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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1:26:15 作者: 徐大輝

  一輛嶄新黑色奧迪V6,在一條高速公路上疾馳。開車的是天剛,后座是杜大浩,他倆被派執行一項密令:殺掉朱良。

  暗殺朱良是一個陰謀,還有另個陰謀同時開始:天剛原叫他獨自解決朱良,動身之前,「藍雀」突然改變計劃,命令他與杜大浩一起去,監督一個新手殺人,萬一失手,他負責補救。

  「殺過人嗎?」動身前,邱老六的問話充滿血腥。

  「沒有。」杜大浩答。他霍然聽見血噴的聲響。

  「殺一個!」邱老六把殺人說得殺雞似地輕鬆,「你得殺個人。」

  走入三江黑網,殺人是通向網底的門票。杜大浩想,即使你原無血債加入,他們也會讓你背負上血債而無力掙脫。他說:「殺個人對我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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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老闆的意思。也是規矩。」邱老六第一次在杜大浩面前流露大老闆。

  大老闆是誰他沒見過,可以說一無所知。但他感到大老闆的影子無處不在,幕後操縱這張黑網。

  邱老六說得露骨:「對你最後考驗。」

  避免殺人,成為障礙。牽連能否得到信任。他說一定要做好這件事,只是他從未殺過人,請允許他考慮考慮,邱老六說朱良那小子該死也該殺。

  只給杜大浩兩個小時間考慮,兩個小時後就動身。他利用到街上做髮型的機會,同田豐取得聯繫。田豐告訴他可以放心大膽地去,做出要殺人的架勢,因為朱良已落入我們手中,杜大浩心裡一塊石頭嗵然落了地。

  「我去殺他!」他向邱老六說,「只是第一次殺人,怕怯手。」

  「天剛幫助你。」邱老六傾身湊近杜大浩耳朵,「天剛盡做大活兒。有他在場,鬼都逃不脫。」

  一個刑警和一個職業殺手,在那個夏天最後幾天裡,他們到達吉林省的西部縣級市所在地鄭家屯,住進最豪華的賓館綠洲大廈,準備實施殺人計劃。

  在殺手到達前一天,臧明傑他們帶著靜女孩的轎車趕到這裡,他們從巴掌大的縣城穿過,直撲一個蒙名小村敖力卜。已在當地擁有兩峰駱駝、五十多隻山羊的朱良,做夢也沒想到靜女孩突然出現他面前。那時候他和村中尹寡婦上炕,剛撂下窗簾,狗兇惡地叫。

  尹寡婦疾速拉上脫至到腳踝的褲子,以為來捉姦,鑽進外屋一隻空柳條囤子裡躲藏。

  靜女孩向茫然不知所措的朱良說明來意,警察便讓朱良上車,連夜離開敖力卜村。

  「靜!」車上朱良隔著女警察米莉叫靜女孩。

  她始終不看他,憂傷的目光瞥向夜幕低垂的窗外。

  朱良深感慚愧,說:「我對不起你,靜。」說著說著抽噎起來。

  哽咽聲音衝撞一個女孩的心房。靜女孩掏出塊方絲絹,碰下米莉,讓她遞給朱良。

  朱良沒用它擦淚,緊緊貼在臉頰。他仍然向她傾訴:「我那鬼臉婆姨死後,我想你,給你打電話……」

  朱良被迫從三江逃亡到此,開始落腳縣城所在地鄭家屯鎮裡,租下間民房,有時到勞務市場,蹲在水暖、通下水道、刮大白的行列,攬點零活兒干。其實他用不著掙這幾個小錢,送他到外地隱藏的人送他一筆即使坐吃山空也是夠活半輩子的錢。縣城比鄰內蒙古,他覺著草原空氣新鮮,比冬季因取暖、做飯到處繚繞臭煤煙子、擁擁擠擠城裡好,和老婆搬到敖力卜村。村外荒坨間掘一地窨子似的土屋,買群羊放,又養了駱駝,過起田園牧歌式生活。每當暮色蒼茫時刻他真心想念一個人——靜女孩。鬼臉婆姨因為她的公雞而死的。進城買麵粉的朱良被大雨隔在城裡,夜晚一條飢餓的狼未敢進掛著馬燈的羊圈,卻發現地窨子前的公雞,並叼走它。她拎根木棍追趕,落入群狼的圈套。朱良沒有女人的日子,發瘋地想靜女孩,尹寡婦在他想女人的時刻走進土屋。他與尹寡婦幽會第三宿時,靜女孩帶警察到來。

