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37:48 作者: 徐大輝

  藍河南郊垃圾填埋場,紀剛帶領第一專案組在家的兩名刑警,到發現衛思慧屍體的地點勘查,並找到了那個開鏟車的司機。

  「一般都在幾點往這運垃圾?」紀剛問鏟車司機,「有什麼規律嗎?」

  「是這樣的……」鏟車司機介紹道。

  

  全市居民的生活垃圾在清晨,由街區的環衛工人清運到垃圾點,再由藍顏色卡車運到填埋場。

  「我們也不是天天填埋,大約一周左右時間填埋一次。」鏟車司機說。

  由此來推斷,兇手不至於愚蠢到把屍體扔到垃圾箱裡,讓人發覺。衛思慧被殺後,用交通工具運到垃圾填埋場。

  「用什麼車?」紀剛尋思著。從市里到垃圾填埋場,必須經過那片叫鹿園的綠地,晨練的人肯定會看見運垃圾的車輛。試想一下,有一輛不是藍顏色的垃圾車的車經過,會很扎眼。

  「今天就到這吧,」紀剛吩咐屬下:「明早到鹿園綠地,走訪晨練者,尋找移屍車的線索。我去市政府,找詹科長。」

  離開南郊垃圾填埋場,紀剛沒有回家,直接到局裡,他準備給盧濤打長途電話,了解江口找衛光男的進展情況。

  公安局大門前,馮國強剛要上車出去,碰到紀剛駕車進院,並挨他的車子停下,馮國強將邁上車的一隻腿拿回來,等紀剛開門下車好同他打招呼。

  「紀局。」

  「我正要向你匯報個情況。」紀剛見他穿著整整齊齊,平素他很少穿西裝扎領帶,鬍子也像剛刮過。他猜測馮國強不是回家,一定應酬、赴宴什麼的。說:「你有事兒,明天吧。」

  「去喝議價酒,計量局王局長女兒結婚。」馮國強說,「不過時間還充裕,我們到樓上,還是在這兒?」

  「就幾句話,咱們長話短說。」紀剛說,「我想派一個小組到市政府去,與衛思慧有關係的人大都在機關里,現在看,詹科長的嫌疑越來越大。你看?」

  馮國強略微思考一下,說:「你決定吧。」

  「你同意我就派人啦。」

  「好,派吧。哎,紀局,衛光男查找到了嗎?」馮國強打開車門,轉身問。

  「藍河是一點現線索都沒有,就看江口方面了,我馬上聯繫盧濤。」

  馮國強的車開走,紀剛上樓去自己的辦公室。他在撥盧濤電話前,先撥了另個號碼,很快接通:「八點鐘,你到老地方等我。哦,吃的不用準備,我用完晚飯再過去。啥?刺猥?野生的還是養殖的?是野生的,帶過來吧。」

  手機響鈴時,盧濤正在一家小旅館的公用洗澡間裡淋浴,同來的刑警小龐叫他:「盧濤,電話,家裡來的。」

  一聽家裡來電話,盧濤顧不得洗澡了,跑回房間,接聽:「紀局,我馬上找部電話打過去,衛光男有了新的線索。」

  紀剛得到盧濤傳來的消息是這樣的:盧濤率小龐遵照紀剛局長命令,在江口尋找衛光男。五天中沒得到丁點兒線索,今天下午,江口公安局刑警隊找盧濤,他們逮伙賭徒,據一個叫顧然的賭徒交代:他曾多次與衛光男賭,知道一些情況。

  盧濤問清了顧然拘留在第二看守所,立即打的趕到那裡。

  「我很榮幸和男哥玩過兩次。」顧然將與衛光男賭博視為榮耀,令刑警不解。

  盧濤問:「什麼意思?」

  「男哥屬於高層次。」顧然講賭場的事如講光榮歷史,「那次我們兩天三夜沒下桌,真過癮。」

  顧然引以為豪的那次賭博是在去年冬天,金鑫酒樓五樓,來自藍河、梨樹、東山和江口四方麻壇高手,通宵達旦地鏖戰。

  「那天三家輸,男哥一家贏。可我輸得通快,一睹男哥玩牌風采,瀟瀟灑灑……」

  「哎、哎,好好回答問題,說什麼呢?啥光彩的事。」在場的江口警察制止他。

  「是,政府!」顧然腔調有些油滑,「男哥那次贏了十多萬,他很講究的,請我們吃了一頓海鮮,甩給每人一條芙蓉王。」

  「又跑題!」江口警察提醒道。

  「是,政府!」顧然裝出的規規矩矩有些誇張,就在這時江口警察出去接電話,他荒唐地淺聲問盧濤:「你會搓麻嗎?」

  盧濤遲疑不決,想回答又不想回答。

  「你們藍河是不是都會唱麻將歌?」顧然本末倒置地問起盧濤來,「男哥的麻將歌唱得溜。」

  「唱麻將歌?」

  「每一種牌都有一句唱詞兒。比如五餅,就唱:肚大腰圓生個胖寶寶;六萬唱詞兒是:六娘的奶子鼓多高?還比如……」顧然忽然啞言,他見江口警察走進屋,精彩的麻將歌講到此打住。

