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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寂寞不唱歌

2024-10-04 07:45:45 作者: 嘎子

  周兵走後,他的憂鬱的病毒卻傳播得更快。寢室里像有飄不散的陰雲,細紗似的籠罩在每個人的臉上。朱文一聲不吭地抱著一摞書進進出出,對誰都是一張蒼白的臉,像生了一場重病似的。我問他咋了,他不說,倒一杯水,從一個小藥瓶里倒出幾顆維生素片,咽下去後就匆匆朝外走。陳阿芸也一臉的苦味,說他坐公共汽車去姨媽那兒時,把家裡剛寄來的生活費全丟了,肯定是遇上了小偷了。錢包揣在褲包里,還拉上了拉鏈。可錢包就沒了,拉鏈還拉得好好的。這一月他只有借錢花了,還得省著用,更不敢去見女朋友了。

  王海深回到寢室,書包朝床上一扔,坐在桌子上抓住頭髮哭出了聲。我問他咋了?他抬起頭,一臉的苦味,臉乾燥得沒有一滴淚。他哽咽著說:「我失戀了。」楊彩俊來了興趣,問:「咋回事?」他說,他的那個瘦長女孩跟著她們系裡的另一個瘦高個走了,連手都不讓他拉一拉了。過去,一見著他就與他瘋,他還摸過她的小蘑菇樣的奶子呢。

  楊彩俊給了他一拳,說他真沒出息,好女孩多的是,走了一個是你的福氣,因為還有更好的站在前方等著你呢!王海深就揪著他的領子想打架。楊彩俊沒生他的氣,還是一臉的笑,說:「你是讓那個長著張癆病臉的妹子逼瘋了吧!我是為你想呀,她走她的,你找好的呀!」王海深鬆開了手,又扯著頭髮哭,說:「哪裡再去找和她一樣的呀!」

  楊彩俊不想管他了,悄悄對我說,他中毒太深了,這世上可能找不到解毒藥了。

  當然,失戀只是種感冒病,來勢兇猛去得也快。沒幾天,王海深就把那個精瘦的妹子忘得乾乾淨淨了,一臉喜氣地對我們說,他又發現了新目標,理學院物理專業的一個生得很乖巧的妹子。他叫我幫他瞧瞧行不行。我看了,差點把一口嚼碎的飯噴了出來。我忍住了,喘著氣說:「還行。很像主持兒童節目的金龜子。」他說也像,比金龜子乖,看著像幼兒園的阿姨。我又想噴飯了。那個妹子很矮很小,臉圓圓的,鼻子小小的像扁平臉上的一顆紐扣。眼睛像金龜子那麼圓,皮膚很白。剪個日本布偶玩具似的頭髮,看著純純的,中學生似的。王海深說,他試過,好像對他還有意思。我說你就開足馬力進攻吧。

  周末,他與那女孩約會回來,嘆著氣躺在床上說,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餓極了的虎。我們都笑著看他,想這小子有福氣,肯定把那個小玩具搞定了。他看著我們,有些莫名其妙了,說你們看我幹啥?好像我撿了個便易貨似的。我沒把她怎麼樣,她倒把我狠狠咬了一口。原來,他說的餓極了的虎,不是那方面的事。那小女孩要他陪著逛商場,選了一大堆穿的與吃的,要他付錢。他說,她把他看成傍著的大款了。他還得忍受著,怕她不如意一甩手跑了。他唉唉地嘆息著,臉上的悲哀都快成投江前的三閭大夫屈原。他說:「本月我又要少吃好多暈菜了。」

  不過,兩周後他還是與那個日本玩偶分手了。他回到寢室就嚷著啤酒。把周兵喝剩下的倒在茶杯里,一口喝乾,說:「我終於把那個煩人的妹子趕跑了。」他說,與她交往的兩周來,她讓他參加了給她同學辦的五次生日,每次都要買禮物。他實在拿不出來了,她就不讓他吻了,連手也不讓他牽。他就一跺腳,朝她吼:「滾吧,你這樣的只配給別人當二奶,養著你像養寵物一樣!」她就看著他冷笑,說:「只要有錢,管他當什麼。比跟你沿街乞討強一萬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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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埋頭跑了,他一腳把路邊的石子踢進陰溝,哈哈笑了,很輕鬆地笑。

  他說,他要再找的話,他要找從農村來的女孩子,她們純樸與溫柔,真是當老婆的好料。

  他的話讓我又想念柳青了。這個從農村來的溫柔嬌小的妹子,不知現在怎樣了?

  晚自習還沒下,楊彩俊就帶著滿臉的倒霉回到了寢室。過去他從來都是半夜才回來,一臉的喜氣給快入夢的我們講他的愛情遭遇,講那個叫劉艷的會唱歌的妹子的風騷勁,說她騷起來簡直是頭髮情的母狼。今天他一臉的晦氣,起了層藍色的灰粉。這天,他卻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嘆氣,把一支煙吸短後,從床底拖出久沒摸過的小提琴盒,取出那柄油亮的琴,捋起衣袖擦拭著,眼裡吐出了一絲酸味。他試了試音,回頭對我們說:「我今天心裡不舒服,想拉拉琴。只一會兒,誰也不許來干涉我,誰來我把氣出在誰身上!」

  他紅著眼睛出了門,讓人酸掉一串大牙的《梁祝》便像冷水似的在過道中潑了下來。

  朱文對我說,這小子肯定失戀了。

  王海深說,都是大兵傳染的。他憂鬱地走了,病毒就在我們寢室傳播了。誰染上誰倒霉。朱文笑了,說還好,他還沒染上。他悄悄說:「我的那位對我真的很鐵,畢業後就馬上成為你們的嫂子了。」

  陳阿芸說,你怎麼觀念那麼老舊喲!結婚幹什麼,我可不想過早死在婚姻里。我要好好玩玩,人就這一生。朱文說,玩著的人是不懂啥叫愛情的。陳阿芸就哈地笑出了聲,說愛情就是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慘遭折磨成老爸老媽。

  朱文搖搖頭,又捧起了那本翻得成了絨布的古線裝書,說:「道不同,理也講不清啊。」

  陳阿芸與王海深對看了一眼,同聲唱起市面剛剛流行的憂鬱女歌手阿桑唱的《寂寞在唱歌》。那種失戀的苦痛朝所有人拋去時,都像一根繩子把自由的心緊緊地捆著勒著,直到勒出鮮紅的血:

  天黑了孤獨又慢慢割著,

  有人的心又開始疼了,

  愛很遠了,很久沒再見了,

  就這樣竟然也能活著。

  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

  歌聲是這麼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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