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2024-10-04 09:22:33
作者: 莫然
「聲雅廊「據說是錦城最負盛名的夜總會。冉凝踏進五光十色、金壁輝煌的大堂,不覺有一陣躊躇不安。馬上就要見到那個小有名氣的歌星了!在情敵面前,她必須保持一種無可挑剔的儀表,而且整晚都得如此。那真是很累的感覺。
一位身穿紅制服的引台小姐,柔聲細氣地打斷了她的思路。」請問,我能為您做點兒什麼嗎?」
冉凝斜眼看看她,這姑娘長得眉清目秀化妝稍微濃了一點但還能接受,普通話倒說得字正腔圓,顯然受過良好的訓練,甚至都可以上屏幕當播音員了!說不定是個大學畢業生?可她們還是寧肯接受這份收入不低的夜間服務。看來夜總會頗具誘惑力,幾乎把全市的漂亮小姐都聚集到麾下了。冉凝忍不住又想到鄧麗身上,在這種地方唱歌,更是身價不凡吧?
那姑娘還在用目光詢問,冉凝有片刻猶豫,竟想打退堂鼓了。可是瞥見站在一邊的楚雲漢,正手抱雙臂筆直地瞧著她,眼睛裡流露出那種遇到新鮮事物的好奇神態,冉凝便陡感興奮,順手掏出了記者證,有意顯示自己的無所不能。
「我是電視台的記者,女性話題的主持人。「她簡短地說,」想採訪一下在夜總會工作的女性。」
引台小姐眼前一亮,驚喜地叫出聲:「哎呀!你就是冉凝,冉老師?我在電視上看見過你!可剛才競沒認出來。你比在電視上更加漂亮!」
作為一個黃金節目的主持人,冉凝經常不可避免地要被人們評頭論足一番。她苦笑道:「是呀,幾乎每個人上電視,都比平時更難看!」
「可我喜歡你們這個欄目!「姑娘熱情地喊道,」你等一等,我請經理來!」
經理原來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小伙子,看上去乳臭未乾,良知也還未淹沒在滾滾而來的金錢中。他慨然應諾:「冉小姐想採訪哪一位女性?我一定幫忙。」
「有一位常在這兒唱歌的年輕姑娘,她叫……「冉凝眼神茫然,似乎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就是長得挺漂亮,個子高高的,經常穿一件黑色的長皮衣……」
「哦,是鄧麗!「引台小姐叫道,」她今天剛好在。」
楚雲漢呆了一呆,冉凝卻沒注意到,她高興地拍拍手,」啊,對了!就是她!我喜歡聽她唱歌,她是一位有才華的歌手,不是嗎?「」她確實是個很棒的歌手,這兒的人都喜歡她。「經理咧嘴笑了笑,」但據她自己說,還沒想好是否就在這一行發展。」
「那真是太遺憾了!「冉凝轉對楚雲漢說,」我保證,你會喜歡她的歌。」
楚雲漢沒吱聲。他跟在這一撥人身後走進電梯間,心裡想著,其實他只想跟冉凝單獨在一起,少考慮工作和未來的前景,多考慮愛情和眼前的狀況。因為他有一種朦朦朧朧而且很可悲的預感,他們的關係不可能維持太久。
這是個燈光微弱、人群擁擠的大型歌舞廳,一百多米的池子裡竟容納了上百人,有一種黑影憧憧、群魔亂舞的感覺。冉凝掃瞄了幾眼就明白,這裡是初出茅廬然而出手大方的年輕人和善於揮霍的款爺富婆的聚集地,在他們身上,很少能找到謙恭有禮的言行舉止。小圓桌上都胡亂擺滿了點心、飲料及水果盤,五顏六色的裝束與繚繞的煙霧融合成一體。歡鬧聲震耳欲聾,打擊樂狂吼亂叫。舞廳中央的光圈之外,還有一群人在杯盤狼藉的圓桌之間起舞、急速旋轉,令他們目不暇接……
「我有種窒息的感覺。「楚雲漢在指給他們的小圓桌旁坐下,解開了頸下的襯衫領扣,」這裡充滿了毫無目的的傻笑、莫名其妙的言談舉止和年輕姑娘們眼巴巴的熱望,儘管她們並不清楚自己在盼望著什麼……冉凝,你在這個亂糟糟的地方,可能會一無所獲!「」那可不一定。「冉凝眼睛裡閃動著的光澤,表明她對此的確興致頗高,」喂,你認為在這間歌舞廳里,誰是最漂亮的女人?」
「你,你,當然是你!「楚雲漢不屑一顧地斜眼望著給他們上飲料的服務小姐,好像這是個真正庸俗的話題。
「不對。「冉凝快樂地笑出聲,斷然指著麥克風前手握話筒的一位年輕女孩,把她的音量提高了好幾倍,以便讓對方能聽清,」瞧,那位正準備一展歌喉的小姐,她不是很迷人嗎?」
楚雲漢用疑慮的目光掃視著那位歌星:她穿著一襲扣到領下的白色長緞旗袍,胸前有一片亮閃閃的飾物,襯托出高挑的身姿,顯得與眾不同。楚雲漢刻薄地想:即使她用美妙的歌聲演唱出天上的仙曲,也無法給人間這群精神崩潰的大款們以任何滋潤,最多給他們提提神,鬆弛一下他們的情緒罷了!