  大概是靜女孩無動於衷才使朱良在車行走百多公里後安靜下來。警察不準備在車上問他任何問題。

  三江殺手的目光在北方小鎮遊蕩。

  從時間上算,杜大浩和靜女孩他們的兩部車子,在某一高速收費站擦肩而過,誰也沒認出誰。但杜大浩他們遲到一步。

  行動從晚上開始。座北朝南的窗戶透出幽暗燈光,他們在柴禾胡同尋找那幢民國時期建築的青磚魚鱗瓦大檐房,確定大花窗簾後面即是目標後,貓似地躡手躡腳到窗下,室內燈在女人的催促下關掉,殺手聽見男女製造不悅耳的聲響和床(炕)上的對話:

  「那疙瘩是你的啦,悠著點勁兒整,看你累得驢臉淌汗。」女人的聲音便有了水氣。

  「俺賊得意……」男人拂動什麼聲音有些起伏。

  殺手聽清是小城的一對二婚男女激情時刻,他們的身影從窗前飄走。

  次日,他們再次到來,肥碩的女人胸前很沉,她用雙手朝上托托,怕兩個凸凸的東西掉下來似的。回答殺手的問話:「那什麼朱良搬走了,城西南敖力卜那疙瘩。」

  殺手在瞥眼山坡似的那疙瘩,去城外尋找名叫敖力卜的小村。

  坐上當地人稱為「喇喇蛄」(螻蛄)的手扶式拖拉機,在坑坑窪窪的鄉村荒道上倒真像一隻螻蛄爬行。

  「昨下晚,和幾個大老爺們還有個老娘們走的。」尹寡婦還說她貓在柳條囤子尿都嚇尿褲子裡沒看清。殺手費力聽明白估計只認得自己名字的鄉村婦女的敘述,他們撲了空。

  天剛打手機請示遠在天涯般的指揮者,得到指示,立即返回三江。

  三江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會議室,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胡克艱,帶著火氣講話:「光天化日,公然假冒警察,在人進人出的夜總會,綁走服務小姐,太猖狂了。」

  本來是案情研究,變成胡局長批評刑警支隊。

  上午紅蜘蛛夜總會沈放副總經理來刑警支隊報案,說他們簽約的小姐靜女孩,在給客人唱歌時,被兩名穿警察制服的男人帶走,三日未歸。下午這個會就為失蹤靜女孩開的,胡克艱端著太空杯,刑警張征想像胡局端著杯子,從辦公主樓走向側樓的刑警支隊下台階時情景,竟傻笑一聲,身旁的小靳用原子筆尖扎他手背一下。他立即止住,他為虛構一個細節發笑的:胡局記錯還有一級台階沒走,一腳踩空,太空杯在空中飛舞。

  「研究吧,春玲你領著研究吧!」胡克艱端著太空杯離開會議室。

  「方才胡局發表重要講話,你笑什麼?」小靳把準備在會後問的問題,趁趙春玲送胡克艱出去頭頭不在,提前提問。

  「我笑有人管你叫胖子。」張征玩笑道。

  小靳瘦,她夢想豐滿一點。當年悄悄踮著腳後跟免強達到進警校身高標準,幾年中個子沒長,肉也沒長。刑警支隊有人反其叫她胖子。

  「又拿我當雙休日!」小靳撅起嘴,正被進門的趙春玲撞見,她說,「你們又欺負小靳。好啦,都別鬧了,繼續研究案子,胡局限我們兩周破案。」

  「查找到穿風衣的人,他是現場目擊證人。」張徵發言,「假設他與穿警服不是一夥的,他應該看清綁架者的長相。」

  同張征一起到紅蜘蛛夜總會調查的一刑警說:「據當值的保安員小安講,兩名警察一前一後夾著靜女孩走過大廳,靜女孩同警察說什麼,他以為是熟人,又是警察,根本沒往壞處想。大約過了十幾分鐘,穿風衣的人在吧檯結帳後離開情侶島包廂。」……

  案情分析會上,大家形成一致意見:尋找穿風衣的人。趙春玲指定由張征為組長,帶刑警去紅蜘蛛夜總會,尋找新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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