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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家屬隨軍

2024-10-04 08:19:04 作者: 劉慶貴

  轉眼之間,到了1962年底。一天晚上,凌芸傑站第一班崗,她站在營房外200多米處,警惕地注視著軍營的一舉一動。熄燈號一吹,整個4號的所有樓房的所有燈光,在同一時刻熄滅,原來通亮喧鬧的軍營,瞬間變成一片黑暗和無聲的寂靜。她頓時被這一無形的力量和威嚴所震撼。自從指導員找她談話後,凌芸傑在中隊整改大會上做了深刻檢查,得到了中隊官兵的諒解,執行11-3任務後兩發時,她仍然被安排上陣操作,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從此以後,她下了狠心,放下臭架子,虛心向中隊官兵學習,公差勤務不拉下,髒活累活往前沖……

  「誰?」正當凌芸傑想著這段時間的經歷時,突然看見一個人影一晃而過。她警惕地大喊一聲,肩槍轉為端槍,子彈推上膛,貓著腰,從角落裡走出來。她瞅了半天,沒發現異常,又重新把保險關上,轉成肩槍。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10米開外。凌芸傑閃到隱蔽處,發力大喊:「口令?」

  「月色。回令?」

  「星光。」凌芸傑回答後,只見肩背五四式手槍的哈德林娜已經到了跟前。

  在朦朧的星光下,哈德林娜看著凌芸傑身著厚厚的皮大衣,頭戴毛茸茸的皮帽,腳穿翻毛大頭鞋,手中戴著大皮手套,腰間扎著寬大的腰帶,背著一支半自動步槍,儼然一副「颯爽英姿五尺槍」的風姿神韻。

  哈德林娜問她有沒有什麼情況。凌芸傑說:「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影,後來又不見了。真見鬼!」

  哈德林娜嘿嘿一笑說:「醫生還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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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芸傑笑了笑說:「在學校時實習時,我天天和死屍打交道。鬼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有時倒怕自己。」

  哈德林娜問:「怕自己?自己有什麼可怕的。」

  凌芸傑說起了她第一次站崗時的情形。那是一個漆黑的三更天,凌芸傑圍著中隊樓房巡邏,突然聽見後面有人跟蹤,她回過身來大聲喊「誰」,沒人回答,她一連喊了三聲,還是沒人回答。她瞪大眼睛四處查看,沒有發現人影。凌芸傑又繼續朝前走去,此時又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己。她猛回頭看,還是沒有人。如此反覆幾次,搞得凌芸傑不寒而慄。正在此時,從營房走出了查哨的指導員。凌芸傑問他是不是剛才在後面跟蹤自己。指導員說,是你自己的腳步聲吧。凌芸傑說完她的故事,一把摟住哈德林娜,嘻嘻哈哈地問她怕什麼。

  哈德林娜說:「她不怕人,也不怕鬼,就怕狼。草原上的狼群,少則十幾隻,多則幾十隻,從遠處呼嘯而來,綠綠的眼珠,一閃一閃地向你逼近,那才可怕呢。」

  聽著哈德林娜說狼,凌芸傑把哈德林娜摟得更緊了,身子還微微發抖。哈德林娜推了她一把,說現在草原也看不到狼了。

  凌芸傑鬆開手,朦朧中望著腰扎武裝帶身背手槍的哈德林娜,心中不禁又想起了這段下放鍛鍊的感受。她近距離地觀察了郗祁生的一言一行和一舉一動,暗暗地進行了比對,感到郗祁生處處比自己強,比自己能吃苦,比自己能幹,比自己成熟。即使和一起入伍的哈德林娜相比,她現在也感覺到差一大截。她原來對哈德林娜很嫉妒,但自從上次出事故後,看到哈德林娜勇敢地衝到飛彈旁固定防風拉杆的形象,再也不敢小視她了。她誠懇地對她說:「哈德林娜,你那麼能幹,那樣潑辣,樣樣都比我強。你看我,幹啥啥不成,是不是我太笨了?」

