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紅旗歌》

2024-10-04 07:36:53 作者: 王海闊、夏祖生編

  蘇 執

  市文工團的《紅旗歌》,在抗建堂演出,曾受到觀眾的熱烈歡迎。我們看過《紅旗歌》之後,感到無限的興奮鼓舞,許多觀眾都希望它趕快到工廠去上演。僅此一點,即足以說明《紅旗歌》在觀眾中所起的影響與教育作用。它在廣泛的觀眾群中被肯定,是一部為工人階級服務的好戲劇。針對著目前重慶的工作方針依靠工人恢復和發展生產,《紅旗歌》這次在工廠演出的效果,我們是可以預期的。

  

  關於《紅旗歌》的演出,我不能談些什麼,我想在這裡談,它底劇本的寫作。

  《紅旗歌》劇本是在平津解放後不久寫成的,在大城市解放初期的短短的時間中能有它底出現,很值得慶幸。因為,它不僅代表了戲劇創作底一個新方向,且有著一定的成績,劇本總結了解放初期工廠工作底一些突出的情況,而又提出了若干新的問題。這些情況,這些問題,恰好在目前我們重慶的工廠中普遍地存在著,有著極大的現實意義。我們可以說,《紅旗歌》在重慶的工人弟兄中間,是一課很好的思想教育,對於工人工作底開展,將有著極大的幫助。

  我們怎樣去認識《紅旗歌》的主題?我認為提高工人覺悟,加強工人階級底團結,建立正確的勞動態度與工廠的民主管理,這是《紅旗歌》底主要思想。劇本圍繞著這個主題,提出了這樣一系列的問題:少數積極分子脫離落後群眾的傾向,官僚主義的管理作風,阻礙職工團結底思想包袱。劇本緊緊抓住這些問題底中心環節,又是十分尖銳地、十分突出地表現在戲劇的若干細小情節上。從全劇的氣氛來看,《紅旗歌》充分反映了解放後工人勞動生產的積極性,正如劇中描寫的,女工們還不等到電燈來就到工廠里上工了!這裡面一直發展著的糾紛,都沒有脫離這樣一個問題——「生產建設」,作為一個領導階級的工人階級,其所顯示底偉大精神即在於此。

  有的評論者,如《文藝報》十一期一篇文章提到全劇情節的關鍵在於馬芬姐這個人物的描寫和處理上,認為馬芬姐是沒有現實意義的。我認為這個提法多少還有些誇大,劇本就正是掌握了這個中心,這個矛盾表現了它底主題,問題也就得以深入進去。至於馬芬姐這個人物寫得好不好,那倒是可以研究的。我對馬芬姐這樣理解,一個七八年工齡的老工人,在反動統治時期一直和資本家的壓迫相對抗,曾經幾次被工廠開除,解放後工人待遇改善了,工人政治地位提高了,但她卻看見個別的舊職員仍在工廠里任性胡為,看見許多工友們進步了,但卻對她冷落、嘲諷,在她底思想里存在著忿恨,存在著「解放後工廠里管頭更多了」,存在著嚴重的僱傭觀點。像馬芬姐這樣落後的工人,在解放後僅及半年的工廠里,自然是有的,也毫不足怪,這個人物並不是脫離現實性的,而也正是這樣,黨就提出了加強工人階級底階級教育。但我們說這個典型卻是寫得不夠完整的,馬芬姐不能忘記反動派的長期壓迫,不能忘記過去所遭到的侮辱,她不能對新社會無所要求,她今天對現實的不滿情緒,恰好說明了作為一個所必然產生的非工人階級的思想,說明了沒有先進理論的武裝是不能成為一個「自在」的階級的。馬芬姐應該是有矛盾的,馬芬姐的冷漠、狹隘、狡猾、自私正是表現在這些矛盾上的一種性格。這裡,作者成功塑造了一個人物的特性,卻失掉了一個人物的一般典型性。我們必須善於描寫矛盾,在這裡提出來還是必要的!因此,臨到結局,馬芬姐底轉變過程就有人感到寫得粗糙,寫得不夠了!