「你認為她很迷人?可我看來,她不過是個孩子嘛!」
冉凝哈哈大笑著,今晚她一直興高采烈,似乎總是處於激情澎湃之中。她有種感覺,在這個男人面前,她也正在扮演一位不同於以往的角色。」她長得非常漂亮,我想,如果她能上螢屏去表演,一定會比在台上更美!」
楚雲漢扭著脖子,固執己見,」不,她並不像你形容得那麼美!雖然她五官很好看,歌喉也受過訓練,但她站在那個台上,總是給人一種幼稚和不成熟的感覺。她看上去就像是幼兒園的小娃娃在表演節目!」
「幼兒園的小娃娃?「冉凝容光煥發地笑道,」真是有趣的評價!我還不知道,你有這麼豐富的想像力!」
這時,台上的白衣少女跺了一下腳,甩了一下頭,擺出一種特別妖媚的姿式,她要開始唱了,是一首流行歌曲:「水中望月,霧裡看花……」
楚雲漢無疑不像身旁那些沉溺於放縱生活的男人,對這歌詞可能有獨到的見解?冉凝這麼想著,卻驚訝地發現他正用一隻腳在打拍子,跟著歌星鄧麗淺吟低唱開來,並且用含有深意的目光望著她:「借我一雙慧眼吧,讓我把這世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不時有漂亮姑娘和時髦青年旋轉著,一對對掠過他們身旁,舞廳里的氣氛更為歡快,踢踏起的騰騰煙霧和朦朦燈光,也使空氣變得更加齷齪。冉凝不能想像,這種無休無止的歡樂,這種大規模的夜間聚會,這種日復一日、夜復一夜雷同的場景,真能給人帶來身心的健康。至少她絕不贊同這種生活JY式。這位鄧麗小姐肯定會折壽,跟正統的石洪駿也顯然不是一路貨!冉凝如此斷言,心裡好受多了,對那位歌星的怨艾與嫉妒之情也減輕了不少。
但當她看見那個與丈夫親熱過的女孩,跟在引台小姐的背後裊裊婷婷走來,心裡重又開始緊張。她怕她要面對的,是一場瘋狂無聊、自找沒趣的談話。她開始認識到,荒謬的場合不適宜展開敘述一個嚴肅的故事,如果她稍微老練與成熟一點,就壓根兒不該到這種地方來。
在光線的照射下,鄧麗看來疲乏不堪,失去了台上的某種神韻,白旗袍上有片片污跡,看去像一個隔夜的鬼魂。她臉上掛著半含嘲諷的微笑,說:「冉女士要採訪我?恐怕我不能使你滿意。干我們這一行的,都很不起眼,適合生活在陰影中,不值得電視台來關注……」
她沒跟引台小姐一樣稱呼自己,冉凝心裡漾起了真正的不快,盲目的敵意又開始擴大。她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在胸前,開口便問:「你看過我主持的女性話題嗎?」
「看過,經常從頭到尾地看。「鄧麗快怏地坐下,抿了一下耳後的長髮,」沒什麼意思,一大堆女人坐在窮侃瞎聊,胡扯些婚姻啦愛情啦家庭啦子女啦,都是世界上最沒勁兒的事情,你不覺得無聊嗎?」
「也有嚴肅的話題。「冉凝正言厲色地看著她,」你姐鄧紅沒有告訴你,我們舉辦了下崗女工研討會嗎?」
鄧麗的眼光正投向女記者身邊那憂鬱的男人,於是做了個鬼臉,」實際上,這是她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冉凝目不轉睛地盯著鄧麗,在心裡細細地品味,細細地比較,這是她此行的最大願望,她要看看這位女歌星,究竟比自己強在哪裡?鄧麗畢竟閱歷差一些,又不了解女記者此行的真正目的,便被這銳利的逼視壓得抬不起頭來,只好不停地用手中的小勺,去攪動杯中的咖啡。楚雲漢也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正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被冉凝用目光制止住。
「鄧小姐,你說錯了,這當然是你的問題。「冉凝注視著被她翻攪起來的暗褐色液體,微笑地指出,」要不,你為什麼去絲綢廠找我的丈夫?」
「石洪駿?石廠長?他是你丈夫?「鄧麗吃驚地盯著她,夢囈一般地喃喃著。
看見情敵的失態,冉凝心裡掠過一陣強烈的感受,而後又驟然消失。那是一種熾烈的情感衝動,是從心底湧起的神秘而崇高的暖流。在這個片刻里,她為自己是石洪駿的妻子而倍感自豪,她心滿意足地相信,丈夫跟這個淺薄低俗、徒有其表的小歌星之問,絕不可能發生任何風流韻事。文暢看到的,無非是局外人摸擬發現的第三者形象,她決不能讓這個形象貿然插進她們十幾年的夫妻之間,給自己注入不必要的痛苦。