  「芸傑,你哪兒笨啊,聰明伶俐,漂亮苗條,還是副司令員的千金,人見人愛。」哈德林娜說完,竟不顧查哨幹部的規矩,也摟著凌芸傑咯咯地笑了起來。

  聽到哈德林娜的話,凌芸傑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說:「再別說什麼副司令的千金了,我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句話。」10號蓋好了兩棟將軍樓和三棟大校樓,齊司令、侯政委和她父親搬了進去。但自從指導員給她指出了她和中隊其他人不一樣以後,她下決心脫胎換骨,按照普通一兵嚴格要求自己,同時也是和父親睹氣,因而一次也沒回去過。最近,母親專程從北京趕來探望父親,指導員讓她回去看望,她硬是咬著牙忍著淚沒有回去,最後還是母親來到4號看望她。不過,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凌芸傑活潑好動開朗愛說愛笑的性格怎麼也改不了。她用兩手摟住哈德林娜的腰,嘻嘻哈哈地笑著說:「你還是司令員的媳婦呢!我問你,你是怎麼和郗祁生勾搭上的?」

  每當哈德林娜回憶起和郗祁生的戀情,總是充滿無限的溫馨,此刻她也願意和凌芸傑分享。哈德林娜將郗祁生受處分,跑到胡楊林,兩人相遇,以至到相愛的經過,與凌芸傑娓娓道來。

  「郗祁生受過處分?」

  「處分還挺大,降職。這都是他後來對我說的。當時我只是看他愁眉苦臉,心事重重,就把他帶到家裡。我哪知道他是什麼人的後代,那天在操場上聽到侯政委讓他到爸爸身邊來,我都不敢相信。」哈德林娜說到這,停下來望了望凌芸傑,說,「你說怪不怪,自從知道了郗祁生的身世後,我反而感到不自在起來。」

  「你是不是對自己不自信了?管他爸是不是司令,你是和他談戀愛,又不是和他爸談戀愛。你可要追緊點,我看好些女的眼睛都盯著他不放。你要是不抓緊,我可要衝上去了。」凌芸傑說完,又摟住她嘻嘻地笑起來。

  「你要是看上,我讓給你。」

  「我那敢掠人之美呀,再說我還不想再次臭名遠揚。」凌芸傑說完,又悄悄告訴她,「齊司令家的高阿姨上周來了,你應該去看望一下未來的婆婆。漢族和你們蒙古族不一樣,規矩多著呢,兩家孩子戀愛,必須雙方父母同意。」

  哈德林娜一聽這麼多規矩,伸了伸舌頭問她:「見了他的母親怎麼個叫法。」

  凌芸傑說:「沒結婚前,一般稱對方父母是叔叔阿姨,或者伯父伯母,等到結婚後,要改口叫爸爸媽媽。」隨後她神秘地說,「告訴你個秘密,叫第一聲爸爸媽媽時,他們還得給你改口費呢。你什麼時候改口呀?」

  哈德林娜說:「還沒到談婚論嫁階段。不過,聽你一說,還是應該去看看高阿姨。正好星期天有公差。」

  「什麼公差?」聽說有公差,凌芸傑也來情緒了。中隊公差勤務繁多,諸如拉糧拉煤、挖溝栽樹、割麥整地,還有打豬草、拉羊糞,等等,反正都是一些髒活累活。分隊長郗祁生一般不會派女的出公差,但凌芸傑為了徹底改變自己嬌生慣養的形象,最近特別主動。

  哈德林娜說:「刁副隊長愛人隨軍,指導員讓我帶人去收拾房子。你真的想去?」

  凌芸傑點點頭說:「我也順便回去看看媽媽。」

  哈德林娜說:「你可以請假回去嘛,你媽來那麼久了,你再不回去看看,那也太不夠意思了。」

  「你忘了我在中隊會上說過的話了?」凌芸傑曾經當眾立過誓言:戰士怎麼做,我就怎麼做,決不特殊。

  轉眼就到了星期六。搞完裝備保養,哈德林娜開始為刁弋新家屬來隊做準備。她首先到指導員那裡,拿出刁副隊長的布票和工資,明天要買床單及其他鍋碗瓢盆。隨後和三班長田顯琨去了一趟營房倉庫,領來床板桌子凳子,又從司務長那裡價撥了一套被褥,領了掃把撮箕,還到食堂買了米麵醬醋和蘿蔔白菜。中午,哈德林娜和會木工活的田顯琨到木工房做了一個面板、一根擀麵杖和兩張小板凳。晚飯後,哈德林娜帶著凌芸傑、侯玳妮、田顯琨和另外兩名男戰士,把物品搬上了一輛敞篷卡車。

