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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34:59
作者: 徐大輝
馬爽當上川椒豆花村副經理當天晚上,約杜大浩出來宵夜。
「我想叫你到川椒豆花村來。」馬爽喜悅布置在臉上,沾了桔子汁的嘴唇濕濕地放光。她說:「我們天天在一起。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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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當你的食客,我能養活自己。」杜大浩臉色凝重,表現出骨氣,不吃嗟來之食。
「生嘛氣呀,人家想幫助你呵!」馬爽解釋說,「尚俐莉總會給面子的,保安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
「說得輕巧,私人老闆很精細的,再說你是尚俐莉下屬企業的副經理,有那能量?」
「你可別激我,急了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她又光榮起她自以為可炫耀的事:「那次在醫院,吻……被他的女人看見,我跑向窗口準備跳下去。那女人背後嚷道:『跳呀,幹缺德事,跳!』我還真不跳了,幹嗎我跳呀!誰缺德?一個人要跳樓,你不阻攔,還要慫恿人家跳樓,誰缺德。」
他倒想笑,笑停在身體某部位,不肯爬到臉上。
她說:「你怎麼不笑,每回我講你都笑。」
「別忘了,我妹妹是杜芳。」
「對,杜醫生在場,她先氣憤後笑出聲來。」馬爽開心時也幽默:「我忘了我們療區當時是一樓。哦,現在搬到三樓。」
後來有人演繹此場面,狗尾續貂。說情急之下的馬爽的確拉開了鋁合金窗戶,高高的四樓她一陣眩暈,恐高症讓她冒出這樣一句話:「媽呀,這麼高,跳下還不得摔死!」
杜大浩願咀嚼這一半真實一半虛構的故事,咀嚼下去,便咀嚼出一個真實的馬爽。
「說是說,笑是笑,你還真得幫我。」杜大浩看出她無法掩飾內心的假話,因為有人背地讓她這麼做,指使她的人居心她不十分清楚,他看得真切,對於他,這是一次機會。起碼有一點她表白得很真誠:「天天在一起」。他說:「聽你消息。」
馬爽急著打電話催杜大浩過去,紅蜘蛛夜總會尚俐莉總經理要見他,酒店缺一名保安,馬爽推薦杜大浩,尚總決定中午十二點看一下人。
「你馬上過來。」馬爽今天電話里聲音很急:「尚總親自挑的人,會得到重用的,川椒豆花村養不住你這條大魚,大概你直接進紅蜘蛛。」
正午的陽光照射著,五樓擺滿義大利沙發,尚俐莉已等候在那,雙手在沙發扶手上攤開,這張臉在古典的電視劇中經常出現,熱情奔放在嘴唇上飄蕩,胸前很沉甸,那對美妙東西從網罩里掉下來,誰都會這樣揣想。她身旁坐一個乾瘦中年男人,精明在面部縐紋里遊動,他是紅蜘蛛夜總會副總經理沈放。
杜大浩第一次近距離見到大崗昔日美人。傳說外來大崗當小姐的,朝聖般地從紅蜘蛛大樓前走過,仰視鮮紅的蜘蛛匾額,生出萬般敬意和希望:當小姐也可以成為億萬富姐。他沒向尚俐莉投去更多目光,回答問題時,平視那盆發財樹。
尚俐莉提問很少,她對身旁沈放說:「沈總,安排做保衛科長吧,他與警察們熟,打交道方便些。」她和藹可親地看著杜大浩,問:「下午上班沒問題吧?」
「沒有,我一定不辜負尚總對我的信任。」杜大浩說。
