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說電視

2024-10-04 10:23:55 作者: 劉兆林

  不管怎麼說,電視是好東西。沒有電視的話,普通老百姓上哪兒見國家領導人去?就假設我國領導人非常非常聯繫群眾,人人都可日日相見,那外國的人和事你也沒法兒見。再假設外國人包括總統在內也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天天可見,那《三國演義》、《水滸傳》、《聰明的一休》、《莫斯科不相信眼淚》、《新年晚會》……等等許多節目你也沒法飽眼福。還有那些日新月異無以數計的信息GG呢,若不是電視的傳播,有幾人能知幾何啊!買不買是一回事,世界上出了那麼多新科技產品你卻活了一輩子壓根就不知道,那有多可惜吧。實際,現在電視幾乎已成了家家都有人人離不開的家庭成員了,所以大家才拿它不怎麼當回事,說斥責一頓就斥責一頓,很難聽誰說它的好處。試想忽然有一天電視從我們的生活中逃走了,大概那時人們才會再想到它的好處,感到它的不可缺少的。想想當初吧,趙忠祥剛當中央電視台播音員,也就是中央電視台剛建立那會兒,他在電視屏幕出現好幾個月了,中央領導見了他絲毫都不覺得面熟,說明那時中央領導也看不著幾次電視的。那―麼對於全國人民來說,趙忠祥等堂堂的電視播音員跟用電台發報的地下工作者也差不了多少。那時電視何止是稀罕物啊,簡直就是神物!記得毛主席逝世時我在北京,事先接了通知下午準時收聽收看,可滿哪就是找不到電視,只好聽收音機了。當時老百姓眼中的這個神物怕只能是發達國家總統才送得起的國禮吧。後來中國改革開放了,電視機忽然多起來,也只多到生活寬裕人家辦婚事時千方百計弄張票才能買一台當嫁禮。那時任誰也不會說電視壞話的。

  及至電視發展成彩色,屏幕越來越大,頻道越來越多,節目也越來越豐富,怎麼看也看不過來,看得誰都眼花繚亂的現在時,人們便開始說電視的壞話了。這不奇怪,什麼事都如此。這說明電視事業已發展到每個人都離不開它,每個人都能對它說長道短,又都說不倒它,整個人類都沒法離開它了。一個事物混到這種份上,還有什麼好說的?只能說很了不起。

  說了電視這麼多好話,大概會有人以為我不定多麼愛看電視不定有台多麼好的電視機呢。說來也許有人不信,我電視買得很早,在同事中算是率先的。那還是文化大革命後剛實行稿酬制不久,我把精心積攢的稿酬都拿出來了,有四百多元,求人免票買了台上海產凱歌牌黑白電視機。那時的東西質量都不錯,怎麼用也不壞。直看到彩電時興起來,岳母也想要我的凱歌時,我才換了台十八吋彩色金星牌。岳母她老人家一直把那凱歌看到現在。我呢,那台上海金星直到今天也沒壞因而也沒換。當時年輕,說不定哪會兒與妻子發生了既動口又動手的不君子行為時,妻子最有效的威嚇,必是拿起飯碗向電視機砸去,我當然必是挺身而出,讓飯碗落在自己身上或停在妻子手中。氣頭上的妻子必定顯示出愛電視勝過愛丈夫寧可飯碗落在我身上的,同時也說明,我也是愛電視勝過愛自己的。後來我曾把這台我從一而終的電視與錄放像機接上,變成可以多收些台了。妻子嫌麻煩,嫌效果不好,嘟嘟囔囔總要換台新的。於是1998年元且前夕,我跑到省廣電廳大院門前那家廣電器材門市部,買了台最好的調頻器裝上了。除了屏幕不夠大外,其餘敦果都和新式的一樣。我想,只要增加的調台器不壞,我就仍然用下去。對此我是這樣看的,胃電視機不過是工具,不會因誰家電視機先進,就能培養出高水平的欣賞家來。魯迅坐一台小電視機前和一個大款坐一台豪華大電視機前同時看《水滸傳》,能說一定是豪華大電視前的大款看得深刻嗎?

  拋開電視機再說電視內容。這如吃飯一樣,眾口難調!同樣-的菜東北人說淡,南方人還說咸。沒別的辦法,只有多弄些花樣品種,任眾人挑選是了。你真的百花齊放了,誰喜歡看什麼花兒就有什麼花兒了,他還說咸道淡嗎?但這話說說容易,做起來實在太難。我也寫過幾個電視劇本,自以為不錯,拍出來一看,慘不忍睹。我也上過幾次電視屏幕,也自我感覺不錯,待到放時一看,更加慘不忍睹。自己若無這些經歷時,罵起那些還算看得下眼的節目時真是振振有詞。知道了自己的慘不忍睹後,再坐電視機前話就少多了。誰也不能拿看電視為生,不愛看時就關掉干別的是了。即使是愛看的,也免不了有與妻子發生頻道之爭時,那就悄悄到隔壁書房敲電腦或讀書去電視這玩藝固然省力好看,但也如麻將一樣不得上癮。何況好看的東西並不都在電視裡。時間的資本也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還得往其他方面投一些呢!因此說,我和電視基本是君子之交,很重視和它的關係,每天都見上一面,但不貪戀。淡如水而已。

  1998年2月22日草於瀋陽聽雪書屋

  (原載《遼寧電視》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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