  「衛光男一般都住在什麼地方?」盧濤問。

  「金鑫呀!那有洋妞……」顧然知道沒管好自己的舌頭,瞟了江口警察一眼,「金鑫酒樓被公安取締後,他在來江口也不住,玩完就走,坐輛墨綠色213吉普車。」

  「切諾基?」

  「對,是那個牌子。」顧然肯定地說,「我還坐過一回呢。」

  「看清是哪兒的車牌?」盧濤問。

  「藍河。」

  「車號呢?」

  「尾數是33,中間?像似28,前面是拼音GG。」顧然努力回憶,也就想到這種程度。

  盧濤接下去又問了些情況,離開看守所天近黃昏,看守所地處郊區,卻打不到計程車。

  「我們開十一卡車(步行)回旅館吧。」小龐說。

  「看我們的運氣啦。」盧濤做出無可奈何的樣子。

  他們沒走多遠,竟遇到輛毛驢車。從車廂蒙著透明塑料薄膜看,是拉腳(載客)的。

  「用車嗎?」發粗啞聲音的趕車漢子跳下車,風趣地說:「二位老闆坐驢吉普吧……」

  驢吉普?一個久違的詞彙。盧濤的父輩回憶將驢吉普作為一個亮點,記得父親說:「我去縣上,坐驢吉普去的,顛兒顛兒,風風涼涼,那個得(讀dei)!」

  「上車!坐驢吉普。」盧濤要體驗父輩曾經的生活。

  「頭回坐?」發粗啞的聲音在驢蹄磕打碎石路的響動中迴蕩,聽來像風擺旗幟。

  「顛兒顛兒……」盧濤微闔雙眼,盡情地享受。

  到市區的一個岔路口,發粗啞的聲音的趕車漢子說:「我也只能到這啦,再往前畜力車禁止通行。」

  付了車錢,兩個刑警相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土地佬!」

  「你不咧嘴笑,根本找不到你的臉。」

  他們倆誰也甭說誰,全讓灰土暴塵給侵略得面目全非。回到旅館第一件事就是洗,清除沙土。盧濤準備洗完澡再向紀剛局長匯報,沒想到紀局的電話把他從洗澡間給拎出來。

  「聽你的聲音,像似水泡了。」紀剛聽對方聲言軟綿綿的,「你在江口繼續找衛光男。」

  「我們什麼時候打馬歸程?」他試探著問。

  「找到衛光男。」紀剛說。

  「我們的草料不足了。」盧濤說出他們的錢花的差不多啦。

  紀剛說:「你到交行辦張太平洋卡,我打錢過去。」

  撂下電話,紀剛靜坐一會兒,整理一下紛亂的思緒。抬頭望眼牆上的石英鐘,差三十五分八點。

  今晚的約見對紀剛來說很重要,他從昨夜就思考這次約見。一分鐘也不能耽擱,他下樓去,匆匆忙忙離開公安大廈,直奔他們常見面的老地方。

  這天夜裡在藍河市繁華區的一所住宅里,紀剛和他招見的人,一邊品嘗香噴噴的刺蝟肉,一邊談著十分重要的話題:

  紀剛:「衛光男的事辦好了麼?」

  那人:「絕對沒問題。」

  紀剛:「你親自檢驗的?」

  那人:「是,確實廢啦。」

  紀剛:「不能有半點閃失。」

  那人:「已經把他撇到街外,說不準凍死了呢。昨天氣象台預報,寒潮突襲,零下三度。」

  紀剛:「擱眼溜著點兒,別出什麼奇蹟。喔,刺蝟肉蠻香的。」

  那人:「有人看見胡鳳鳴往聯通公司跑,和丁小朵在一起秘談什麼。」

  紀剛:「丁小朵是誰?」

  那人:「詹科長的情人。」

  紀剛:「派他去破啟蒙星網吧的案子,他找丁小朵幹什麼呢?這裡邊定有奧秘。」

  那人:「能不能是馮國強的詭計,明著派他去破啟蒙星網吧的案子,暗地裡也在查『8.18』案子,白點兒說,查我們。」

  室內出現一陣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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