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插香入綹子 一
2024-10-04 11:07:32
作者: 徐大輝
警察到葫蘆頭坨子來,雖然離老巢一馬樹距離還遠哩。兵警猜出鬍子馬隊藏身的大致方向都是危險的。天南星問秧房當家的:「還有什麼可疑的跡象?」
「那個矬巴子堅持看一眼票,我安排看了,遠遠地看。」秧房當家的說。
「他們沒說話?」
「沒有。」秧房當家的說有一可疑舉動,艾金生高舉一根二拇指,還踹了身邊的榆樹一腳。
「唔?」大布衫子看出破綻,說,「手勢,暗語……這是告訴來人什麼。」
「什麼?」
大布衫子琢磨艾金生的動作含意,終於破譯出來,說:「他告訴來人,我們在一馬樹。」
水香的分析嚇人一跳。票猜到我們壓在一馬樹,告訴警察探子,他們定會重兵來清剿。大櫃天南星說:「飛窯子!」
飛窯子是黑話搬家的意思,還可以說成革疊窯子,營挪窯子,挪窯子等等。秧房當家的說:「我們剛到這裡,屁股還沒坐熱乎,又……」
「非走不可,西大荒一馬平川,遮擋不嚴,」天南星說,「我們還回白狼山去。兄弟你看呢?」
「格韃子(山)里安全。」大布衫子同意回去。
大櫃並非膽小之人,懷疑來說票的人動機不純就草木皆兵,倉皇逃走?
不是!計劃要做的大事聯合其他匪綹攻打縣城,商埠古鎮亮子裡無疑是塊肥肉,打下縣城黃金萬兩,重要的震名頭,聲威大震名頭響在綠林匪道很重要。回到山裡離三江縣城近,便於進出偵察。天南星說:「大煞落(日落),回格韃子!」
「那票?」秧房當家的問。
「兄弟你說,還弄嗎?」天南星問水香。
「片兒(錢)眼看到手,弄!」大布衫子說,他不想輕易放棄這一票,「我們別讓警察晃(迷惑)嘍。」
「你們走,我留下。」秧房當家的說。
天南星最後同意,但覺得沒十分把握,說:「艾金生的外甥是警察局長,頂清窯子(官宦人家),恐怕沒那麼順利出血(錢)。」
「一千塊大洋也值。」秧房當家的意思說弄到一千塊大洋冒些風險也值得,「大當家的放心,我看風(觀形勢)……」
「這一票燈不亮,你要小心。」天南星說處理完票後去白狼山,地點是神草溝,「你後攆我們。」
秧房當家的走後,大布衫子說:「祁小姐去紙房屯沒回來,不等等她?」
按綹子規矩,插香掛柱成為正式一員,沒到四梁八柱位置還不能報號,總要有個稱呼,一般根據姓氏叫什麼蔓,雙口子亦如此。她姓祁,就是大架子蔓,簡稱大架子。但是,大家仍然親切地叫她祁小姐沒改口。
「風緊(事急),海踹(速逃)!」鬍子大櫃說,他安排雙口子騎馬去紙房屯找小頂子,然後直接去白狼山。
天南星馬隊連夜朝山里趕,雙口子也在半黑到了紙房屯,月光下的死亡村落幾分恐怖,一隻食肉動物迅速逃走,輕得如雲那樣飄走沒有聲音。
鬍子習慣夜間活動,自然膽子比常人大,但如此蕭疏、悲涼氣氛中有些心虛膽寒。
哪裡有人?祁小姐肯定不在這裡。雙口子站在茫茫黑夜裡,他不知道到哪裡去找她,但一定要找。紙房屯如此悲慘景象究竟發生了什麼?到周圍村屯打聽。紙房屯他沒來過,也不知周圍有什麼村屯,抱蒙尋找。夜晚尋找人煙看燈火,有人居住的地方就有人點燈,還有皮條子炸了(狗咬),都是線索。
走出紙房屯如從一個大坑爬到沿上,屯基地勢很低如同在坑裡面,轉圈(四周)是沙包子,他登上屯西面的一座,月暗星稀看不出去多遠。這裡地處西大荒,村屯稀少,找到一個並不容易。他繼續往沙包上走,到了至高點,再眺望,有了發現,他見到遠處的坨窪內有光亮,跳跳竄竄像幽幽鬼火。
夜間西大荒有幾種發亮的東西,狼眼睛,螢火蟲,鬼火……雙口子確定不是這些東西,那是什麼?好奇加膽大他走過去,夜晚騎在馬背上比較安全,野獸出現馬提早就能發現,用它的方式告訴主人,同時忠誠的原因極力保護主人,迅速逃離,或者尥蹶子及張開大嘴撕咬,食草動物一般嘴很大,進食青草不讓人感到可怕,當它無比憤怒張開巨口,你會感到恐懼。
狼畏懼馬口超過它的蹄子,儘管蹄子釘著堅硬鐵掌,撕咬是動物最致命的攻擊手段。何況,鬍子還有槍,因此雙口子敢在夜晚穿越深草沒棵,蛾子似的直徑撲亮光而去。
光亮越來越近,它反倒穩定不再飄忽,只是搖曳。雙口子見到茂密樹毛子後面睡著一個人,確切說睡在馬肚子下面。鬍子經常這樣做,露宿馬肚子下面最安全。那是一盞馬燈,它點著一般動物不敢靠近。雙口子驚喜道:「小姐!祁小姐!」
馬向熟睡者報告信息,小頂子猛然坐起來,看清站在面前是熟人,說:
「是你呀,雙口子。」
「祁小姐你咋睡在這兒?」
「沒處睡……哦,這塊兒背風。」
雙口子說背風倒是背風,可甸子上有狼啊!小頂子望眼馬燈,說:「有它,我不怕。」
野獸是怕火怕光亮,但不是絕對保險。假如遇到一條老狼,它也許開始害怕,輕易不會放棄獵物,經觀察定會發覺燈沒什麼危險,大膽撲向熟睡者,野外露宿遭狼襲擊的事件經常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