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公安局會議室里明天罡主持會議，是一次較特殊的會議，說它特殊，看與會人員，二十多人，兩個支隊的正、副支隊長都參加了。他宣布局黨委會的決定：三江銀行案正式命名為「三江銀行黑客盜款案」，專案指揮部成立，公安局局長明天罡親任總指揮，分管刑偵的王副局長任副總指揮，下設兩個行動小組，第一組長由刑警支隊長戴濤擔任；第二組長由刑網監支隊長丁小宜擔任。

  從上銀行案子的陣容看，三江公安前所未有。

  「在此我正式宣布一種準確說法……」公安局局長說以後對媒體、對社會一切諮詢、宣傳，都要說銀行被盜案，「不要說儲戶被盜案。」

  此前，三江銀行牛行長跟公安局局長談話，行長說：「儲戶對銀行的恐慌不消除，難免再次出現擠兌潮。」

  明天罡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行長的擔心很客觀，銀行卡、存摺在儲戶手裡，密碼也沒外泄，人坐在家裡存在銀行的錢被盜走，誰不恐慌？為避免損失取出錢，存到認為安全的銀行里去，三江銀行失去了信任。

  「挽回影響唯一的辦法，就是早一天破案，逮住罪犯。」牛行長說。

  

  公安局局長聽到要求破案的聲音，銀行人員不說警方也會積極破案。至於說儲戶的恐慌是公安未破案並不盡然。明天罡道：「有一種說法，是造成客戶心理恐慌的原因。」

  「明局……」

  公安局局長講了獨到見解：「銀行對外說儲戶存款被盜，說法有問題。」

  「有什麼不妥？」牛行長問。

  「這涉及責任定性的問題。」公安局局長說，「儲戶把錢存在銀行，你們只是代為保管嗎？顯然不是，你們用它去投資，直白點說，儲戶把錢借給你們銀行，直到他們取回來，你們的關係才結束。這期間，你們把儲戶的錢弄丟，責任是誰？」

  「儲戶保管銀行卡、存摺、密碼不當，銀行不承擔責任的。」

  「如果是上述情況，另當別論，牛行，你說這個案子是儲戶……」公安局局長說，「黑客闖入盜走錢應是銀行的，不是用戶的，從這個意義上講，應是你們銀行被盜案。」

  牛行長認為公安局局長分析入理，但不能承認完全是銀行的責任，至少各承擔一部分責任。

  「現在不是劃定責任的時候，最要緊的是讓儲戶相信銀行，消除恐慌心理，在此情形下，你們強調儲戶被盜，不太合適吧？」公安局局長最終說服了銀行行長。

  「聽明局的，對外稱銀行被盜。」牛行長說。

  表面上看兩種說法沒有太深的意義，實質明確了偵查方向，公安局局長在部署偵破的會議上說：「我們破的是銀行被盜案，偵查的目標集中在銀行和罪犯之間，儲戶這一塊暫時放下，走訪調查停止。」

  確定了偵查方向，公安局局長讓丁小宜介紹前一段的破案情況，他說：「小宜你講一下。」

  丁小宜講了進駐銀行以後的工作，講到近日的外圍調查，她說：「我們走訪網吧時，聽到一件事，一個網吧老闆攻擊另一個網吧的計算機。」

  攻擊計算機這個詞彙令人興奮，三江銀行遭到的就是攻擊，兩個網吧之間發生的攻擊是否跟銀行遭攻擊有聯繫？最重要的是具備攻擊能力。

  有人問：「結果如何呢？」

  「遭攻擊的網吧叫夢幻島，和攻擊它的網吧老船長在同一條街，生意爭嘴，老船長對夢幻島發起攻擊，使之多台計算機在營業黃金時間死機。」丁小宜說。

  「他們採取的手段是什麼？」

  「專門針對夢幻島計算機製造病毒，開機即死機，再也無法打開。」

  這麼厲害呀！大家驚嘆。

  「說來令人難以置信，製造出病毒的竟是一個孩子！他進入到夢幻島網吧……」丁小宜的話再次讓在場的警察們驚異，她說，「男孩今年十二歲，名叫童桐。」

  「童桐？」戴濤驚訝，朱大兵向他匯報失蹤案時，說失蹤的男孩就叫童桐，「家住馬車房小區，被他父親撇給一對尹姓老夫婦，是他嗎？」

  丁小宜說不清楚，她們去老船長網吧找這個孩子，並未見到他。她說：「據夢幻島網吧主麥可講，男孩腦袋特別大。」

  「準是他啦，沒錯兒。」戴濤肯定道，朱大兵在尹家見到照片，印象最深刻的是童桐腦袋大，比例超常。他說那個有電腦天才的男孩腦袋特別大，「朱大兵尋找的就是他。」

  「戴隊，失蹤案是這個童桐？」丁小宜問。

  「是！」

  童桐失蹤？輪到丁小宜驚訝。她驚訝的原因是，一個電腦天才男孩在三江銀行遭黑客攻擊案發生後突然失蹤，而且始終操縱他的網吧老闆也是在此時離開三江去旅遊，是不是一起走的？警察這樣聯想。

  一個叫童桐的男孩把幾件事連在一起，黑客進入銀行計算機系統，儲戶存款被盜；兩個網吧競爭，一方成功地攻擊了另一方的計算機；一個男孩的父親欠銀行貸款到期不還，人去向不明；男孩是電腦天才，網吧老闆操縱他……將這些裝入一隻籃子，似乎牽強附會，看上去還不十分合理，積木這樣擺放，便有了新故事，警察有了新思路，案子徘徊時，重新搭一下積木，哪怕出現一個奇怪的圖形，說不定就是你要找的東西。

  「如果有人指使這個男孩，去干違法的事情呢？」丁小宜啟發式地假設道。

  「丁隊的意思說，童桐有可能攻擊銀行計算機系統？」

  「在被控制、慫恿、脅迫……種種情形下，都是可能的，因為他是未諳世事的孩子。」丁小宜說。

  公安局局長認真聽大家討論，很贊成網監支隊長的分析，表態道：「我覺得小宜的想法有突破意義，這個孩子可能成為我們案子的突破口。」

  「我同意丁小宜的分析……」戴濤發言道，「童桐是養林蛙人童志林的兒子，自幼兒園起被老師稱為電腦天才。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蹊蹺！失蹤背後定有玄機。」

  積木在某處加了一塊，原來主體圖形未變，使它向外伸展了些。專案總指揮明天罡做出決定：失蹤男孩案和銀行被盜案併案偵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