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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0:32:38
作者: 徐大輝
佳麗堂紅妹的房間,炕上剛做完男女事的徐大肚子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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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這吧,住局的錢我不要啦。要不你一走,別人還要來做賤我。」
紅妹挽留道。
「我有事,有急事,你沒聽欒掌班一聲迭一聲地叫我?」徐大肚子剛贏幾個錢有能力住局,也打心眼裡喜歡這位年紀比自己閨女還小的姑娘。
「你倆那點事兒誰不知道,小心哪天大茶壺燙了你。」紅妹揭穿說,搬出兇惡的大茶壺榮鎖來警告,讓他有所收斂。
歌謠道:大茶壺,日本奴,養個孩子沒屁股。
徐大肚子清楚榮鎖霸槽子(霸道),誰去惹乎他啊!他說:「紅妹,想和我好,別歪三拉四的。聽著,這幾天我不來了啊,找四爺。」
「哪個四爺?徐大川?」
「哦,你也知道徐大川四爺?」徐大肚子驚訝道。
到妓女肚皮上尋找樂趣的各色人等,那首歪戴帽子反趿拉鞋,誰敢惹我徐大川爺的歌謠,嫖客傳播到妓院來,作為吃花酒、打茶圍的談資也說不一定。
「四爺抱你孩子下井啦,你恁恨他?趴在我身上還喊川、川的。鬧挺不!」紅妹責怪道。
「你除了和男人睡覺,還懂什麼?我和徐大川,即不是仇,也不是恨,是一筆沒算清的帳,帳你懂嗎?」徐大肚子怨恨時,管徐德龍叫大川,不熟悉牌點的人自然不懂這句術語,一、三為川,二、四為槓。土匪的黑話中一、三是留、汪,二、四是月、者。馬市行的袖裡吞金一、三元為丁字嘎、品字嘎,二、四元為門字嘎、才字嘎。徐德龍人送外號大川,是他喜歡押一、三,押三則贏。
妓女最關心的不是賭場上這些事,引起她注意的是逛道的(逛窯子)
人在做事時口喊大川,起初她以為是嫖客發明的新詞兒,後來聽明白是一個人的名字,而且是位賭徒。
徐大肚子來到佳麗堂大廳,和欒淑月謀劃一件事,老鴇說:「明天的地方我安排好了。」
「悅賓酒樓?」徐大肚子問道。
「梁掌柜鬼魔哈眼兒。眼下緝賭風聲緊,他可不敢放局。瞧你摸不著牌抓心撓肝的可憐樣……我找的地方啊,警察、憲兵都不會去。」欒淑月說,她用心選擇了一地方。
「莫非耗子洞?」
「比耗子洞隱蔽。」
徐大肚子淫穢的目光掃眼老鴇的下身,說:「還能比你……那玩意隱蔽?」
淫是妓院的本色,說粉詞兒賭徒顯然不是老鴇的對手,她厚顏穢語道:「來吧,到我這裡玩一圈吧,小心別淹死你們。」
「我們划船去……」
打情罵俏一陣,老鴇欒淑月說:「我想出個把握的地方,富貴堂,怎麼樣?」
「你真能琢磨!」他服了這個女人,到乞丐窩裡去耍錢,富貴堂是花子房,「咋想出來的呢?」
亮子裡城邊的黃土坑從清朝起就是法場,蓋了幾間監斬的房子,說停屍房也行。平常不斬人房子空著,風吹雨淋的無人住,花子住進來,起了個名不符實的名字富貴堂,還刻了副對聯:鼠盜無糧含淚去,看家狗兒放膽眠。
「警察不會去花子房抓賭。」欒淑月問,「找到徐四爺了嗎?」
「他就是吐遁鑽沙,我也能挖他出來,明晚,準時開局。喂,怎麼這些日子沒見馮八矬子?」徐大肚子問。
「掉到井裡頭啦。」欒淑月酸溜溜地說。
「井?淹死沒?」徐大肚子給說懵了,亮子裡使用人工挖掘的水井,人掉到井裡的事情經常發生,警察科長掉井裡?
「你們男人哪,沒少淹死。」欒淑月另有所指道。
「哪口井?」徐大肚子還傻問。
「小香……」欒淑月穢言道。
「喔,小香!」徐大肚子頓悟,鄉下有人管女人某種部件叫井,做那事也稱打井。
蔣小香若干年前到獾子洞村子演皮影戲,跟徐家四爺有那麼一段故事,現輾轉到三江縣城亮子裡落入青樓,不能不與這段「情感事件」有關係。
「我還沒見過小香呢!」徐大肚子饞蟲被引出來,覺得令警務科長馮八矬子著迷的女子肯定很特別,「哪兒場出彩?活兒好?」
「當然活兒不錯,」老鴇子撇下嘴,嫖客關注的妓女長相、活兒,說,「她會唱戲,嗓子很好。」
「會唱啥?」
「我學會了幾句。」
「唱唱。」
老鴇欒淑月學了幾句:小女子今年一十九,再混上二年二十齣了頭,受罪的日子可在後頭。哇唉嗨喲,唉喲……
賭徒咽下口吐沫,眼珠子發藍。
「饞啦?」老鴇趁機逗引道。
「可不是咋地。」
「叫幾個姑娘下來?」妓院老鴇抓住一切賺錢的機會,下流道,「別硬憋,能憋壞嘍。」
「小香在嗎?」
「她不在,出條子[1]。」
「啥時候能回來?」
「明天早晨。」
「那就算啦,她不在。」徐大肚子襠內鬥志昂揚,一時難以平靜下來,表情有些失意。
「沾了一次小香的邊兒就上癮……」
「別饞我了,老二(男陽)都罵我啦。」
「是嗎!」欒淑月挑逗別人自己同時被挑動,為氣馮八矬子和徐大肚子有過一次,事後回味感覺還不錯,皮球似的肚皮揉來蹭去別有一番滋味。有句老話:閒飢難忍。她並不喜歡賭徒徐大肚子這樣男人,跟他上炕(床)下個窮(將就著用)還湊乎。她直白說:「我再賞你一次!」
一個大餡餅從天而降砸倒賭徒徐大肚子,他爬上老鴇內室的那鋪幔帳半遮半掩小火炕……
[1] 偽滿時期,達官貴人盛行吃花酒、出條子風俗。請客人喝酒時,被客人挑選中的妓女,妓院指派妓女前去陪酒行樂,稱出條子。還有一種情況,嫖客經妓院同意帶妓女出去,也稱出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