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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沙棗充飢

2024-10-04 08:18:10 作者: 劉慶貴

  糧食問題,現在也成了氣象站站長端木艷嬌最頭疼的問題。今年初,東風基地進行了一次規模較大的編制調整,原發射中隊的四分隊、五分隊、六分隊、七分隊獨立出來,組建成加注中隊、橫校中隊、通信中隊、氣象站。端木艷嬌被任命為氣象站站長。她上任後,碰到的第一件頭疼事就是吃飯問題。昨天司務長向她報告,原定10天的主副食,四天就吃掉了一半。剛才大隊開會,傳達了基地黨委會的精神,還要求每天節約一兩糧支援地方,這下日子怎麼過?會上穆大隊長介紹了發射中隊打沙棗的經驗,她立即盤算起來,要是每天出動30人,打上三五天,就能解決很大的問題。想到這,她對指導員丁書元說,明天全體人員出動。丁指導員想了想,說馬上召開支委會研究。

  端木艷嬌焦急地說:「別開會了吧,早點睡覺,明天早點出發。我馬上讓司務長準備面袋。」

  「不開會哪兒成?會上張政委反覆強調,要政治掛帥,書記帶頭。不把情況告訴大家,思想不統一,七嘴八舌亂議論,那不亂套了嗎?先開個支委會,明天上班再搞個動員。」

  端木艷嬌心裡突然湧出了老指導員英勇颯鏑批評一些人慢慢騰騰時說過的一句話,「動作要快,不然吃屎都趕不上熱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左開會右動員,不早點動手,讓其他單位打光,一切全泡湯了。但她畢竟是新上任的站長,而丁指導員是位老同志,哪敢如此直截了當說出來呢。但她又是個憋不住話的人,還是要說出自己的想法:「要是別人……」

  丁指導員不等她說完,打斷了她的話:「磨刀不誤砍柴工。」

  爭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端木艷嬌想到氣象觀測場旁邊的一片沙棗樹,無論如何不能讓其他單位摘了去,晚上得派人看住,明天一早摘回來,那就是好幾百斤。就在開支委會時,她出去找到觀測組的技師柯美玫,如此這般地交待了一番。

  第二天天還未亮,一陣敲門聲把端木艷嬌從夢中驚醒。她以緊急集合的速度爬起來,一名戰士喘著大氣,進來說,大隊機關的人搶咱們的沙棗來了。

  

  端木艷嬌命令:「緊急集合!」

  「這片沙棗是俺們的。」此時的沙棗林,氣象站女戰士趙蘭慧正揮舞著一根木棍,和剛從發射中隊調任發射試驗大隊參謀長的許錦川大吵起來。趙蘭慧按照柯美玫指示,昨晚和另一名戰士輪班守護著這片沙棗林,現在無論如何不能讓別人摘去了。

  許錦川對趙蘭慧大聲喝道:「誰說這些沙棗是你們的。」

  「在俺們氣象站觀測區範圍內,就是俺的。」

  許錦川哼了一聲,對一起來的三名機關幹部說:「不管她,摘。」

  趙蘭慧也哼了一聲:「誰敢摘,俺就先打誰。」

  三名幹部停住了。許錦川大聲喊:「打,給我把沙棗打下來!」他拿著竿子往沙棗樹上亂打一氣。趙蘭慧一著急,一棍子朝他身上掃過去。參謀長哎喲一聲,趔趄地退了幾步。「你這個新兵蛋子,想干哈?」

  正在緊急關頭,救兵柯美玫跑步趕到了。她邊跑邊喊:「這是我們的沙棗,你們不能摘。」

  許錦川想不到一向對他十分溫柔的柯美玫也竟敢如此無禮,他一把推開柯美玫,說:「什麼你們的?誰摘了歸誰。」

  柯美玫雙手叉腰,向前逼近一步,大聲說:「我們的,就是我們的。你們想摘,哼,沒門!」

  許錦川見她當著這些人的面,一點面子也不給,那也別怪我不客氣!想到這,他上前用手把柯美玫撥拉到一邊。

  這時,柯美玫已經看到端木艷嬌帶著全站官兵跑步過來,她站穩了,指著過去的中隊長現在的參謀長和自己的戀人,大聲說:「你不要太欺負人了。我勸你還是把你的幾個破人帶回去。」

  許錦川回頭一看,見到端木艷嬌帶著幾十名官兵跑步過來。他怕事情鬧大,再說那個帶隊的還是自己的大媒人。好漢不吃眼前虧,許錦川向幾名幹部一揮手,狼狽地離開了沙棗林。

  柯美玫看到端木艷嬌過來,一下子伏在端木艷嬌身上哭了起來。端木艷嬌撫摸著她,替她擦乾了眼淚,笑著說:「怎麼了?和參謀長幹上了?」

  柯美玫一甩頭髮,點了點頭,破涕為笑,哼了一聲,說:「兩國交兵,各為其主。想摘我們的,休想。」

  端木艷嬌還是有點不放心,悄悄在她的耳邊說:「不會影響你倆的關係吧?」她心想,要是因為這把柯美玫和許錦川戀愛的事鬧黃了,真是罪過。

  柯美玫嘻嘻一笑:「吹了拉倒。」她心裡說,他追得那麼緊,捨得嗎?

