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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2024-10-04 07:31:40 作者: 尼爾森·德米勒著;鍾鷹翔譯

  我和薩拉走出里維埃拉酒店,而後一路東行。國家酒店也在這個方向,過了海堤路再走兩英里就能到達。今晚又熱又悶,沒有一絲兒風。水面上月光明媚,讓我想到了船上的那一夜,一樣的月色,一樣的海水,但卻好像遠在另外一個星球。

  海牆邊的這條路很寬闊,也很熱鬧,到處是人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把這兒當成了野餐聖地。幾個薩爾薩和倫巴樂團正在演奏,好些人隨著音樂跳著舞。其他人要麼散步,要麼在喝朗姆酒或啤酒,要麼就在抽菸,或者三五成群地讀著詩、聊著天。

  薩拉告訴我:「這是哈瓦那的客廳和餐廳,還是窮人的舞廳。現在你可是實地感受過古巴的風土人情了。」

  

  「這裡有警察嗎?」

  「他們不會來的,馬塞洛跟我說過。警察在這裡太扎眼了,業餘偵緝隊倒是無處不在。」

  我發現,周圍有不少美國和歐洲來客,我和薩拉混在中間,不算特別惹人注意。我還覺得,這裡確實是個兜售古巴陶器的好地方。一襲紅裙的薩拉,又是最好辨認的那個顧客。

  我問:「你那些比索呢?她拍了拍肩上的包。我倆停下腳步,附近有群人正在跳薩爾薩舞。音樂很火辣,薩拉來了興致,她把包給了我,自己加入了舞蹈的隊伍。她跳得不錯,臀部晃得相當認真。她還有意拉起裙擺,引得人群又是吹哨,又是鼓掌。我呢,我也覺得有點莫名興奮。

  末了,薩拉對著樂隊飛了個吻,而後和我繼續前行。我把肩包遞還給她,語帶讚美,「作為建築師,你的舞算跳得很好了。」

  「等咱們回到邁阿密,我可以教你古巴舞蹈。」

  從我內心來說,我應該會說「如果咱們回得了邁阿密的話」。嗯,她這麼樂觀,我倒是很欣賞。

  我們再次停步,看向海牆之外的沙灘和海峽。有人在灘上釣魚,還有人在海中戲水。沒準兒,他們正在想像九十英里之外基韋斯特的模樣。

  看著海面,薩拉說:「你看,海上一艘船也沒有。」

  「對。」

  「古巴政府不允許私人擁有船隻,原因不說你也知道。」

  「我覺得,他們何必攔著人不讓走呢?」

  「有時候,他們也會放人一馬。馬列爾事件不就是他們主動放人麼?當局也想設置一個安全閥,算是一種擺脫搗亂分子的非正規途徑吧。不過,大量英才也就這樣流失了。」

  「海上應該有巡邏部隊吧?」

  「有,就是所謂的Guarda Frontera,邊防守衛隊。他們主要防範商業漁船,也抓偷渡的筏子客。不過,海岸線這麼長,他們根本看護不過來。」薩拉還說, 「每年都有五六千筏子客試圖偷渡海外,只有不到一半的被抓了回來。」

  哦,偷渡成功的機率還真不低。我問:「古巴的邊防守衛隊有直升機和水上飛機嗎?」

  「有一些,但不太多。」

  「有一架就夠我們受了。」

  「放心,會很順利的。」

  「好吧。」

  我倆再次上路,遇到了好些兜售素描的畫家,以及一些想要討要幾個硬幣的孩子。除了他們,沒人和我倆搭訕。

  我看到了幾個站街女郎,薩拉也發現了她們。她說:「賣淫嫖娼可是古巴當局嚴厲打擊的主要罪行,一旦被抓住,雙方都得蹲上四年的監獄。」

  「那我可要告訴塔德,叫他三思慎行。」

  她一笑,同時伸手攬住我的臂彎。「在這兒干那種好事,根本不需要花錢啊。」

  「沒錯。」但我也知道一句話,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古巴社會很開放,大家在那方面特別隨便。古巴人有個說法:在古巴,只有性這一樣東西是敞開供應的。」

  有意思。不過,這一番談性論愛倒是讓我「性」致大減。看見國家酒店就在眼前,我提議道:「咱們去來點睡前飲料吧?」

  「再走一走吧。」

  「今晚應該沒人來推銷古巴陶器了。」她沒理睬。

  「他得快點聯繫我們。我們的時間只有這兩三天。」

  「如果哈瓦那的接頭人始終沒有露面,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卡馬圭嗎?」

  實話實說,我根本不想和任何當地人打交道。我在阿富汗的時候,美軍總是信任當地人,讓他們幫著打下手,但結果呢,他們只是收穫了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伏擊。如果只被訛去一筆錢和信任,已經算非常幸運了。

  「麥克,我在問你呢!」

  「哦……如果我說不去,你敢一個人去嗎?」

  「即便你不去,我也還是會去。」

  嗯,真是個夠膽的女人!

  「我看還是等上幾天再說吧。要是時機過去了接頭人還沒出現,我們再作打算也不遲。」

  「好吧。你要清楚一點,哈瓦那的接頭人不出現,我們不可能和卡馬圭那邊取得聯繫,卡車和安全住所也都沒有了。」

  我則向她保證:「大多數的車我都會開。至於安全住所,我覺得最安全的住所就在星空下的戶外。」

  她停下腳步,和我四目相對,「我沒看錯人。我早就告訴過卡洛斯和愛德華多,這個任務非你不可。」

  我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她的雙臂已經攀上了我的脖頸。海堤路上,我和她緊緊擁吻。

  她終於鬆開了唇,我倆也繼續前行。她打趣說:「喲,你還在褲襠裡面藏了一把槍啊?」

  「我正在經歷一場古巴飛彈危機。」

  她先是哈哈大笑,而後又正經起來,說:「我們要真有一把槍,就好了。」

  「『緬因』號上有槍,逃出古巴的時候就可以派上用場。」

  「我們最好快點搞到一把槍。」

  「我聽說,在古巴攜帶武器一旦被抓,等待他的就是死刑。」

  「我寧願死在槍戰當中,也不想被他們抓住。」

  「咱們還是去喝一杯吧。」

  我倆走著,一路無言。薩拉突然指了指右邊的方向。那裡立著一幢六層小樓,看樣子非常現代。「那就是美國大使館。」

  使館的窗戶一片漆黑,只有六樓角落的一間辦公室亮著孤燈一盞。嗯,有人還在加班。兩國斷交五十多年,肯定積了不少需要趕工辦理的事務。小樓附近的區域全都覆蓋在了安全路燈的燈光下,就連正門上方的美國國徽,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薩拉告訴我:「大使還沒上任,使館暫由代辦傑弗里·德勞倫蒂斯負責管理。代辦的上級就是國務卿約翰·克里。傑弗里也是耶魯學生,還和我有過一面之緣。哪天我倆真要進了古巴的監獄,我可以打著耶魯的旗號求一下情。」

  我和薩拉的耶魯校友也相處了幾天,依我看,國務院和大使館對她的求情只會不搭不理。

  使館門前有一個小廣場。薩拉說,那個地方叫作「反帝論壇」,「有人會自發組織起來,聚到那裡對美國表示抗議。可是,古巴這種地方哪會有什麼自發組織的活動啊?」

  「舞蹈活動除外吧?」

  性愛也是自發的吧,而且還是敞開供應。

  海堤夜遊的本來目的沒能達到,不過也沒什麼,到了國家酒店,我要為自己的次要目標努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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