她以一種咄咄逼人的眼神繼續凝視著對方:「怎麼?你不知道石廠長是有妻子的人?像他那樣優秀的男人,當然早就被聰明的女人搶到手了!」
鄧麗感到腹部隱隱作痛,心神不安。不知道這個女人能否猜出,自己如此無精打采,就與她的丈夫有關?那天石洪駿勃然大怒,拂袖而去,斷然結束了他們的肌膚之親,鄧麗卻仿佛被魔鬼纏住了身子,又像陷入了一片爛泥沼而不能自拔。把她陷入萬劫不復的痛苦深淵的,正是她對那個偉男人的真愛。她知道,他對她的拒絕是頑固有力的,他的感情是凜然不可侵犯的;而她對他的傾心卻是糟糕透頂、絕無希望的,只能給她帶來精神上的嚴重失落。從那時起,她覺得自己雖然年紀輕輕,卻已經一無所獲了!看來她的命運也是悲劇性的……
但她沒想到,他妻子竟然會找上門來!難道她想儘快地解脫出來,輕輕鬆鬆地生活也不行嗎?面前的女記者當然對她這個黃毛丫頭不屑一顧!她在電視上看見過她,而且也像其他女人那樣敬畏過她崇拜過她--她是那麼漂亮那麼有知識有風度有地位,但沒想到她也會妒忌也會吃醋也會失態,也會塗指抹粉打扮得很俗氣。她來找她就是自降身份,活像從雲端墮入地獄。她的存在對於他們的圈子他們的生活,本是無足輕重的呀!
冉凝的嘴角閃過一絲不悅,似乎懷疑她並未理解自己話里的含義。看來,不得不對這一挑戰行為作出尖銳的反駁了!鄧麗的聲音不如唱歌那麼動聽,卻是尖利刺耳:「我跟你一樣聰明,所以才對你的丈夫一見鍾情!」
「你!「冉凝氣咻咻地站起來,」這麼說,你倒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咯?但我懷疑你的自尊!」
鄧麗也直挺挺地站起來,明艷的裝束和愁苦的神態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美,招來了四鄰的眼光,自己卻未加絲毫注意,她正在壓抑內心的種種激奮之情。」可能在你們記者眼中,夜總會的小姐都是酒囊飯袋吧?你從來也不認為,像我們這樣的人也有個性也有自尊也有乾乾淨淨的感情?但你如果不去了解這一點,又怎麼能主持好你的女性話題呢?」
她們關係的急速轉化,使楚雲漢眼花繚亂。如果有可能,他真想移開目光對此視而不見。他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置身事外。便站起來說:「對不起,我得去趟衛生問……」
「你別走……「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說。楚雲漢好似沒聽見,趕快大步離去。
剩下兩個女人直愣愣地瞅著對方,眼神里都露出奇異的無能為力的表情。處於這種狀況的兩位同性是不可能相互交流意見的,採訪之類的說法純屬藉口,因此她們一接觸便劍拔弩張。但她們的關係又是間接的,取決於她們對所談及的那個男人占有多少?或是否占有?而這正是她們心中的一個大謎團,是誰也不肯承認或想去打聽的事情。
「對不起。「冉凝略略驚詫地揚起眉毛,心底的疑慮不知覺流露了出來,」我們基本上還是素不相識吧?我們好像沒必要為一個男人而爭吵?」
「我們永遠是陌生人。「鄧麗抬起頭迎著她的目光,胸脯一起一伏的,預示著內心的波瀾還沒有平息。」放心吧!我不會再走近你的丈夫!」
她冷冷地說完,就掉頭抽身而去。在衛生間門口,她碰上了一身輕快,正縮頭縮腦望向這邊的楚雲漢。
「嗨!麗麗!「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才揚揚手,低聲招呼她。她跟他四目相視一瞬,然後擦肩而過,似乎急於擺脫他。」別『這麼叫我!我已經不是你們楚家的小保姆了!」
楚雲漢抓住這轉瞬即逝的片刻:粗魯地扭住她的胳膊,逼近她的臉,聲音低沉地問道:「告訴我,這是天虹給你出的主意嗎?或者是她慫恿你這麼做,去勾引她的丈夫?!」
鄧麗快速抖動一下手腕,擺脫了那令人灼痛的束縛,儘量恭順地回答:「難道你忘了?我欠她一個情,是她出錢送我去深造的,否則我永遠不可能到這兒來演唱,且每天晚上收入近干元!」
