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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吻你的感覺真好

2024-10-04 07:45:07 作者: 嘎子

  過了初三,我們就要回學校了。

  柳青本來還想在家多待幾天的,我想走,她就隨了我。她對母親說,學校要研究生去搞社會調查,她得趕回去了。她母親的眼睛就濕潤了,在抽屜里找出一疊錢放在她的手心內。她不要,說她出去讀書,就是想找些錢來讓爸媽享福的,怎麼能用爸媽的錢呢!她媽媽說,這錢是與你父親存了許久的,就是為了給你添嫁妝的。你們在城裡讀完書成家時,肯定需要錢的。我看著她倆的爭執,很想說出了事實真相,柳青卻一再給我使眼色,生怕我一激動做了傻事。

  最後,錢還是讓柳青收下了。

  她說:「我不得不跟你回學校去,再待下去,我們肯定會穿幫的。」

  

  我卻向她伸出手,說:「拿來?」

  她眼睛睜大了,說:「什麼?我沒欠你什麼呀!」

  我說:「錢,你媽媽給你的錢。那是給我們兩人的,現在一人一半分了吧。」

  她在我眼裡看出一絲邪氣,哇啦哇啦叫起來:「媽的錢我會給她留著的,一分都不動她的。你怎麼狠得下心來用我爸媽用血汗掙來的一點點錢呢!」

  我笑了,說:「嚇你的,看你急成那樣了。我這個女婿假冒騙了他們本來就要不得,怎麼還狠得下心分他們的辛苦錢呢。」柳青說:「你做不來假,看你那副嘴臉,就明白你小子在耍弄我。不過,我們還是早點走了對,看你這麼老實的樣兒,最多再過兩天就會穿了幫。那時,不把二老氣個半死才怪。」

  我倆擠上了一輛破爛的公共汽車,車內太擠了,除了人還有活雞活鴨,最後一排的行李架上還硬塞了幾頭小豬崽,哼兒哼兒吵鬧著。本來兩個人坐的座位,擠了三個人,柳青的手不得已從我肋下伸過來,勾住我的手,使我的脖子一下就硬了。車裡的味兒悶得人喘不過氣,我把車窗開大了車後的老太婆又說受不了風吹。我只好忍受著。柳青在我耳邊悄悄說,進了縣城就好了,我們可坐船回重慶了。

  我的心卻顫了顫,有些壞地對她說:「我裝了那麼幾天的假,還是讓我來一次真的吧?」我看著她笑,她臉一下紅了起來,從脖子根紅上來的。我說:「你放心,我的壞只是心裡壞。其實,我是個講文明的好人呀,當了你這麼多天的戀人,我做什麼了?只是你帶回家的一頭乖乖的羊呀!每天除了吃草,啥都沒有想。」

  她在我手上打了一下,說:「知道你壞,我也不會求你幫我了。」

  我冷笑了一聲,眯上眼睛不說話了。車晃動得厲害,山路彎道也多,晃著晃著,半車的人都進了夢鄉了。她開始還看著窗,慢慢的眼睛也沉重了,漸漸地合上了。我看著,心裡的那隻蟲就醒了過來了。

  我突然捂住眼睛,裝出很痛的樣子,邊揉邊說,有顆渣滓飛進眼睛裡了。她喲喲地叫著,說:「過來,我看看?給你吹吹就沒事了。」我讓她的肉紅的嘴漸漸挨近我的臉時,一下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她的身體一下硬了,我卻哇地笑了起來,說:「終於補償了,哈哈,終於吻了你呀!」她捂住嘴唇,眼淚一下出來了,看看四周,又低下了頭。她說,你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我說,挺好的呀,吻你的感覺挺好的呀!

  她臉朝向了窗外,說了句:「這車上的人很多是我們村裡的呀,他們回去不知會怎麼說我呀。」我才閉了嘴,為自己的莽撞酸苦死。

  車搖搖晃晃走著,這明顯超載的車使我一路上擔心死了,我暫時忘了給柳青造成的不快。我想如果出了事,她和我只能留一個,到底選擇誰呢?

  我不想死,也不想她死。只有讓上帝選擇了。還好,上帝可憐我們,儘管一路上搖晃厲害,還是平安進了城裡。在一個小麵店吃麵條時,她一臉的嚴肅朝向我,說:「以後再別開這個玩笑了,聽著。你我回了學校就是普通的朋友,再不要提我帶你回鄉的事。你見沒有?」

  我說:「總有一天,我會讓普通變成一點不普通的,你信不信?」

  她沒回答,只是笑。她的嘴唇紅艷艷濕漉漉的,我的欲望又膨脹起來了……

  回了重慶,她說什麼都不讓我送了,一人提兩個大包,把瘦小的身沉得歪歪倒倒都不讓我幫她了。她說,農大離師大隻兩步路,這麼些東西算什麼。她過去常常背著很重的糧食口袋進城去賣呢。

