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04 11:05:15 作者: 徐大輝

  大布衫子回到鬍子老巢,他對天南星說:「大當家的,說定了祁二秧子五月初八上山,我們去老爺廟接他。」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我最擔心燈不亮。」土匪大櫃說。

  黑話燈不亮是風險大的意思,也可以說成溜子海。此次綁票行動本身隱藏著很大危險,所有綁票行動都伴有巨大風險不言而喻。並非所綁票都能成功,如何計劃周密精心都難免有紕漏,意外是無法預料的。

  半個月前,天南星對大布衫子說:「兄弟,我想……」

  「挖血(弄錢)?」水香迷惑,綹子剛剛打下一個響窯築有炮台、雇有炮手看家護院的大戶人家,得了很多錢財,幾個月不出去打劫也夠綹子百十好人馬用的。

  「我要會會一個人。」

  「誰呢?」

  「祁家爐掌柜。」

  水香一時還不能理解大櫃的動機。會會是什麼意思?本地話穿長袍沒會不到親家的。會,也當鬥氣講,稱會氣兒。大當家的要同鐵匠鋪掌柜會氣兒嗎?他問:「你們有仇?」

  「算是吧!」

  「大當家的想成了他的仙(送他的命)?」大布衫子試探著問。

  天南星說要鐵匠的命像碾死一隻螞蟻,報仇不都是一槍結果仇家的性命,要看是怎樣的仇恨,報仇的方法也不盡相同。鬍子跟鐵匠爐鋪掌柜的仇不是如何深,而是奇特,甚至他上山當土匪都與祁二秧子有關,始終埋藏心裡,只是沒對外人講過,水香自然不知道。他說:「不,請他上山。」

  「可是請觀音……」大布衫子對大櫃採取綁票的方式不解,直接綁祁二秧子多簡便,「我們請他,識相點他會乖乖地來。」

  「這齣戲沒他的閨女演不成。」天南星沒有說得太多,他計劃好長時間,正如他所想只祁二秧子一個人不行,這不是出戲獨角戲,他的女兒是不可或缺的配角,「我想擺觀音場。」

  改良有時很有意思。觀音場原本是掠來亮果(美女)四梁八柱不好分配,尤其誰獲得初夜權通過賭博來決斷,為體現公平。鬍子壓(待)在老巢,賭博也是一種娛樂和消遣,押寶、看紙牌、擲骰子……最刺激的莫過擺觀音場,吸引眼球的是那張台子女人肚皮,在白皙的肚皮上打牌賭錢那是怎樣一番情趣啊!

  「我懂了,大當家的把祁二秧子的閨女當台子,輸贏的也是她?」大布衫子猜測道。

  「對,沒錯。什麼叫生死賭?」天南星狡猾地笑,自信道,「這就叫生死賭,當爹輸掉自己的親閨女。他贏了領閨女回去,輸了把閨女扔到這兒。」

  大布衫子揣摩大櫃的心裡,用這種方式的目的,歸終還是要鐵匠的女兒。大當家的要娶壓寨夫人,相中某個女子,弄到手還不容易,幹嗎多此一舉地擺觀音場?準保就能贏祁二秧子嗎?如果輸給了人家,爹領走女兒還不白忙活一場,他說:「人已在山上……」他的目光飄向一個方向,祁家小姐小頂子就在那裡,大當家的過去,願意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何必費心巴力呢,正如大櫃所擔心的,祁二秧子勾結警察,尾隨上山找到老巢,那樣得不償失。他說:「我想也是燈不亮。」

  「你說祁二秧子會把這件事露(告訴)警察?」天南星說,「閨女在我們手上,他不缺心眼吧!」

  「我怕萬一。」

  「哦,提防著點兒沒錯。」鬍子大櫃說。

  為防止祁二秧子帶來警察,派人在入山口老爺廟門口接到他後,不直接帶老巢來,領他滿山轉悠,直至轉得矇頭轉向分不清東南西北,再帶來老巢。

  「嘿嘿,來個野雞悶頭鑽……」天南星說。

  「我明白。」大布衫子領會道。

  鬍子大櫃說:「祁二秧子的賭術可不簡單,過去在四平街沒人贏得了他,兄弟,你陪我練練牌。」

  大布衫子當鬍子前在會局[14]做過跑封的,熟悉賭博行當。不過,賭博形式不同,各種賭博中都有專長的人。他擅長押會,未必精通推牌九,因此他說:「我對紅春、占奎[15]三十七門花會略知一二。不知道大當家的跟祁二秧子玩什麼?」

  「一揭兩瞪眼。」

  一揭兩瞪眼,也稱一翻兩瞪眼。一種比大小點的賭博,最簡單的賭博。

  大布衫子疑惑,費心巴力綁來人票,將祁二秧子逼上山,只玩一次一揭兩瞪眼。俗語說一個人不喝酒兩人不賭錢,意義且不說就賭博形式也是最簡單,其次是三家拐,即三個人打麻將,標準玩法是四個人,東北又是窮和干別,可是大當家的只一對一的兩個人,也只能一揭兩瞪眼。

  「兄弟,彎窯(賭場)你比我懂,你說使用什麼牌具我才能勝算?」

  天南星問。

  水香認真地想想,而後說:「竹葉子(牌九)。」

  「喔,方城子(麻將)不行?」天南星問。

  「我覺得方城子,擲跟斗子(骰子),都不如竹葉子妥靠。」水香說,綹子上有幾副牌九又稱骨牌骨。每副為32張,用骨頭、象牙、竹子或烏木製成,每張呈長方體,正面分別刻著以不同方式排列的由2到12的點子,有一副是紫銅的,不易作弊,「他難做手腳。」

  「好,就使竹葉子。」天南星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