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4-10-04 10:36:33
作者: 徐大輝
圍幫離開趙家趟子村,此次圍獵趙永和想去沒去成。前不久,趙永和孤身一人進山辦事,走路防備野獸襲擊,槍里裝著藥。半路遇到野豬,一頭獠牙豬,他心就癢了。端起槍的瞬間他猶豫一下,父親告誡過他,打豬不打孤。原因是身體強壯的公野豬,長大後離群索居,孤獨的生活。它生有尖利獠牙犬齒發達,上犬齒長達70毫米,下犬齒更長達120毫米被稱為獠牙豬,這副利器足可以讓一些動物畏懼。世間所有一切動物的天敵是人,野豬對付人時表現出謹慎,輕易不會主動去攻擊人類。如果是天敵挑釁則不同了,它要使用銳利武器獠牙同天敵決一死戰。野豬除了獠牙之外,還有防禦天敵法寶,掛甲雄豬到泥沙中去打滾,將松油脂蹭在身上,形成一層厚厚的松油泥沙鎧甲,虎豹咬不動,獵人槍打不進、刀割不透。
趙永和面對一頭這樣獠牙掛甲豬,有經驗的獵人見之避逃,他年輕氣盛,是那杆獵槍使他見到獵物熱血沸騰,什麼父輩獵人的告誡,什麼獠牙、鎧甲,通通拋在腦後。
野豬天生膽不大,聽到響動本能地逃走。如果遇到人的槍口深知自己逃不掉時,突然變得兇殘無比。趙永和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向孤野豬開槍。一槍擊中要害還好,不然後果可想而知。任何一個寶貴經驗都是用血甚至是生命代價換取的。
趙永和的槍法的確不錯,扣動扳機前的瞬間,他還是想起父輩的教導:
打野豬一定要打前半身,十拿九穩,若是沒有瞄準,打到後腿上,野豬沒死還有反擊力……他瞄準野豬右前胸,扳機一扣,並未一槍命中,受傷的野豬瘋狂地撲過來,一顆彎曲的下犬齒插入他大腿,拔出來帶著鮮血的尖利牙齒刺向他胸膛的生死攸關時刻,一個路過此地的獵人槍響,野豬當場斃命,趙永和才揀條小命。
傷口未痊癒不能跟獵幫上山十分沮喪,坐在院裡石頭上吧嗒掉眼淚,目光鳥那樣飛出大門,向村口眺望,父親的獵幫從那裡消失,視線內密匝的林子,同自己一樣寂寞而無聊。他的目光始終沒離開看不到,但能尋思出入村的那個溝口那條山道。多年前,大奶子女人送自己到那裡,轉身拉她兒子狗剩兒消失再也沒出現,他的思念從此開始,山間植物似的一個季節里枯敗了另一個季節里又萌發了,反反覆覆永無窮止。萌生過去閻王爺鼻子崖找她,念頭幾次打消,反反覆覆永無窮盡。男女情事如絲扭不斷、抖不盡。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一個十四男孩被年輕寡婦勾引,嘗了禁果做了男人,應該跟情愛沒關係,本能作為前提而後有了被稱為愛情的感情比比皆是。趙永和同大奶子女人此前只是本能,以後會發展什麼樣誰都不能預料。當時看是這樣,三年過後,也就是今天,基本可以說沒故事,他們之間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如果說還有那麼一點藕斷絲連,就是十七歲的趙永和獨坐在岩石上,思念在蒼茫山色間徘徊,不知是走是停還是去哪裡,大奶子女人不斷出現,是在土炕上,他甚至還能回憶起某些迷人細節,連溫暖和柔軟都感覺到了,只是美好感覺太過短暫,挽留都留不住……
「永和。」柔和的聲音響起。
趙永和轉過頭,是母親站在面前。
「娘。」
「永和,我跟你說個事兒。」趙馮氏站到兒子身邊,伸手將一顆沾在他頭髮間的夏天早熟的草籽摘下來,在手裡捻一捻,堅硬且有些硌手,她說,「你年齡不小了,該成家啦。」
趙永和望著母親。
「你爹打圍回來,就給你張羅提親。」
兒子的反應並沒像做母親想的那樣如何驚喜,或是靦腆,趙永和很平靜,神情有些漠然,像是不太感興趣。問都沒問,哪家的姑娘,像是給別人提親與己無關。
「那什麼你不願意娶媳婦?」母親問。
「你們願娶就娶。」
「嘖嘖,你看你這孩子,給你娶媳婦,怎麼是我們願娶呢?」
趙永和處在心煩意亂時刻,大奶子女人在心裡、腦子裡、血管里幽靈鬼火一樣出現,隱約隱約、閃閃爍爍,一切空間都給塞滿,強硬將一個陌生女子塞到本來擁擠不堪的空間,情況會怎麼樣呢?
「永和,眼看奔十八歲,你睜大眼睛看看,村子裡還有幾個十七、八大小伙子沒成親的?家庭太困難說不起媳婦打光棍的不說,基本一個沒有。」趙家趟子村開村辟屯就是老趙家,就是趙永和的祖輩,論財富全村首屈一指,以獵戶為主的村子,人人敬仰趙家、高看趙家人。家中有女因門不當戶不對,羞於高攀上門提親者寥寥。不然,趙永和早定了親。父母卻不知兒子和大奶子女人曾經有一腿,還以為孩子這方面發育晚,不懂,於是母親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該當爹啦。」
趙永和像一塊石頭,不吭不響地撮在那兒。
「永和,跟娘說說你要娶一個什麼樣的媳婦?」
「你們願娶啥樣就娶啥樣的。」
「怎麼又是我們願……」
趙永和有話不肯說出來,大奶子女人以外的女人,誰都無所謂,誰也取代不了她,代替不了她,根本不存在願不願意一說。他把婚姻看得純粹,女人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有了就過沒了就散;男人是娶妻養活孩子、餵豬打食鍋台轉。母親問他相中誰愛誰娶什麼樣的媳婦,能怎樣回答呢?大奶子女人以外的任何女人他都不感興趣,他又不能說出自己跟大奶子女人曾經的秘密。
結果是母親趙馮氏沒問出個子午卯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