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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50:03
作者: 徐大輝
梅國棟在專案組呆了兩個小時後離開,海小安開車送他回市區。
「張揚不肯開口。」梅國棟說,「他以為用此辦法來對付,我們就沒辦法。」
「他涉黑的證據不是拿到了嗎?」海小安問。
「鐵證如山。」梅國棟說,「我們基本掌握了張的犯罪線索,查清了他的團伙就是鬼臉砬子煤礦的護礦隊。」
「又有四黑子。」
「他是個頭目。」梅國棟說,「如此說來,張揚的老巢在鬼臉砬子煤礦,至少和這個礦密不可分。」
「張揚是不是很有錢呢?」海小安疑問。
劉寶庫買礦的資金來路始終是個謎,幾百萬元一般人誰拿得出來。是誰出了這筆巨資?
「他靠收取保護費幾年裡達不到那個數目。」梅國棟分析說,「他充其量算一股,還是有人投資。」
「種種跡象表明,張揚肯定是鬼臉砬子煤礦的股東之一,他多次出現在該礦,而且趕屍鬧劇上演前,有人看見他頻繁出現在鬼臉砬子煤礦,不是巧合吧?」
「我建議張揚的涉黑案,跟你們辦的案併案。」梅國棟說。
「梅局,我也這麼想。」
梅國棟告訴海小安,檢察院也要介入此案,他說:「有人向檢察院舉報,稱卐井隱藏著驚天秘密。」
「什麼秘密呢?」
「舉報人沒講。」梅國棟問,「你接到的舉報信,是不是署名魚鷹?」
「是,魚鷹。」
魚鷹寫舉報信給海小安,講李作明是有人製造車禍,魚鷹第一次出現在警方的視線里。在此之前,有人署名鷺鷥舉報無名屍體郭德學……海小安疑問:前後的兩人是不是同一個人呢?
「我猜想這個魚鷹就是李雪峰說的那個女人。」梅國棟說,「可以肯定,鷺鷥是李作明,他被對手發現,致人於死地。」
車穿過一條虛空的長街,街燈在秋夜裡閃爍著寒光。
「小安啊,加快尋找那個女人,不能再聞到血腥……」梅國棟囑咐海小安。
「梅局,有人盯我們的梢。」海小安說。
「是誰?」
「是礦上的人。」海小安說。
「儘快弄清他們是誰……」梅國棟說,「如果是鬼臉砬子煤礦的人很正常,不是,另當別論。」
車到公安局大樓前,梅國棟下車,海小安駕車回罌粟溝路經父母家,他決定上樓看看。
「小安。」陳慧敏開門,從鞋架上拿雙拖鞋給他。
「媽,爸沒在家?」海小安走向沙發,朝弟弟小全的房間瞧。
「他們都不在。」陳慧敏遞給他一聽飲料,說,「宋雅傑的案子電視新聞播了,一審判處死刑。」
「她不上訴。」海小安說。
陳慧敏對宋雅傑的生死表現出很淡漠,像誰駕車闖紅燈給電子眼逮住,交警給處罰那樣平常。宋雅傑帶給海家是傷害,對陳慧敏傷害更深。淡漠一個人只有兩種情形,一是沒任何瓜葛;二是交往密切後反目且成仇,徹底忘掉。宋雅傑屬於後者嗎?也不盡言。陳慧敏的心裡非但沒忘記宋雅傑,二十年裡經常想起的就是她,這是她和女兒海螺在一起的緣故。
「到死她也不會認為有罪。」陳慧敏說。
海小安聽出繼母指的是帶走海螺這件事,說:「判她死刑,是因為她使一名女嬰窒息。」
「殺人償命。」她仍舊冷淡地說。
「我去見過她,她確實有罪責感。」海小安想化解她們之間的恩怨,對一個行將執行死刑的人就別太責備了,千錯萬錯也發生了,成為往事成為煙雲,歲月已把它飄散。
「罪責感?她應該有罪惡感,深深的罪惡感。」她說。
陳慧敏一時感情難以通過,太久的積怨北極一樣冰封雪凍著。她們沒有融化的季節,似乎要永遠冰凍下去。叢眾的出現,是一縷照射北極的陽光,該是很溫暖,她們的恩怨應該漸漸融化,而且給宋雅傑的機會實在不多了。海小安希望她們能在一方走向另一個世界前得到和解,他說:「下周宋雅傑就要執行了。」
陳慧敏無動於衷。
「媽,你是不是去送送她?」
「我?送她?」陳慧敏心裡排斥兒子的建議,明確表示不能接受,「我可不去送她。」
「為了叢眾,媽您是不是……」海小安勸說。
「不,我不去。」陳慧敏說。
這個話題無法進行下去,海小安話說到此打住。他和繼母的關係很好,她不願意做的事他不勉強她,更不能傷她的心。
「小安,」陳慧敏問起另外一件事,「你說假如一個公務員入股開礦挖煤,最終會給什麼處分?」
「據我所知,盤山市紀委發出通知,在規定的時間內,撤回自己的股份免於處分。過了規定的期限就不同了,黨紀政紀處分,嚴重的要移交司法機關處理。」海小安捕捉到繼母一閃即逝的探問目光,故意說得嚴重,「有些黑心礦主無證開採,隱瞞事故,如果哪個公務員在這家礦入股,恐怕要追究連帶責任,弄不好要受到法律制裁。」
霎時,陳慧敏的眼底有些灰白。
海小安察覺到她的內心惶恐,為不使繼母尷尬,他側臉去看花,一盆蘭花向他綻放。
「小安,近日我想認叢眾。」陳慧敏說,「到時候你帶船船他們回來。」
海小安要回罌粟溝,站起身來說:「媽,相認妹妹的事還是往後拖一拖好,叢眾要去為宋雅傑送行的。」
陳慧敏送海小安到門口,囑咐一句:「開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