  作者對於《紅旗歌》中的女工們的描寫,使我們感到很可喜的是作者把每個人的特殊性格寫得十分突出,如美蘭,「一個很會挖苦人的積極分子」;如仙妮,「一個比較早熟的小大人,聰明伶俐,活潑而又勇敢,多事多話是她的特點」。一般來說,《紅旗歌》底人物,使我們感到親切,感到生動,也感到真實的。但比較可惜的是,作者還沒有更加深刻地寫出這些人物的思想活動與覺悟程度。因此,使我們感到月香只是由於膽小有些怕馬芬姐,美蘭喜歡說挖苦話有些尖酸刻薄,仙妮確是那麼多嘴多舌的,這些人都沒有能像大梅那樣更多地描寫了她底思想感情,深刻明確。

  當劇本寫作的時期,正是我們黨在工廠里提出民主建設的初期階段,工人階級普遍地有了初步的政治覺悟,解放後無限飽滿的勞動熱情,因而劇本充分地反映了這一現實情況,如果在這裡要求作者更好地去描寫民主管理底若干具體內容,那是很困難的。因此,我們在《紅旗歌》里所看到的只是這個爭紅旗的運動,與這相聯繫的若干工廠制度與管理方式便未能充分地反映出來,至於發動紅旗獎底任何一個必要的過程,在這裡卻是被忽視了。另一方面,以管理員彭剛作為代表,通過他顯示出黨底領導力量,還嫌有些薄弱,因為這裡沒親眼看見一套工作計劃,步驟與工作布置。於是有些觀眾在看了《紅旗歌》之後又提出問題,怎樣才是民主管理呢?

  《紅旗歌》底戲劇情節,是以描寫馬芬姐底糾葛為中心,而這糾葛發展到高潮的地方要算她扔白花這件事了,這又是馬芬姐底對抗情緒到達頂點的時候,從這裡把問題引向更深入的發展,使每個觀眾都由於這些麻煩而感到沉重,這是很有戲劇效果的。但在檢查扔白花的究竟是誰這個問題的處理上,劇本著重地強調了管理員彭剛底個人的智慧,如果把這場戲描寫為工人群眾自覺地起來進行檢查、進行討論,不是互相懷疑的不負責任的態度那就更好了,我們在戲劇上還必須貫徹這樣一種認識和觀點:群眾在正確的領導之下是勇於自己起來解決問題的,這又聯繫到彭剛這個人物,如果他在觀眾中還沒有令人感到那樣生動的話,那就是由於他底完美的領導作風只被表現在形式上,還不能給人那樣深刻的感覺。

  這裡,我要附帶提到一個問題,《文藝報》十一期另一篇批評《紅旗歌》的文章里,說《紅旗歌》一個主要的缺點是沒有批評,大意是說作者似乎要大家都捧著馬芬姐,不要得罪馬芬姐,好像工廠里沒有了她就不行似的。我覺得這個觀點是不很妥當的,批評落後是必要的(這在《紅旗歌》里表現得怎樣我們姑且不去管它),但照顧落後也更是必要的。我們應該知道落後工人不僅只是舞台上的馬芬姐一人,比起積極分子來落後工人究竟是要多得多的,因此,也可以說工廠里沒有了馬芬姐就是不行。馬芬姐底落後並不單純由馬芬姐來負責,對於這個觀念我們是很明確的,目前工廠工作普遍地存在著的偏向就正是領導只注意到少數積極分子,而這些積極分子就是不會在落後工人中間做工作,幫助他們進步,這是妨礙完成發展生產底任務的。

  《紅旗歌》是一部很好的戲劇,它緊緊地配合著當前的政治任務,在教育工人階級的立場上起著積極的作用,它在藝術上也有著許多獨特的成就,例如那突破了一切公式的藝術形式與風格,豐富的口語對話,這些都無須多談了,自然它也有著某些缺點,但這些缺點並不表現於總的創作思想的方面。毫無疑問的,如果把《紅旗歌》看作工廠戲劇的一個起點的話,那就說明,為工人階級服務的戲劇運動底前途是無限光輝的!

  刊載《大眾文藝》創刊號1950年5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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