  我說,我會來找她。她的臉就沉了,說:「你不要來了。我要同教授去西北搜集標本。我們說好了的。」

  我一人朝寢室走去時,感覺到寒冷死了,我提著花生的口袋的手都快凍裂了,冬天的風很硬,在潮濕的牆壁和土地上撞來撞去,然後輕而易舉地穿透我的羽絨服,刺進了骨頭縫。我在去鄉里的山路上,都沒感覺到這麼寒冷。校園裡沒幾個人,有的都是想考研的高年級傻瓜。還有幾個成對的,是想趁假期校園人少,寢室走空時,嘗嘗做小夫妻的味道。

  405室的門大開著,誰的音箱也大開著,齊秦的北方的狼就沖了出來,朝每個來這裡的陌生人狂咬。屋裡沒人,桌上亂放著一堆書,一個大口盅里剛燙的方便麵噴著香辣的味。我把口袋扔到地上,坐在床邊,肚子有些餓了。在齊秦的狼的嗥叫中,我快變成一隻幻想噬血啃肉的狼了。

  有兩個人嘻嘻哈哈地進來了,他們站在門邊不敢相信屋內還坐著一個人。我看著他,笑了,說:「楊彩俊呀!你沒回去過年?」他後面是位個子不高的女孩子,看我一眼又羞羞地低下頭,濕漉漉的手在褲子上揩擦著。開始我還沒認出她就是樂隊那個鼓手花,穿著天藍色羽絨服和羞澀笑著的樣子,怎麼也與那個活活潑潑像個小男生似的花重疊不起來。楊彩俊拉著花的手,過來問我:「你怎麼這麼早就返校了?離開學還有十多天呀。」

  我說我根本就沒有回家。我老家在高原,冬天雪封山,路不好走,我就沒回家,去到處走了走,就回學校了。

  他說:「學校空蕩蕩的,沒幾個人了,都回去過年了。」他看看我,把花拉到他膝蓋上坐下,對花笑笑,說:「我們也沒回去。樂隊要練習,一開學就有演出。」我說:「索南平措也沒走嗎?」

  他說走了,讓他父親叫回去了。

  我心裡暗笑,只剩他倆人,練什麼樂器呀!他倆在沒人管的寢室里舒舒服服過起了小日子,差點把這裡變成地道的狼窩了。我說:「餓死我了,有什麼好吃的?」

  花就從柜子里取出一大盒方便麵,給我燙上。

  楊彩俊的眼睛在我臉上晃,說:「瘦了,下巴都尖了。你說說都晃了些哪些地方?」

  我把方便麵吃得喝喝響,只是笑,沒回答他。花把一瓶啤酒的蓋子敲開,給我倒了一盅。楊彩俊把瓶子搶過去,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我說,去了鄉下,在一個靠近烏江的小村子裡過年。我想撞撞運氣,能不能撞上個開放的村姑陪陪我。唉,我運氣總是那麼差,撞上的儘是比狼還凶的狗。村姑們大過年的全躲在屋子裡準備嫁漢呢!我空著手又流浪回來了。

  花卻被我說的吸引了,說你肯定有很多故事。哈,流浪!夠男人的。

  我吃完面,長長打了個哈欠,說我走了遠路,好疲憊呀!我想好好睡一覺。他倆一下緊張起來,互相看看,想說又不敢說。我看出了他們的窘態,笑了一下說:「這間屋租給你們了,我不會來睡的。你們要幫我個忙,我想把隔壁寢室的門撬開,你們幫忙找根繩子。」

  楊彩俊從床底下拖出來一大卷麻繩子,說這是朱文捆被蓋卷的。

  我說我要從窗子外翻到隔壁的陽台上去。楊彩俊脖子伸出窗外看看,說四樓呀,那麼高。我把繩子捆在腰上,要他們拉緊繩子。我翻出窗外,踩著邊沿的水泥條慢慢移動,終於抓住了隔壁陽台的欄杆。我翻了過去,輕鬆就打開了那道玻璃門。隔壁也是我們班的,幾個同學的關係也可以。他們寢室門關得久了,有股潮濕的霉味和什麼東西漚酸了的味。我敞開了門窗,把我的被蓋抱到一張空著的床鋪上,就躺在上面,對楊彩俊說:「今天的下午飯就免了,明天早上你才來叫醒我。」

  楊彩俊回寢室後,就把鬧得整個樓房都在震動的音箱關小聲了。

  我在學校住了十多天,每天除了晚上回寢室時還能見到那親熱得膩味的小兩口,其他時候都見不到他倆的影兒。他倆說是練琴去了,從沒說在哪兒練。我去找過柳青,還是那幢有許多鴿子糞的小樓,敲了許久都沒回應。隔壁的住的一個頭髮全白的老教師對我說,柳青同她導師都走了,他也說不清是去哪兒了。他們是不是去采標本,他也說不清。

  踩著鴿子糞離開那兒時,我心裡有些難受,好像堵塞著什麼酸澀極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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