  發射試驗大隊第一批隨軍家屬已經住進了12號。這輛卡車就是拉這些軍官們回去過周末的。身穿皮大衣、帶著小板凳的首長們上車坐定後,哈德林娜等幾個出公差的人上車擠到後面。最後到來的是張政委,他看了看車上的人,問了問人齊了沒有,上面負責清點人數的副大隊長說到齊了,他才坐進駕駛室。

  汽車開動了,冷風颼颼刮來,車上的人把皮大衣緊緊地裹到身上。凌芸傑把皮大衣緊了又緊,用皮帽子護著頭臉和嘴巴,但皮大衣皮帽子此時像紙做似的,全透風了,刀子般的冷風颼颼地往身上鑽,往臉上扎,把她凍得牙齒直打戰。還未走出一半,凌芸傑已經凍僵了。哈德林娜解開皮大衣,將她緊緊裹進懷裡。到了12號,車上的人全成了白鬍子白眉毛的「聖誕老人」。

  哈德林娜指揮凌芸傑、田顯琨等人把被褥糧食床板桌椅等物品卸到了刁弋新的房間,然後帶著出公差的人返回10號招待所登記住宿。安頓畢,已是9點35分,哈德林娜拽著凌芸傑和侯玳妮,一起到了齊司令家。

  齊司令的夫人高秀芬戴著一副老花眼鏡,披著一件紫紅色棉襖,正為齊司令縫補襯衣。看見三名如花似玉的女軍人進來,高興得直讓座。高秀芬摘下眼鏡,拉著哈德林娜這位未來的媳婦,從頭到腳,從左到右,從前到後,看了個遍,然後樂呵呵地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又問她今年多大年紀。

  「25歲。」哈德林娜被高秀芬看得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哦!比兒子大一歲。高秀芬又問她在哪個單位。哈德林娜說和郗祁生同在一個單位,隨後指著凌芸傑和侯玳妮說我們仨都在一個單位。

  高秀芬又拉起凌芸傑的手,說芸傑早就認識了,昔日的調皮鬼,今日成了堂堂的中國人民解放軍一員。她摸著她的臉,心疼地說:「曬黑了,更耐看了。快回去看你爹媽吧。」

  她又拉著侯玳妮說:「你就是侯政委的侄女?你嬸子是個好嬸子,就是太忙了,服務處那一大攤子事情也太麻煩,白天要上班,回來還要伺候老人和兒子。你有空也該多回去幫幫忙。」說得侯玳妮連連點頭。

  凌芸傑和侯玳妮說了一會話,就告辭了。哈德林娜悄悄對她倆說:「你們就在家裡住吧,明早9點半到招待所集合。」

  這是哈德林娜第一次進首長家,多少顯得拘束。不一會兒,齊司令也回來了,又說了幾句話,窗外就傳來了熄燈號。哈德林娜起身告辭,高秀芬讓她住在家裡。哈德林娜說不了,我是出公差給刁副隊長整理房間的,他愛人明天來隊。

  齊司令聽說刁弋新愛人隨軍,立即想起在北京時見到羊菊花的情景。齊司令說還認識他愛人呢,並讓哈德林娜向她問好,叫她有空來家玩。

  第二天吃過早飯,田顯琨等三名男戰士到古日乃湖拉梭梭柴。哈德林娜、侯玳妮、凌芸傑在服務處商店把鍋碗瓢盆、床單枕巾買好,攔了輛車,再次到12號刁弋新的新家。開門進去,打水的打水,掃地的掃地,擦拭的擦拭,不一會就把衛生搞好了。接著把床支了起來,鋪好褥子和床單,把兩床軍被子疊得整整齊齊。調皮的凌芸傑脫掉鞋子,跳到床上,使勁地晃了晃,床板嘎吱嘎吱響個不停。她爬起來,笑著說不成不成,倆人纏綿忘情之時,嘎吱嘎吱響,多影響情緒啊。

