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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恐怖山林 1

2024-10-04 11:20:03 作者: 徐大輝

  刀頭舔血是胡匪的日子,白狼山叫木驢的地方,很少有人光臨的山洞中,復仇者陽光中塵埃一樣閃閃發光,顯然不是刀槍,採用的東北不多見、神秘的蠱術殺人。

  大肚子罈子內裝滿蛇,生蛇蠱、陰蛇蠱一起養,有真正的草鬼婆山么妹指導,黃丫兒不再擔心養不成和養成蠱投放……恐怖的聲音日夜從山洞裡傳出。她們夜晚悄悄回到木刻楞里來住,躺在土炕上便可以聽到恐怖的聲音。

  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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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這是蟾蜍嗎?」黃丫兒問。

  山么妹瞥眼敞開的門,開門睡覺也是一種安全,及時聽見外面的動靜,負責站崗的雪裡站馬發現異常動靜,用前蹄蹴地給主人發信號。近處的山洞裡動物們的殘殺成為主要旋律,沒有風的夜晚,毛骨悚然的聲音更大。

  「蟾蜍,慘叫。」山么妹說。

  青蛙咕呱地鳴叫,蟾蜍則嘶啞地哇、哇地叫,有時像肺氣腫老人呻吟,哎嗬地清理嗓子。發出喔是痛哭尖叫,多是求救的聲音。無人營救,將它們裝入罈子中的人,希望它們——無論誰成為最後的勝者,都將成為一顆威力無比的子彈,飛向仇恨的靶子擊中胸膛。

  「姨,蜈蚣也叫嗎?」

  「應該也叫,臨死都會哀嚎,只是我們聽不到。」山么妹說,「連鬼也會叫的,丫兒,你爹沒給你講過鬼哭嶺名字怎麼來的?」

  「爹沒講過。」

  「他怕嚇到你,對我講過。」山么妹說。

  黃丫兒猜測父親對這個女人講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包括不便講的東西。夜很長,需要打發,她說:「姨,講講鬼哭嶺。」

  「下雨天你出屋嗎?」山么妹問。

  「一般不出去。」

  「難怪你沒聽到。」

  「什麼?」

  「鬼哭,鬼在下雨的夜晚哭泣。」

  黃丫兒費然不解,鬼為什麼單單選擇落雨夜晚出哭泣?夜晚好理解,鬼見不得陽光夜晚走出陰暗角落,那麼下雨呢?是不是鬼哭幹了眼淚,要借用雨水呢?

  為什麼鬼在下雨的夜晚哭泣山么妹不知道,她相信有鬼,也相信鬼會哭。但不是所有的鬼都哭,雨夜出來哭的是冤鬼屈鬼,意在讓生前的親人聽到哭死……黃皮子也一定在某一個地方哭泣,自己沒聽到而已。三江究竟有多少人聽見鬼哭嶺的鬼哭神嚎?參幫把頭肯定聽見過,所以才向山么妹講述,她說:「你爹沒對你講鬼哭嶺有人參?」

  「爹發現後對誰都沒講,他最不想讓小日本得到。」

  「日本鬼子最終還不是得到了消息……」山么妹說,日本憲兵在山上修築碉堡非軍事設施,「明顯來看山,具體看人參。」

  「鬼哭嶺有老山參的消息,有人報告給憲兵。」

  「你爹沒對外人說起,誰會知道這個秘密?」

  「萬老闆。」

  山么妹直到這時才想起一件事,問:「丫兒,你跟福生的婚事?」

  「還有什麼婚事?早沒事啦。」

  「不對呀,你們訂婚……」

  「萬家悔了婚,」黃丫兒說,難免山么妹不知情要問為什麼,解釋道,「出了件事情……」

  山么妹聽到控訴般的講述,日本憲兵強暴了黃丫兒,萬家不顧黃丫兒已有身孕悔婚。

  「我在山上生了兒子……」黃丫兒講述,最後說,「棍子在兔子牙,我將他送給獵戶耿叔他們。」

  噢,原來是這樣。山么妹說:「我去通達大車店打聽你們的消息,聽說萬老闆死啦。」

  「嗯,我也不清楚怎麼死的。」

  「福生呢?有他的消息嗎?」

  黃丫兒只聽說福生被他爹送去哈爾濱,再也沒見到人。

  「萬家太無情無義。」山么妹抱不平,譴責萬家絕情,說,「你都有了孩子,他們還……」

  「懷疑孩子是日本鬼子的,笑話嘛!」黃丫兒幾分滄桑地笑,說,「是福生的,棍子姓萬。」

  萬老闆不承認,當事人兒子竟沒有發言權,婚姻不能自做主。自己製造出的生命,承不承認爹說了算。山么妹說:「福生太囊(軟弱),沒主意。」

  「不說他啦,姨。」黃丫兒說。

  夜裡起了風,再也聽不見山洞裡毒蟲垂死前的悲慘哀叫,風將聲音吹向一邊。隨之而來的,是樹木的喧譁,簌簌響的樹葉如同下雨,偶爾有一兩聲動物的怪叫夾雜其中,總有動物夜晚莫名其妙地怪叫。

  「還有多長時間能成?」黃丫兒問養的蠱。

  「到了再也聽不到叫聲……哦,很快吧。」山么妹說。

  「最好是在入冬前養成,有樹葉遮擋,容易去放蠱。」黃丫兒說。

  此時是五花山——彩色斑斕的晚秋季節,用不多久植物便人老珠黃,毛囊壞死,葉子枯黃凋落,山的衣裳被剝去,一切全裸露,身體的傷疤、不雅之處都暴露出來,人造美女似的難掩蒼老和醜陋。

  「別急,蠱很快就成。」山么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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