫來道,「軍令他敢不從?」

  「司令姐夫,你就別橫推車了,男婚女嫁又不是別的事,生拉硬拽的……」

  「軟的不成,硬的不成,照你這麼說瞎子鬧眼睛,還沒治了呢。」洪光宗有些不服氣。

  「這不是心急的事,水到渠成。」枝兒說,「感情要慢慢培養嘛。」

  「肚子裡有墨水的人真是麻煩……」洪光宗把婚配看得無比簡單,男一樣女一樣,吹燈上炕,小孩過家家一樣製造人。

  「司令姐夫,我倆的事兒成與否看緣分。」枝兒說。

  「可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洪光宗說,「那你們就等緣分吧。」

  「聽司令姐夫的話,你不管啦。」

  「不是我打退堂鼓,緣分這東西我可管不了。」

  「你不給我們做媒了,司令姐夫?」

  「做,等緣分到了,你告訴我,大紅媒我還是要做的。」

  「哎,司令姐夫,」枝兒忽然想起什麼事的樣子說,「我今天和姐姐上街聽人議論,說你們巡防軍逮了一個日本人,打死你們幾個弟兄,日本人救走了他們的人。」

  「嚄?有這事?」洪光宗的話很含混,是指街頭巷尾的議論,還是巡防軍逮了一個日本人。

  「司令姐夫,最近茶社有沒有好戲上演,帶我們去看啊。」枝兒轉移了話題。

  「中。」洪光宗答應。

  枝兒離開,洪光宗馬上叫來孫興文,說:「街上議論咱們逮了一個日本人……不是空穴來(風)吧?」

  「道理是。」孫興文想想說,「也許日本人真的救走了河下一郎。」

  「姥姥個糞兜子的,弄走你們的人就弄走唄,幹嘛禍害死我的弟兄。」洪光宗罵起日本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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