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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04 08:50:07
作者: 張成功
鑫龍大廈終於順利地破土動工了。奠基這天,鄭重市長和各方要員親臨現場,全市各大媒體也應邀參加,造出了很大的聲勢,喬小龍振奮不已。
投標土木工程的建築公司趨之若鶩,市第三建築公司開出的條件最優,願意墊資50%,從而一舉中標。他們之所以敢如此涉險,主要是因為大廈有外資保障,再加上有鄭重市長支持,這些使他們沒有後顧之憂。
土木工程開始的同時,鑫龍的GG也頻頻出現在報紙電視廣播上,一些鬧市區和交通要道也布滿了GG牌,一時間,鑫龍大廈成為全市房地產界最火的一家,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家喻戶曉。殊不知,這些GG喬小龍並沒有掏多少錢,大都是簽的以房抵資合同。
喬小龍已是今非昔比,他聽從林非的建議,租下了長江大廈的一個樓層,建起了銷售、外聯、物資、財務等部門,使鑫龍房地產公司有名有實,像一台大型機器轟轟隆隆運轉起來。
在大廈的前期籌備和開工後的運作上,林非功不可沒。同市第三建築公司的談判是她主持的,與媒體的合作是她一手策劃的,和城建、工商、稅務等權力部門的關係是她斡旋的。而從大廈的設計規劃到公司內部各部門的協調,甚至現場督工、往來應酬這些小事也都是她料理的。真是鞠躬盡瘁、兢兢業業,把全身心都撲在了大廈的建設上。
喬小龍也不由得被她感動了,不得不常常提醒她注意身體,感情上的距離自然也拉近了不少。
這天,喬小龍提議去淮海大劇院聽音樂會,因為從籌備建大廈到現在,他們一直是在緊張忙碌中度過的,沒有一天輕鬆過,現在基本上有了著落,也算是犒賞犒賞自己吧。林非自然是歡天喜地,很激動地答應了。
喬小龍按約定的時間到了大劇院門口,可左等右等也見不著林非的影子。音樂會已經開始,他考慮林非可能又是被什麼急事給絆住了,就先進了劇院。
半個小時後,林非才匆匆忙忙地走到喬小龍旁邊的位子上坐下,連聲說著致歉的話。喬小龍扭頭看去,只見她灰頭灰臉,衣服上也是污漬斑斑,忙關切地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林非笑了笑,解釋說是工地上出了點小問題,她已經解決了。喬小龍問她,是因為這個才來晚的吧。林非點了點頭,便軟軟地靠在他肩上,很疲憊的樣子眯起了眼睛。不一會兒,就在悅耳動聽的音樂聲中睡著了。喬小龍內心充滿了憐愛和感激,沒有忍心喊醒她。
音樂會結束了,喬小龍不得不把林非晃醒,林非揉著眼睛,顯得很不好意思,挽著喬小龍的胳膊,步出了劇院。
大劇院門前的廣場燈火輝煌,流光溢彩,果真是美不勝收。喬小龍走到別克車前拉開車門,示意林非上車。林非柔聲央求:「小龍,咱們在這兒散散步好嗎?」
喬小龍欣然應諾,關上車門,摟著林非的肩膀,向前漫步走去。
夜風徐徐吹來,帶著微微的涼意,讓人心曠神怡。四周矗立的高樓大廈,霓虹閃爍,讓人目不睱接。城市的夜晚比白天美麗壯觀多了,也平添了許多的溫馨和浪漫。
「小龍。」林非指著周圍的樓房,「等咱們的鑫龍大廈建成了,肯定比這些樓漂亮。」
「那是當然。你這位科學家親自指導設計的樓型還能差嗎?」
很少聽到喬小龍誇獎的林非,顯得很激動,仰起臉道:「這主要是你的鑑賞水平高,在那麼多圖紙中,挑選了這個樓型。」
喬小龍笑道:「咱們這不是在相互吹捧嗎?小點兒聲,別讓人家聽到了,要不准以為咱們是在說相聲對詞呢!」
林非也禁不住笑出了聲。
「林非,你這樣拼命可不行,有些事可以讓阿海去料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喬小龍不無憐惜地說道。
「沒關係,只要能把大廈蓋起來,就是瘦幾斤肉,脫幾層皮,也值!」林非撩起被風吹散的頭髮,臉上現出堅毅的神情。
「這可不是僅僅關係到你一個人。」喬小龍輕拍她的腹部,「這關係到咱們的接班人呢!」
林非聞聽此言,不由得打了個冷戰,心忽悠一下提了起來。她本來就沒有懷孕,是為了拆散喬小龍和鄭莉或是說為了得到喬小龍,情急之下,信口胡謅了個理由,沒料到他竟認起真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幸虧他提起了這件事,不然她還真把這檔子事給忘了。她的腦筋飛快地轉動起來,思索著如何答覆。她必須找一個既讓他相信又不讓他反感的藉口,還得讓他感到這麼做是對的。
喬小龍見她突然沉默下來,眼帘低垂著發呆,忍不住問道:「在想什麼呀,不會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小龍,你真是太聰明了,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林非輕聲說。
喬小龍不由放慢了腳步,略略有些驚訝地注視著她,道:「咦,你能有什麼為難的事?快說出來聽聽!」
「我說了你可千萬別生氣啊!」林非目光怯怯地看著他。
喬小龍不覺警惕起來,問:「你的意思是這事跟我有關聯?」
林非往他身上又靠緊了些,幽幽地嘆了口氣道:「本來我怕你分心,想等大廈蓋起來再告訴你,可是……」她欲言又止。
喬小龍見她吞吞吐吐,不由得著急了,提髙了嗓門,語速也加快了:「什麼事說出來不就齊了嗎,別神秘兮兮地讓人難受!」
「我把胎兒做掉了。」林非一字一頓地說完,神情緊張地觀察喬小龍的反應。
喬小龍猛地停住腳步,瞪大眼睛,吃驚地看著林非,自語般道:「你把孩子做掉了?」
林非趕緊點點頭,滿臉的惶恐不安。
喬小龍忽地一下子把林非甩開,雙眼冒火地逼視著她,質問道:「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你根本就沒懷孕?」
林非非常了解喬小龍的脾性,知道這時絕不能表示絲毫的怯懦,那樣反而會更加加深他的懷疑,引起不祥的連鎖反應。於是有些氣惱地迎著他的目光大聲道:「我還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卑鄙,為了得到你的愛,連人格和自尊都不要了!小龍,你知道你說這種話有多傷人嗎?」
喬小龍見林非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有些猜不透她的虛實了,不覺怔在了那兒。其實從內心講,她做掉胎兒,他不僅沒有傷心痛苦,反而有了一種終於得到解脫的輕鬆感。在他的感情深處,應該說還是對鄭莉有依戀的,只不過是他不得不密封起來而已。
林非見這一招奏了效,果然把喬小龍鎮住了,心裡踏實了不少,忙上前抱住他,淚水漣漣地訴說道:「小龍,你知道嗎,做掉自己的骨肉是多麼痛苦?我等於是到地獄裡走了一遭。可是你的事業剛剛起步,我應該全力以赴幫你排憂解難,如果有了孩子,就會拖累你。所以我考慮再三,就瞞著你做出了這個決定,我也是迫於無奈呀!咱們都還年輕,等事業有了基礎,孩子隨時都可以再要,你應該體諒我的一片苦心啊!」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了。
此時的喬小龍,不知是該安慰她,還是痛罵她一頓,大腦里一片空白。他仰望著繁星點點的夜空,目光里透著空漠和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