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以後的日子裡我才知道他並不是軍隊子弟，也沒有穿過什麼將校服。

  生活中的楊東明是一個容易被解讀的人，是一個不設防的人，有口無心，真誠坦率，敏感而又急躁，聽覺、視覺、感覺都異常敏銳，一點些微的動靜就能使他做出誇張的反應。連思維和語言都呈跳躍式。人說，文如其人，他的這種神經特性反映在他的作品中，人物描畫與敘事語言都給人一種誇張的諧謔的和調侃的感覺。從早期的《走出舊貨店的模特》里的葉賓賓、《孤獨的馬克辛》里的馬克辛，到收人本書里的《好人黃姑娘》里的黃姑娘、《金獎出演》里的經理等等人物，無一不顯現出他的被評論家朋友稱之為「黑色幽默」的幽默。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生活中的楊東明還是一個不拘小節的人，他雖談不上狂放，但不羈卻是有的，他最討厭有人教導他如何如何這樣如何如何那樣。有一次朋友聚會，談到一個敏感問題時，我不希望他發表議論，就用腳在桌子下面踩了他一下，誰知他毫不領情，竟故意瞪著眼睛大聲地問我：「踢我幹啥？」氣得我直噎氣。

  人都是這樣，當你希望一個人好的時候會生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以前在他寫作的過程中，我經常會發表一些看法，希望他能考慮考慮，可是後來我發現，由於他對自己的創作過於自信，竟使他對我的良好願望根本不予理睬。表面的謙虛只是一種搪塞，而且還笑嘻嘻地管我叫「王老師」。

  我是不怕被他嘲笑的，我屬牛，很執著。《好人黃姑娘》完稿後他又讓我提意見，我就又提：開頭很好，後邊囉嗦。極力讓他修改。他又是不改就寄了出去。很快《收穫》的編輯李國揉女士就回了信。這是一個非常認真敬業的人，她的信寫了滿滿幾頁，提出了很詳細的修改意見，其中就有關於噦嗦的問題。楊東明是很信任李國揉的，「王老師」竟和李國揉英雄所見略同，以後便不敢小視「王老師」。再有「意見」也能較以前聽得進去了，只是得等寫完再提，否則敏感的楊東明便又要不知所措了。

  古代有一種動物叫猶豫……猶豫的習性怕是很難改變了。

  王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