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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44:48
作者: 徐大輝
林田數馬奇蹟般地活過來,腦殼差不多讓索菲婭給打碎,銅蠟台到底比憲兵隊長的腦殼硬。
朱敬軒進憲兵隊長的辦公室,見林田數馬頭還纏著繃帶,支支吾吾:「隊長,隊長……」
「嗯?」林田數馬皺下眉,朱敬軒的鞋上沾塊泥。
「出大事了隊長。」
「該不是少爺吧?」林田數馬猜測是朱洪達出了事。
「正是。」
「噢?」林田數馬猛然挺直身子。
朱敬軒哭臉哭腔地說:「鬍子綁走了洪達……」
「八嘎!你怎麼才來報告?」林田數馬責問。
「您……您剛好,我就來……隊長,綁架洪達的是我的……」朱敬軒說了綁架過程。
「你的二姨太?」
「曾經是,現在她早不是了。」朱敬軒急忙說。
林田數馬問朱敬軒綁匪提出什麼贖票條件,綁架者通常都這麼做。
「始終沒有提出任何條件。」朱敬軒說。
「沒有?」林田數馬狐疑,「她有別的企圖?」
朱敬軒說他幾個月來一直沒搞清楚綁架者的意圖。綁架者又不能沒有意圖,勒索財物,殺人報仇,總歸要達到什麼目的才綁架。
起初,朱敬軒認為女人間因爭風吃醋,出此下策來報復丁香。現在看來不是。
「她的綹子有多少人?」林田數馬問。
「一個人,她一個人。」
「單槍匹馬?」
「一人為匪,鬍子自稱是單搓。」
林田數馬沉思默想。
朱敬軒掐死似的候在一邊。
「偌大的愛音格爾荒原找出一個鬍子如大海里撈針,這件事還得你去辦,去找……」林田數馬不容違背的口吻說,「儘快找到少爺,一根寒毛都不能碰倒。」
朱敬軒不敢和憲兵隊長講什麼條件,叫你怎麼著你就怎麼著,如果你想腦袋還好好長在自己脖子上的話。
「哎,我去找。」朱敬軒點頭應是。
林田數馬準備派憲兵去找,沒對朱敬軒說是不暴露自己的意圖。走漏風聲,綁架者會逃得更遠,那樣找回兒子更無望。
不知為什麼,他病榻上養傷,老想念洪達這個兒子,在他心裡兒子不叫洪達,叫一木。把那個挖野菜的女人肚子干大,他就給未出生的兒子起了名字一木。放在朱家寄養是無奈之舉,兵營里總不能養個中國女人生的孩子吧。
「朱敬軒讓兒子管他叫爹。」丁香討好日本人曾經來對林田數馬說。
林田數馬瞥眼簡單得只知吃飯養活孩子的女人,說:「叫爹有什麼嗎?」
「兒子是你的,他那玩藝不好使。」丁香說粗話。
林田數馬一時不知怎樣對這愚蠢女人說,他同意兒子叫朱敬軒爹,只有是朱敬軒的兒子養在朱家才安全,掩人耳目。
「好啦,你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兒子是我的。」林田數馬說。
如今朱敬軒的二姨太綁架走兒子,一走音信皆無,是不是兒子的身世暴露,對兒子下手的人多啦。
「他們一個個衝著我來的。」林田數馬敏感到,像一隻狼聞到隱藏洞裡獵物的氣味。
並非林田數馬草木皆兵,抗日的人一天天多起來,以各種方式,索菲婭要殺死自己,他甚至把手下的士兵小松原的逃走,都和抗日聯繫在一起。
「朱敬軒的二姨太絕非一般人物。」林田數馬疑心加重。
當然,林田數馬不知道是誰將洪達是林田數馬兒子的消息泄露出去的。
「狗肚子存不住二兩葷油。」林田數馬說句地道的關東土話。
他懷疑丁香說出去了兒子身世的秘密,讓報復者知悉,動手綁架了兒子。
林田數馬尚不知情,泄漏者不是丁香。倒是以嘴最嚴著稱的朱敬軒說出去的。
「隊長,此事爛在肚子裡,打死我也不會說。」朱敬軒信誓旦旦地對憲兵隊長說,按理說這不是說著玩的。
「你說你的家什不好使,洪達是誰的呀?」朴美玉問。
一片田園風光誘惑著他。
「說呀,不然今晚你就憋著!」朴美玉守衛田園,挑逗道,「不說,饞死你。」
朱敬軒猴急。
之前,朴美玉懷疑洪達不是朱敬軒的,長的一丁點兒都不像他。某些地方倒像管家王青龍。
「洪達和管家連相。」她說。
「實話和你說吧。」朱敬軒為達到目的,竟然說出了洪達是林田數馬的兒子。
其實,不管洪達是管家的,還是日本人的,對朴美玉來說,意義在於她恨的女人有了醜聞,這也足夠了。
林田數馬沒猜錯,朴美玉綁架朱洪達就是衝著林田數馬,與抗日沒什麼關係,和一樁仇怨有關。具體說,與她失去一隻眼球有關。給鬍子插扦搶劫朱家時,她還不知道憲兵隊長林田數馬與自己有什麼聯繫。後來知道了,才動手綁了洪達少爺。
作為憲兵隊長,林田數馬受不了這個屈辱,由於和自身有牽連,不便對他的士兵講明真相,藉口抗日組織策劃綁架朱村長的兒子,我們不能不管,又將追逃小松原和緝拿兇手索菲婭一同部署下去,大致是這樣的——
第一組,三人,曹長江島任組長,到各村屯去,尋找兇手索菲婭。
第二組,四人,曹長大竹任組長,追查小松原的下落。
第三組,四人,曹長井上泉任組長,深入荒原尋找綁架朱村長兒子的鬍子。
亮子裡憲兵隊行動起來,林田數馬坐鎮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