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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10:30:04
作者: 徐大輝
翌日,徐德富和徐德成正在喝茶,謝時仿在堂屋門口試圖攔住徐大肚子,說:「你等一下,我去通報當家的。」
「用不著費事了,我自己找他。」徐大肚子蠻橫地推開管家,大搖大擺進屋,未等讓座,自己坦然坐下,說,「當家的,喔,三爺也在,真不好意思,又來打擾當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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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見教?」徐德富乜斜徐大肚子,冷冷地道。
徐大肚子將手指肚寬窄一張紙條拍在桌子上,慢吞吞地說:「不多乎!
一匹雪青馬。」
徐德富看紙條,上面寫著:欠雪青馬一匹,憑此字據到我家取馬。
長兄認得四弟的筆跡,頓然生氣,手不停地顫抖,臉色蒼白。
「四弟在哪兒?」徐德成聞訊驚喜,問道,「你在哪兒見到我四弟?」
「牌桌!」徐大肚子陰陽怪氣道,「我們是牌友。」
由徐大肚子張羅起來的一場局在荒原開戰,夏小手、鄉紳、徐德龍。
實際地說,徐德龍不願上場,徐大肚子生拉硬拽上的場。
「我不玩。」徐德龍說。
「四爺,上次你沒少贏啊!」徐大肚子說,「牌局規矩,贏家隨時隨地……」他說迎接輸家的「撈梢」(撈本),「贏了人家的錢,說不玩可不中。」
「我願退錢,不再玩……」
徐德龍態度堅決這裡邊有秀雲的因素,那夜他上場,雖然贏了錢,第二天她趕他走,說:「走吧,別呆在這兒啦。」
他頓然不是潑過來一桶冷水而是當頭一棒,將他擂蒙登(糊塗)。他說:「你答應我留下的呀!」
「現在不留你啦。」
「為啥呀?」
「你耍錢!」
噢!徐德龍幡然,此前她反覆講最恨賭耍之人。他也委屈,是她父親硬拉自己湊手——上場。他可不想失去秀雲,說:「我今後再也不玩啦。」
「你保證?」
「保證!」
不是保證不可靠,德龍非說話不算數之人。實在是徐大肚子逼上來,權衡後他才說退錢。
「退錢?罵人嘛!」徐大肚子這樣說,賭徒的理論是認賭服輸,輸了就給人家,退錢無疑是拉出的屎朝回坐,「四爺,賭場的規矩你還得學呀,今天你對我說退錢,罵我,行,換個別人還不跟你拼命。」
「我不懂……」
「所以才叫你學呢!」
「今晚我不玩。」徐德龍說。
「又來了,你是贏家。」徐大肚子說。
至此,徐德龍不得不說出徐秀雲不高興他上場。徐大肚子打個沉兒,說:「我跟她說。」
賭徒父親不止一次同女兒說賭博的事情,說關於賭博的事兒結局只一個,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恨賭徒爹,不恨屎一把尿一把將自己養大的爹,直到被當賭資給賭徒國兵漏兒贏走她只恨那個賭徒爹,而不是深愛的爹。她說:「爹別再說了,德龍玩吧我不管。」
得到允許,徐德龍上了場。
贏不可複製,輸可克隆,這次徐德龍輸了,身上的錢全輸光,還欠徐大肚子的錢,他說:「你去我家牽馬!」
「豈有此理!」徐德富心頭火起,抖動手裡的紙條道,「豈有此理!」
「是啊!」徐大肚子仰首伸眉,說,「我知道當家的最恨這種人,可是人各有志嘛,四爺入此門道,你犯不上大動肝火,大氣傷肺,大喜傷心啊!
「不行!」徐德富撕碎欠據,說,「這是我的家,一絲一縷他無權支配。」
「賭場上沒戲言,想必當家的知道。」徐大肚子也了變臉,恫嚇道,「四爺現押在贏家手裡,牽不回去馬,可要按規矩辦喲!」說著舉起缺指頭的巴掌晃了晃,意思是剁手指。
「大哥,」徐德成探過身子,對徐德富耳語。
「馬你牽走!」徐德富發話道,「請你告訴德龍,他與徐家的關係從此斷絕。」
徐大肚子嘿嘿冷笑道:「斷不斷絕關係,那是你們家裡的事,與敝人無關,我還是要謝謝當家的慷慨。」
謝時仿牽來那匹雪青馬,徐大肚子氣徐家人,誇讚馬道:「嗨!全鬃全尾,好馬,真是一匹好馬啊!」
「徐先生,請吧!」謝時仿朝外轟趕徐大肚子。
「謝管家,有沒有破鞍子什麼的?」徐大肚子厚顏道,「你說這光腚馬(無鞍子),我騎它驏屁股啊!」
「等你贏了馬鞍轡,一定給你鞴上,你最好一輩別再走進這個院。」
謝時仿嘲諷道。
「那不取決於我,看四爺手氣怎樣嘍。」徐大肚子騎馬走出院,咧咧唱小曲:「人在外面心在家,拋棄房中一枝花……」
謝時仿將面前的一隻癩蛤蟆,飛腳踢出很遠。
「咱家最好的一匹馬呀!」徐德富心疼道,「生它的時候,大馬死啦,是二嫂用羊奶一口一口餵活它的。」
「大哥,」徐德成解勸道,「賭棍一色是良知泯滅、性情兇殘的亡命之徒。對付不起賭資的剁手指、剜腳心、抄家奪妻……咱們破財免災。」
「德龍太不像話啦,今個兒押馬,明天押房押地,祖宗留下的產業夠他揮霍嗎?」徐德富憤然道。
「大哥,四弟畢竟不是嗜賭如命的頑固之輩,」徐德成說,「日後慢慢說服教育他。」
丁淑慧忽然闖進來,撲通跪在兩位兄長面前,手托布包道:「大哥、三哥,我都聽見,也都看見了。德龍輸了家裡的馬,馬讓人給牽走……
這三十塊吉大洋他走時留給我的。大哥,就當賠家裡的損失。」
「快起來,起……」徐德富說,「德龍的事是德龍的事,與你無關。」
「我求大哥,」丁淑慧長跪不起,說,「樹葉長在樹枝上……千萬別斷絕兄弟關係啊!」
「起來,」徐德成扶起丁淑慧說,「大哥氣頭上說的話,你別在意啊!」
「淑慧啊,大哥心裡能沒有你們嗎?」徐德富鼻子酸酸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