沈放帶杜大浩到一樓,手指掛在門旁的保安隊長辦公室牌子說:「公安局剛批下來,保安大隊改為保衛科,明天把老牌子換了。大浩,你自己一間辦公室,十二個保安隊員在你隔壁。」沈放向當值的保安隊員喊:「小安,隊長室的鑰匙在誰手裡?」
小安跑步過來,從腰間摘下一串鑰匙,找到一把:「沈總,我能開門。」他轉向杜大浩:「杜科。」
「杜科長。」沈放糾正說,他頂不喜歡流行的叫法,什麼杜科、局的,「新任保衛科長杜大浩。」
「杜科長。」小安立馬改口,開開門後走開。
坐在寬大板台後面,杜大浩把身子鬆懈在高背椅子上,長長吐一口氣,兩個月來的折騰,終於算邁進一個門檻,僅僅是一個門檻而已。
桌上電話鈴響,他在考慮接不接。保衛科長上任前後不到半小時,肯定不是找自己。找保衛科長的電話不能不接。他綽起電話,是馬爽打來的,她什麼都知道了,微微翹起的嘴唇從電線那邊移過來,輕輕摩擦他,她呼吸急促說明她激動不已:「浩哥,今晚我請你吃大餐。」
「好吧!」杜大浩明白掛斷電話的最好辦法就是答應她,不然她要纏,對方一聲很響的吻後,掛斷電話。
窗台一盆西瓜球花,兩個球相擁生長,酷像一對孿生兄弟,一對戀人。前任保安隊長是什麼樣的人他還不清楚,從蒔弄的這盆花看,他有一定文化、品味。窗外是大崗二十條主要街路之一:青年大街。汽車魚貫穿梭,近處彩磚人行步道走著後背趴著鴿子包的女孩,很像他常想念的一個人,她慢慢吞吞往前走,身體一點點矬下去,金黃頭髮,讓他否認了是他常想起的女孩。
該打一個電話,撥了號,接電話的是杜芳,他問力偉呢?她說吃完午飯去了公安局,她還說他見到程影,程影退回戒指,是來取,還是讓力偉給你送過去。他想了想,說放你那吧。他告訴妹妹自己新的工作崗位,及辦公室的電話號碼。
夕陽在玻璃窗上搖晃片刻,夜的腳步急匆匆走來。
一張臉出現,鼻子頂得扁扁的,她用這種方式叫他,覺得情趣、好玩。
「我改變主意了,」馬爽說,「到我們店,沸騰魚很好吃。」
紅蜘蛛夜總會正面臨青年大街,左側臨黃河路,川椒豆花村也在左側,與紅蜘蛛的側身在同一條線上。
川椒豆花村掛一排紅燈籠,門前停數量轎車。
馬爽說:「天天晚上客很滿,我特意留個包廂。你有什麼朋友叫來,沸騰魚最小的五斤多,我們兩人吃不完。」
「這種時候,還有什麼朋友。」他朝身上比劃,意思是警服扒了,他說:「範圍小點好。」
「就我兩人。」馬爽領他進三樓一個叫霧的包廂。
他想像鄰包廂該叫雲,或叫風。
「馬經理,上菜嗎?」服務員問。
「上。」馬爽說。
他一直望著窗外的黃河路,無數盞車燈在擁擠窄道上行走,夜晚城市楞角柔和了許多,堅硬的水泥塊變成液體流淌。斜對過,W國化妝品大崗總代理的霓虹燈牌匾閃閃爍爍格外耀眼。
「紅酒怎麼樣?」她問。
「有花雕嗎?」
「沒有。」
「那就紅酒。」
沸騰魚的確味道不錯,還有一盤貓耳菜,很對杜大浩的胃口:「我現在才算明白,為什麼這裡生意紅火,菜太有特色。」
紅酒浸泡後的馬爽,滋潤花朵似的新鮮,一股好聞的味道薰香似地朝外散發,笑得也燦爛。她說:「本店的菜吃了就難忘,吃第一回第二回更想,吃過三次五次以上,你乾脆別想不來吃。」
「說大了。」他見她垂落的一綹頭髮搖來晃去,伸手去撥開,手臂被抓住,按在臉龐。他感到女人肌膚的溫暖,她說:「香,川椒豆花村有世界上最美麗的東西。」
「美麗?金屋藏嬌?川妹?辣妹子?」杜大浩問。
「你可以當個菜。」她放開他的手,端起酒杯:「幹了這杯。」
「拿我當什麼菜?」
「麻辣火鍋有樣菜,你最合適不過。」她用一根指頭戳下他的額頭,「豬腦子。」說完自己大笑,笑時身體向後仰,胸前有東西蹦跳。
「女孩不是,那是什麼?」
「今晚跟我走,我就告訴你。」她提出了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