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覺於我

2024-10-04 07:39:45 作者: 王海闊、夏祖生編

  黃濟人

  王覺於我有恩。

  內江師專讀書的時候,因為拙著《將軍決戰豈止在戰場》急需去北京改稿,沒有來得及參加畢業分配,如若參加分配的話,按照從哪裡來到哪裡去的原則,我極有可能被分配到上山下鄉所在的威遠縣,去那裡的中學教書。在北京待了兩年,拙著開始在《時代的報告》雜誌連載,轉載的報刊多達幾十家,包括《解放軍報》《上海青年報》、南京的《揚子晚報》和香港的《大公報》與《文匯報》,令人遺憾的是,我的家鄉重慶沒有任何報刊轉載。因為如此,我把連載了三期的《時代的報告》寄回了重慶,寄給了大渡口區委宣傳部的一位幹部。這位幹部曾負責過內江地區重慶知青工作,我在出席地區知青先代會認識了他,知道他與重慶文聯長篇小說《紅岩》之一的楊益言有著朋友關係,於是意欲通過他,再通過楊益言,最後通過市文聯的最高長官,把我調去文聯上班。

  這位最高長官便是王覺,他擔任著市文聯的黨組書記。我那幾本《時代的報告》幾經輾轉落在他手裡的時候,沒有想到他能一口氣讀完,而且介紹給市文聯文藝評論家楊甦看,王覺問楊甦,把黃濟人調迴文聯工作,你意如何?楊甦回答,那是當然,你不調他,很快就會被別人調走。楊甦此後為拙著寫了一篇很長的評論,文章里他提到了與王覺的對話。這樣,在拙著尚未出版之前,王覺便叫人取回我的檔案,然後通過市委宣傳部和組織部,將我調回市文聯,在《紅岩》編輯部擔任編輯。

  王覺於我有情。

  在擔任編輯期間,由於家中無房,妻子在石橋鋪工廠上班,與另一女工合住一屋,於是為趕寫長篇小說《崩潰》,晚上並不回家,將帶來的草蓆和棉被鋪在編輯部的地板上,和衣而臥。那日熬夜至天明,午飯後疲倦不堪,便如法炮製,在地板上打起了呼嚕。適逢市委宣傳部劉姓部長來文聯,或公或私,此今不得而知道,只知道王覺執意要他去《紅岩》編輯部看看,劉姓部長見到我時,我還在流夢口水,他沒有打擾我,只是在回到王覺的辦公室後,用嚴厲的口吻責問我們的黨組書記:「這個作家睡在地上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王覺回答說:「已經向市委宣傳部打過兩次報告了,沒有人扯回銷呀。」劉姓部長說:「事不過三,我今天就給你們扯回銷,市文聯再給市委宣傳部打一份報告,我把這份報告帶到市委常委會上去!」大概不到半個月,市房管局的工作人員給我送來了一套新房的鑰匙,我舉家搬到了大溪溝,居住兩年左右,房管局又將房屋做了調整,要我搬去王家坡,這裡距單位不遠,面積是先前的兩倍,事後我才知道,我的兩個住房都是王覺親自打的報告,大溪溝的是急需,王家坡的是宜居,而且兩份報告都是市委書記肖秧簽署的。

  作者黃濟人(左一)與王覺(左二)觀展

  由專職編輯轉為專業作家,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將軍決戰豈止在戰場》獲全國軍事文學獎後,王覺要我繼續努力,向專業作家的路上邁進,《崩潰》獲《當代》文學獎後,專業作家的夢想成為現實,想起當年在編輯部徹夜筆耕,從鬼叫寫到雞叫,文聯卻有人說我用公家的電,賺私人的錢,王覺聞之大怒,在會上疾言厲色地說:「要是有人像黃濟人那樣刻苦勤奮,我不僅要保證他的用電,而且要保證他的加餐。」在王覺的辦公室里,我向他表示了謝意,他說我把話說反了,應該是他要向我致謝才是,因為文聯是個生產作品的地方,若是沒有幾個像樣的作家,他這個黨組書記也當得沒有意思。

  王覺於我有恩,於我有情,乃至以後擔任重慶作協主席,當選全國人大代表,背後都有著他助推的雙手,殷切的目光,這是我能夠感覺到的,對於他的恩情,除了銘記,還有珍惜,還有不忘他生前的教誨,在文學的路上繼續走下去。

  

  2020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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