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024-10-04 07:31:43
作者: 尼爾森·德米勒著;鍾鷹翔譯
走過門前的林蔭大道,我和薩拉再次走進了國家酒店的大堂。這裡不像里維埃拉那樣清淨,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還以為走進了某個國際公司客戶招待會的現場。只希望明天傑克出現的時候,千萬別把什麼煞風景的T恤衫穿在身上。
陽台的雞尾酒讓我有點念念不忘,於是,我和薩拉立即朝著後門走去。
陽台上的人也很多。領班收下五塊CUC,還是給我和薩拉安排了兩個舒適的座位。坐在這裡,還能眺望佛羅里達海峽。女招待走了過來,薩拉點了一杯德貴麗酒,我則表示:「布卡內羅,por favor!」(譯者註:西班牙語,意為「謝謝」。)一個三人小樂隊正在演奏,曲子很有加勒比海島的風情。
月光粼粼的海面上吹來了一陣微風,棕櫚搖動,空氣也帶著熱帶花朵的甜香。《關塔那瑪拉》的旋律響起來了,嗯,這是我最愛的歌曲之一。我看見天際線那邊掠過了一架飛機,它應該剛剛離開何塞·馬蒂國際機場。真是個美好的夜晚。待會兒能有點發自內心的親密活動,今晚就算非常圓滿了。
薩拉問:「是不是很有浪漫的感覺呢?」她說的,並不是我正在想的,但卻又有脫不開的聯繫。酒來了,我倆幹了一杯。「這是為了我倆的交情。」她說。
「也是為了你。」我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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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看著海面出神。我又看見了海灘上模模糊糊的堡壘的影子。有些很新,有些很有歷史。唉,人類真是喜歡瞎折騰,一個熱帶天堂,也被折騰得不像樣子。
薩拉說:「有個問題,我還沒問過你,你就沒有妻子或者女朋友嗎?」
我的答案簡短又完美:「沒有。」
「為什麼?」
「我的船就是我的愛人。」
「給我正經點。」
「因為我還沒有找到我的真愛。」
我接著說:「但我還在等待愛的到來。」
「行啦,你就鬼扯吧。等我們離開古巴,就各走各的路。」這種對話,我實在不喜歡。
「現在還是一心一意想想應該怎樣離開古巴吧。」
「如果走不了,我倆可就永遠在一起了。」
我覺得自己好像中了圈套。可是,我又覺得薩拉真心愛著我這個人。是真是假,還是等到我們逃出生天以後再去判斷吧。我得算一算時間,嗯,再過兩天,我和薩拉才能同床共眠。又要再過上幾天,我倆才會處理正經事。我還是先做第一件事吧。我提議:「咱們今晚就在這裡住下吧。」
她沒理我。
「人生苦短,世事無常。今晚咱倆很有可能被抓起來,明早就該上刑場了。」
她笑出了聲,但笑得有點不自然。看起來,她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我準備放棄,她卻開口了:「結帳吧。」
「然後打車回去?」
「我們就在這裡住下。」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我飛快跑到前台打聽房間的事。連那個服務員也應該已經判斷出,我這是在忙乎什麼。他告訴我:目前只有豪華套房可供入住。我有四個選擇:「埃羅爾·弗林」號房間——名字有點刺激;「愛娃·加德納與弗蘭克·辛納屈」號房間——我與薩拉可以和他倆一樣纏綿;「華特·迪士尼」號房間——感覺有點怪;還有「約翰尼·韋斯穆勒·泰山」號房間——聽起來很符合我的男性氣質。只不過,五百塊的房費超出了我錢包內的CUC的數量總額。服務員倒是很熱心,看起來他想要促成我的好事,當然也想賺點外快。他表示,他可以收一部分美元,大概百分之十就行了。沒想到,浪漫邂逅其實還是如此昂貴。
我必須出示護照和簽證,最後總算以「丹·麥克迪迪」的名義完成了登記。當然,這個假名足以騙過馬虎的人,算是不錯的技巧了。店員給了我一把大大的銅鑰匙。我看了看鑰匙標籤:232號房。嗯,泰山我來了。
我回到陽台,發現薩拉已經喝完了第二杯德貴麗。我不禁打趣:「你要再來兩杯才能做好準備嗎?」
「這酒讓人放鬆。」
我掏出五十美元放在酒桌上,「走吧?」她點點頭,站起了身。
我們走回大廳,又上了電梯。這一路,我倆都不發一語。到了二樓,我和她跟著指示牌來到了232號房間門前。門上的銅牌有一行文字:紀念約翰尼·韋斯穆勒,泰山的飾演者。
這行字,薩拉可能沒留意,反正她沒出一點聲。我打開門,和她一起進了屋。我打開燈,發現這裡相當寬敞,只是裝飾有點奇特:地板上那一堆豹皮已經很俗氣了,床單居然還是黃黑相間的虎皮樣式。唉,早知道就住「華特·迪士尼號」房間了。
謝天謝地,這裡還有一方吧檯。我問:「要來點什么喝的?」她好像心不在焉,只是盯著窗外的海面出神。
我打開吧檯的冰箱,找出一瓶「酩悅」香檳。我扭開瓶蓋,倒好兩杯,遞了一杯給薩拉。她接過酒,又對著杯中的泡泡發起了呆。我不是性急的人,但是,此時此刻,在薩拉面前,我心底里確實泛起了一陣陣難以抑制的萌動。但我知道,我現在需要小心一點,在激情與感情之間找好平衡。我打開收音機,調到一個播放古巴音樂的電台。樂聲輕柔,氛圍漸漸有了一點浪漫色彩。
薩拉總算回過了神,我也舉起了酒杯,「為你和我,一起乾杯!」
碰了杯,喝了酒,我又請她共舞一曲。和著吉他彈奏的音樂,我倆相擁起舞。嗯,摟她入懷的感覺真好。
她細聲說:「我不是隨便的人。」
「我也不是。」
雖說如此,我倆還是喝著酒,一起輕柔地跳著舞。我們進了淋浴間。我發現,薩拉小腹上留著一塊「比基尼切口」。看來曬日光浴的時候,她習慣裸著上身。沖沖淋浴,可以更好地了解一個人。
她用手指撫了撫我胸口上的疤痕。「看著好嚇人。」
「我算是走運了,情況本有可能更糟糕的。」她繼續撫摸。我扶著她的腰肢,進入了她的身體。她的雙手攬上我的肩頭,水流瀉下,漫過她的面龐和胸口。我的動作慢了下來,慢慢和收音機里傳出的節奏合為一體。
Olé!(譯者註:西班牙語,意為「真棒」。)
我倆躺在一起,薩拉蜷起四肢膩在我的身上。她對我耳語:「我感覺很舒服,但也有點……害怕。」
「很正常的,沒問題。」
「上個星期,我生活的唯一目標就是回到古巴,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把錢取走……現在呢,我好像又有新的目標了。」
「我有同感。」
「來的時候你害怕嗎?」
「每天都在擔驚受怕。」
她安靜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不想被他們抓住。」
「我懂。」我在阿富汗也是這樣。與其落在塔利班手裡,還不如死了的好。我想起了卡洛斯說到的比利亞·馬里斯塔監獄,那裡的環境應該沒什麼改善,這一點我敢肯定。
她抱緊我,說:「我很想發一筆財,然後和你在邁阿密過日子。其實,能和你在邁阿密過日子就已經很好了。」
「是很好。」
她翻身下床,跑到吧檯倒好兩杯香檳。她看到吧檯上的鑰匙,問我:「房間為什麼叫『泰山』號啊?」
「過來看看這個,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