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2024-10-04 10:21:25
作者: 劉兆林
不知不覺的,又一道年齡的門坎就橫在了眼前,四十八九歲,快知天命了!趁此時匆忙把不惑之年前後寫的幾十萬字散文、隨筆類東西揀攏成這個集子。從大散文角度看,可算是我的第一本散文自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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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寫作主要在小說上。去年華夏出版社編選的《中國當代作家文庫》出版了我的小說精選三卷集(短篇卷《違會公布的曰記》、中篇卷《父親祭》、長篇卷《綠色青夸期》,約九十萬字夂算是我對自己80年代以來小說創作的一個總結。這本《高窗聽雪》則算我對自己散文的一次歸攏吧,雖沒精心經意地經營,但也是真心實意寫來,談不上總結也算一次歸攏。總結和歸攏之後,再有新的開端,大約就進入知天命之年了。其實這個總結和歸攏,就是為了迎接那個神聖但根本不同你商量就奔來的年齡門坎。
不惑之年寫的東西,應該成熟而不惑才是。但匆匆一看,仍是幼稚的,惑惑的。《高窗聽雪》集,正是我惑與不惑的一份心跡。我曾說過許多中國人都發過『海可枯,石可爛,忠於什麼什麼的紅心永不變』的誓言。事實呢,是海沒枯,石沒爛,倒是人心都變了。我的筆就描寫變了的人心吧!」本書就多是我自己心變的直接記錄,無所謂成熟與幼稚,也無所謂深刻與淺白,不過是我人生心電圖的一部分而巳。除淺白與幼稚之外,並無虛偽與欺騙在裡面。真誠地記錄了自己的心跡與足跡,為他人留下一點了解那時代的線索,我也就心滿意足了。恐怕這點作用也起不到。之所以取名《高窗聽雪》,書的末輯有篇《聽雪書屋》可作解釋。雪聲幾乎是聽不到的,聽到的不過是與雪搗亂的風聲。聽雪其實是一種企盼和尋求。古人有句「窗含西嶺千秋雪」詩,我這今人在高樓之窗能聽來幾多雪聲呢?
我以為,散文形式可以不拘,也沒拘的必要,但不可以不真實即不能虛構。就如做人一樣,選擇什麼職業為生以及為生的技能怎樣都是自由的,但不能當騙子,不能人格虛偽。我還寫過這樣一段話虛偽與狡詐愈盛行,真誠與幽默則愈升值;虛偽使生命失重、貶值,狡詐是使生命之車走下坡路的潤滑油;真誠才是生命之車上行的動力,而幽默則是使生命之車在遠行的路上遇了坎坷免於顛簸的永不生鏽的彈簧。難得來到人世一回,還是駕著生命之車上行吧。若想防止虛偽和狡詐扒車,那麼車上就得裝滿真誠。如果怕真誠太重壓垮了車,只有將拿下真誠那部分用幽默填補。一個人的生命之車既拉了真誠又拉了幽默,那就完美了。」我想,我的散文隨筆應該有真誠和幽默(可能是冷峻的)才對。有了這兩點,其他缺欠我也就不在乎了。
本著這原則,凡需虛構的我便寫成小說,完全真實的才寫成散文。其中那篇最長的《父親祭》每個細節都是真實的,它是我最珍重的一篇。若把它當散文化的抒情小說讀讀也未嘗不可,因為它寫人物,也寫了人物關係和心理,但究其實質,它是散文,是嚴肅地放在散文欄中刊出的散文,並且可以代表我。因此我很感激文學老前輩馬加讀後寫下「在抒發父子感情方面卻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這話,也因此我把作家孫少山和康啟昌同志寫的該篇讀後感作為附錄了。
今天是新年的第二天。窗外正在漫天落雪。好大,好溫暖,好清白的雪啊,我似乎已聽見了雪聲。屬牛的我在此虎年將至之時,謹以這本小書獻給瑞雪預兆的豐年和春風文藝出版社及各位讀者朋友。
1998年1月2日序於瀋陽。聽雪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