「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楚雲漢顫抖著腮幫子說,」難道你不覺得可怕嗎?」
「是啊,我從沒幹過這種事,你沒見她剛才那股凶勁JL?「鄧麗掏出手絹捂住嘴,但啜泣聲仍然清晰可聞,」最糟糕的是,我真正愛上了那個男人!所以才被她打敗了……」
「是啊,這是個殘酷的懲罰!楚雲漢把牙骨咬得格格直響,眼睛裡露出絕望的光芒,「我也愛上了那個女的……」
鄧麗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了,反倒驚訝地瞪著他:「楚大哥,你……唉,這是一件不該發生的事,沒想到,你我都卷進去了!」
「是啊,不該發生的事,可它已經發生了!」楚雲漢念咒一般地說完,就轉身離開。鄧麗也在這個片刻里穿過舞廳的人群,霎時間就無影無蹤了。
冉凝的目光橫過混濁的空間,肆無忌憚地盯著楚雲漢,「你自稱是我的保鏢,可關鍵時刻你卻逃跑了!」
「因為我不相信,這個娃娃歌星會照著你可愛的臉蛋兒,當真給你一拳!」
楚雲漢不動聲色地說完,就去取他們的衣物。他現在才算明白了楚天虹的真實動機!原來妹妹是想借自己和他人之手,戲弄侮辱這個可愛的女記者!真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啊!他為什麼竟沒懷疑到這一點睨?如果早些暴露自己的身份,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他和冉凝的關係或者還有救?現在卻一切都晚了!
楚雲漢只感到羞愧,無地自容,他捏緊拳頭,身體前傾,急急地走著,臉上浮現出心灰意冷的神情。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為自己難過,為自己的命運難過。他早忘掉了自己走.近冉凝的真正理由,但卻忘不了隨之而來的種種麻煩--那真是出於自己的意願安排嗎?或者是妹妹在操縱和驅使自己?她掩蓋住一層真相,只運用她的痛苦和煩惱,用她不願結下新對頭的思想,來支持他接近冉凝。這正是她一向的機敏詐術,她以自己的無所顧忌來對待哥哥的專一感情,以她的金錢信條來對付他的道德觀念,而他卻親妹妹的賊船!他挪動著無力的雙腿,知道自己再也走不出這份難以贖清的罪孽與錯誤。
冉凝沒發現同伴的苦惱,走進電梯問,她才若有所思地問:「你對那小歌星感覺如何?好像你認識她?」
電梯門關上了,楚雲漢面對一片靜默,終於說出了心裡的話:「你不是在構思一部驚險小說吧?她是其中一個蒼白的角色,可我比她跡要荒唐和無聊!」
「你說錯了!靠這種方式生活的女人,是豐富多彩的,只是要面對一系列的誘惑與考驗。」冉凝沒注意到男伴痛苦的眼神,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之中,「但願她能通過這些考驗,從小娃娃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楚雲漢沒作聲。他們走出光燦明亮的大堂,冉凝在一個燈火闌珊處停下來,回頭看了看夜總會那朦朧幽森的暗影,又帶著挑戰的口吻說:「也許我們對此無能為力,但我們仍然得對她負責,這』』!是女性話題的意義所在。」
楚雲漢仍沒接腔,他越發感到自己和鄧麗都誤入歧途了,因而}分悲傷。同時又想到,身邊這個女人確謇是情感高尚的,她能面對一個身處逆境很可能與自己丈夫有染的女孩,而絲毫不減自信。她的確以她的尊貴戰勝了那小歌星。
溫暖和煦的夜幕已經降臨,黑暗中散發著一種幽深的激情。出沒於路燈之間的長長的人影,腳步聲聽來似乎很遙遠,又好像跟他們有著相同的感受。楚雲漢和冉凝對看了一眼,突然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又一次夜間的狂歡。」冉凝說,「可它畢竟還是值得,對不對?」楚雲漢點點頭,一時衝動地伸出手來握緊了她的手,一往情深地看著她。冉凝不由得心花怒放,再一次笑出聲來。兩個人忽然間都感覺到,一切都似乎變得更加美好和令人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