  哈德林娜擰了她一把,說:「光開玩笑,知道了還不趕緊弄好。」說完,她們又塞又墊,總算弄結實了。凌芸傑上去又翻滾一陣子,大家認為沒問題,才嘻嘻哈哈干別的活去了。

  正在此時,英勇颯鏑領著愛人甄小妹進來了。甄小妹是第一批進駐12號的家屬。她以評價的姿態,從裡到外看了一遍,說有點新房的氣息。凌芸傑聽到新房二字,立即觸動她的神經,說應該把房間布置成新房一樣,貼上幾個紅雙喜字。還說她媽媽會剪窗花,什麼狗啊貓啊花啊草啊,都會剪。說著就要回去辦。

  哈德林娜一把拽住她,說:「看你,說到風就是雨。等一會,看還有什麼需要再辦的。」

  甄小妹指了指窗戶和幾處透風的牆縫,讓姑娘們把透風的地方用報紙堵一堵。英勇颯鏑說,刁副隊長來到我家吃餃子,並讓哈德林娜她們過去一塊包一塊吃。哈德林娜連忙搖頭,她知道,現在每月給家屬供應4斤白面2斤大米,其餘都是玉米面,每月一張肉票只能割2斤豬肉。出公差的幾個人都在指導員家吃,非得把他們家半年的白面豬肉全吃光不可。想到這,哈德林娜說:「不了。我們也打算給刁副隊長包餃子,包好凍起來,等他倆來了就可以下鍋。」

  正說著,田顯琨等人拉引火柴回來了。哈德林娜讓他們把梭梭柴卸下來碼好,在房間生堆火,再把房間周圍打掃乾淨,轉身吩咐凌芸傑回家讓她媽剪幾張紅雙喜來。她和侯玳妮和麵包餃子。

  說干就干,四點多鐘,餃子包好了,凌芸傑也把大紅剪紙拿了回來。在凌芸傑的指揮下,不一會就布置完畢。大家欣賞一番,十分滿意。凌芸傑摟住侯玳妮,邊看邊說:「萬事俱備,就等著刁副隊長和蔥花姐到來了。」

  哈德林娜等人回招待所匆匆吃過晚飯,趕到車站迎候刁副隊長和夫人的到來。火車徐徐進站,從列車上熙熙攘攘下來一撥撥軍官、士兵和職工,眼尖的凌芸傑最先看到刁弋新,他後面跟著一位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哈德林娜、田顯琨、凌芸傑、侯玳妮幾個人蜂擁而上,把他倆背上背的肩上扛的手上提的通通搶了過來。羊菊花指著提包說:「包里裝有老陳醋,不要碰灑了。」凌芸傑動作最快,上前把羊菊花攙扶出了站台,又把她扶進了駕駛室。

  汽車到了12號新居前,英勇颯鏑和甄小妹已經在門外迎候。哈德林娜鄭重地把鑰匙交給羊菊花,笑著說:「嫂子,這裡就是你的家。」

  羊菊花看了看丈夫,從哈德林娜手中接過鑰匙,把門打開,只覺得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凌芸傑攙扶著她進了大門,隨手拉開電燈,登時滿屋生輝。在明亮燈光照耀下,羊菊花看到房間四壁刷得雪白,對面的牆壁上貼著一對紅紙剪成的獅子滾繡球,房間右側擺放著一張雙人床,上面鋪著花床單,靠牆的一頭疊放著兩床方方正正的軍用棉被,床底靠牆處放了一個痰盂,床邊牆壁上貼了一個大大的紅雙喜字,床頭邊上的牆上貼著一對大胖娃娃。屋子左邊燒著明晃晃的火堆,火堆一側用磚頭支起小灶,灶上的水壺正冒著熱氣。距火堆兩米外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有暖水瓶以及鍋碗瓢盆面板菜刀油鹽醬醋,桌子底下放著一袋麵粉、一小袋大米和一袋玉米面,還放了五棵白菜、十三個土豆和四個蘿蔔。羊菊花左手拉著哈德林娜,右手牽著凌芸傑,稱讚部隊想得真周到。

