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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成了耳子師傅

2024-10-04 07:49:12 作者: 鄧鵬 主編

  立春不久,光禿禿的青樹枝上吐出了鮮嫩的綠芽。木耳場的場員們像養精蓄銳的奇兵聽到了期盼已久的衝鋒號角,儘管對木耳和木耳生產知之甚少,然而親手創造輝煌勞動成果的熱情卻是飽滿的。天亮就進山,一排排地砍倒青樹,這山砍淨砍那山。數天之後,又回到最先砍伐的山上,將一株株青樹剔枝(千萬不可傷皮)剁段——師傅講,這是極為關鍵的工序,要左一刀,右一刀,砍斷之後像「鴉雀口」。細一點的樹幹倒是不在話下,畢竟粗的樹幹是多數,我們這些十多歲娃娃們臂力小,又是站在斜坡上,左手托起一株樹幹已經是不堪重負,右手還須下猛刀,自是力不從心。我就曾搖搖晃晃地托起樹幹,右手持刀,猛地一刀下去,只見刀尖在樹幹上碰了一下之後急速向左下方滑去,趕緊收刀,已為時過晚,刀口最後落在了我的左膝下方。我扔掉樹和刀,撕下一片布來,纏緊傷口,在地上坐了一陣之後,又爬了起來……

  把標標準準的耳棒堆在一起「發汗」之後,我們又變成了運輸「機器」。選「耳山」和搭「耳架」我們一竅不通,全憑場長和當地場員選好地點,我們只是負責將耳棒運送到他們手中。我試著問了幾次選耳山的道理,總是聽到同樣的一句話:「選陰山嘛,這不是一年二年可以學會的。」觀察幾天之後,劉元芳和徐業選了幾處地方向「專家」們建議,均獲採納。王飛甚至上升到了理論的高度:「通風透光,保持濕潤,腐殖質厚,避免暴曬。」我們根據這一理論,各自精心選了一塊耳山作「實驗田」。

  幾度細雨的潤滑,又幾番陽光的普照,收穫的季節終於到來。我們背著背篼來到耳山,看見我們用血汗澆灌的耳棒上開滿了黝黑的花朵,宛如國畫大師筆下的黑牡丹。大家不約而同地朝四面八方跑去一都去了自己選定的耳山。天哪!徐業的耳山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木耳,鍾光苑的也不少。我望著自己的耳架,雙手托一朵怒放的鮮花,像經過十月懷胎之後,捧起剛剛出世的嬰兒。知青中,只有王飛的耳架上木耳最少,但卻長出了一朵極像銀耳一樣的白色木耳。上王飛不無得意地宣布:「休道本人耳子少,僅此一朵就足以超過你們木耳的價值之和!」

  老隊長看大家樂不可支,也感慨地說:「這些知青真是托毛主席的福氣,我當了一輩子的耳農,解放前還要敬山神,有時還有失手的時候。你們知青啦,無師自通,個個都成了耳子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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