  氣象站官兵一哄而上,向沙棗林發起了衝鋒,有的用棍子打,有的用手搖,有的扔石頭,還有幾個男兵爬到樹上去採摘。趙蘭慧從小就是個調皮鬼,她也爬到了一棵樹上,用力搖晃著,看見樹上黃澄澄的沙棗紛紛落下,樂得嘻嘻哈哈地笑個不停。

  正當大家把沙棗打得七零八落的時候,丁指導員趕來了。端木艷嬌簡要地向他匯報了和許錦川爭吵的事,說要是大隊追查下來,都是自己的責任。

  丁指導員看著眼前的豐碩成果,笑著說:「有事算我的,過會兒再給參謀長賠個禮。不管怎麼說,這些沙棗要是讓他撈去,實在太虧了。」

  正在這時,柯美玫走過來,把端木艷嬌拉到一旁,神經兮兮地說:「趙蘭慧的大姨媽來了。」

  「怎麼?還有親戚來了?湊什麼熱鬧嘛。」端木艷嬌生氣地說。

  柯美玫用手捂著嘴,咯咯地笑著在她耳邊說:「不是大姨媽來,是來月經了。」

  端木艷嬌扭頭一看,見趙蘭慧不好意思地蹲在地上。她輕輕地打了柯美玫一拳說:「快扶她回去。」

  柯美玫嘻嘻一笑,說:「她的褲子弄髒了,不好意思起來。」

  端木艷嬌走過去叫趙蘭慧趕緊到觀測場值班室去處理。趙蘭慧這才站起來,一溜煙跑開了。

  氣象站用了不到一小時,把這片沙棗打得精光,黃澄澄的沙棗撒滿一地。大家望著眼前這些能充飢的沙棗,兩人一堆,三人一夥,蹲下去往面袋裡撿。有的人早已按捺不住肚子的呼喚,用嘴吹了吹沾滿沙土的沙棗,就往嘴裡放。咬開黃脆脆的皮,一層白瓤在上下牙齒的咀嚼下,沙沙作響,一股甜甜的清香立即沁進肺腑。大家吃著笑著說著撿著,不一會,就把沙棗拾得乾乾淨淨。端木艷嬌看見一枝條下面還有一粒沙棗,就輕輕扒開枝條,把那粒沙棗撿起來,用嘴吹了吹,放到嘴裡津津有味地嚼著。

  早飯後,端木艷嬌帶領氣象站所有能出動的官兵,跑步趕到了二道河那邊的沙棗林,繼續擴大戰果。

  冬天的二道河,並沒有水,只見一條彎彎的河道里,儘是白白的細沙。河岸兩邊長著稀稀疏疏的沙棗樹,這些沙棗樹已經長了幾十年上百年,那遒勁的樹幹、殘留的樹葉和黃澄澄的沙棗,顯出無盡的蒼涼和無限的誘惑。在朝陽的金輝里,這戈壁灘、沙棗林、彎彎的河道,構成了一幅優美的油畫。官兵們多麼想盡情欣賞這幅美麗的圖畫啊。然而,隨著端木艷嬌一聲令下,他們顧不得多看一眼,立即投入到了緊張的採摘沙棗之中。

  正當他們幹得起勁的時候,只見趙蘭慧跑著趕來了。端木艷嬌板起臉問她怎麼又跑來了。

  「俺村里女人來大姨媽時,照樣下地幹活。俺也沒那麼嬌氣,前一階段在水庫幹活時,俺從來沒歇過。」

  「你啊,怎麼一點也不講經期衛生呢?這不是嬌氣不嬌氣的問題。這時候不要參加重體力勞動,不要著涼,不要洗冷水澡,不要坐盆浴,還不能……」端木艷嬌本來要給她說「不能做愛」,但一看到趙蘭慧單純得可愛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自從趙蘭慧分到氣象站,各方面表現都很突出,是棵好苗子,端木艷嬌從心裡喜歡她,並有意培養她。但看到她這樣蠻幹,又不得不像大姐似的對她講起了衛生常識。「既然來了,就干吧,但還是要注意點。年輕時候可能沒覺得啥,等到年紀大了,毛病就出來了。」

  司務長帶來一個行軍鍋,中午就在樹林生火煮沙棗充飢。大家吃著沙棗飯,就像吃著山珍海味。一名大個子兵一下就幹掉三碗,當他再次伸手時,端木艷嬌一把奪過他的飯碗,說不能再吃了,再吃會鬧出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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