  凌芸傑看到羊菊花高興,笑著說:「你千里迢迢到來,指導員說了,要把房間布置成新房,讓你進來就像到家似的。」

  說話間,大隊領導及夫人都過來看望,一時間把小屋擠得水泄不通。羊菊花一眼就認出了穆大隊長,她拉著他的手,連聲說「謝謝」。穆大隊長、張政委等領導說了些「路上辛苦,早點休息」的客氣話,就退了出去。英勇颯鏑夫婦也隨之離開。

  哈德林娜已經把水燒開,侯玳妮把凍餃子端來,放進沸騰的鍋內,一會就煮熟了。哈德林娜把餃子盛到兩個盤子裡,端上桌,熱情地招呼著:「刁副隊長,羊大姐,你們吃吧。」說罷,和凌芸傑、侯玳妮、田顯琨等離開了。

  羊菊花攔住他們,說一起吃完再走。

  凌芸傑搶著說:「我們吃過了。」

  羊菊花對刁弋新說:「棗,帶來的紅棗。」

  刁弋新一直處於興奮之中,聽妻子說話,才想起帶來的紅棗。他從包里摸出一包紅棗,給每人手上塞了一大把。

  刁弋新和羊菊花將客人送出門口,哈德林娜突然想起齊司令的話,又回過頭來對羊菊花說:「齊司令讓我代他向你們問好。」

  羊菊花感動地說:「首長還記得咱。」

  送走客人,刁弋新、羊菊花面對面坐下來吃餃子。刁弋新吃了一個,咂巴著嘴問味道咋樣,羊菊花夾了一個放進嘴裡,說好著哩!刁弋新高興地說,跟你說過,這裡什麼都有。

  「淨吹。老陳醋有?」說完,羊菊花從提包里把老陳醋取出來,用牙咬開蓋子,給丈夫倒上半碗,自己也倒小半碗,咂了一小口,醮上餃子,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你看看,配上老陳醋,味道更鮮哩。」

  刁弋新吞下了一個餃子,哈了口氣,說這還用你說,山西閻錫山部隊交槍不交醋葫蘆。咱只帶10瓶,要像這樣吃法,半個月就光了。

  說話之間,兩盤餃子吃光了。刁弋新舀了碗餃子湯,遞給羊菊花,說這裡氣候乾燥,讓她多喝水。

  吃完餃子,刁弋新把帶來的東西拿出來,無非是羊菊花的幾件粗布衣服,還有尚未出生的小孩衣物。他把兩個蕎麥皮枕芯放到床上,再把9瓶老陳醋放到桌子下面。羊菊花吩咐丈夫,明天別忘了送兩瓶給指導員。

  羊菊花看著刁弋新把東西收拾完畢,站起來問:「廁所在哪裡?娃子在裡面擠,一會就得尿。」

  刁弋新帶她出門,向右拐到平房盡頭,見到了亮著燈的室外廁所。解手回來,羊菊花走到剪著一對胖娃娃的剪紙跟前,讚嘆道:「你們單位女娃子手真巧,剪出的娃娃真美。咱們結婚時新房還沒有這樣美呢!」

  「今晚咱們再結一次婚。」刁弋新高興地在她臉上狂吻起來。

  羊菊花從刁弋新懷裡掙扎出來,嗔怪地說:「急成啥嘛?看你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門鎖好了嗎?」

  刁弋新轉身把門插上,把被子攤開,枕頭擺好。羊菊花坐到床邊,刁弋新替她脫掉鞋襪棉衣棉褲,她費力地移動著笨拙的身子靠到裡面,慢慢躺下。刁弋新關掉燈,以其特有的軍人作風,三下五除二脫掉衣褲,一下子鑽到被窩裡,雙腳一蹬,把兩條被子蹬到一塊,側著身,倆人臉對臉,心貼心,緊緊地抱在一起。

  羊菊花溫柔地對他說:「累了,咱們睡吧!」

  「別忘了,咱們再結一次婚。」說完,他和她的下身就粘到一塊去了。

  羊菊花緊緊地摟住丈夫脖子,溫柔地說:「輕點,小心碰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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