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媒受挫

2024-10-04 06:59:44 作者: 何蜀

  回到忠義救國軍總部後,文強忽然收到寄自上海的一封信和一件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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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開一看,驚奇得叫出聲來:竟是他以為已經在日機轟炸下遇難,記憶中早已淡忘的那位萍水相逢的青年女教師葛世明寄來的。

  原來,葛世明乘坐的輪船並未被炸,而是順利到了武漢。她通過文強介紹的武漢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長簡樸,安排參加了戰時訓練班,學習無線電通訊技術,現已畢業分配到上海從事敵後工作。她與在長沙的周敦琬也取得了聯繫,並從周敦琬處得知了文強的地址,特寄來手織毛衣兩件,請文強和劉人奎兩位恩人笑納。

  文強喜出望外,趕緊打電話告訴了劉人奎。劉人奎自然也高興萬分。

  1939年春,文強奉命率忠義救國軍總部參謀處長郭履洲、軍需處長周家禮組成的視察組,到上海、浦東、江陰、無錫、常州等地視察活躍在游擊區的十多個忠義救國軍游擊支隊。為時半年多。

  當文強一行視察到了江陰時,在那裡的總部副指揮兼淞滬指揮官楊蔚告訴他們,忠義救國軍第五、第七兩個支隊與新四軍發生了摩擦,新四軍被俘十餘人,已經軍法審判,由楊蔚批准「就地槍決」。

  文強知道楊蔚和五支隊隊長阮清源都是反共頑固派,對事情的處理顯然帶有政治因素。他便以大敵當前,不可自相殘殺,有問題可向新四軍軍部提出,以和平方式調處解決等道理,先說服了視察組同仁,然後以總部視察組名義提出要過問此事,繼而說服了楊蔚,將原定的立即槍決暫緩執行。

  文強又對新四軍被俘人員逐一訊問,查驗身份。為首的一名姓蔣的青年軍官,自述原為廣西部隊中的排長,因參加淞滬抗戰被日軍打散,後為新四軍收容,作戰有功,提升為大隊長。文強查驗了他的證件,向楊蔚提出將他們一律釋放。

  楊蔚與阮清源堅決反對,雙方發生激烈爭論。但畢竟文強是總部政治部主任兼淞滬指揮部政治部主任,又是總部視察組組長,所依據的又是團結抗日的大道理,在當時的抗日高潮中誰也不好反對。最後,由郭履洲作和事佬,提出折中辦法:由文強將蔣某一人保釋,帶回總部「教育」,其他人員由五支隊負責教育釋放。

  ——後來楊蔚與阮清源是否將那些新四軍人員釋放?文強不再知道。蔣某在文強身邊工作了半年,後由文強保薦進入中央軍校受訓,以後再無聯繫。

  文強一行視察到澄、錫、虞地區時,會到了正在那裡的總部聯絡參謀劉人奎。

  文強這時才聽劉人奎講了他年初在江陰與日偽軍作戰時身負重傷,死裡逃生的經歷。

  原來,劉人奎於上年秋被俞作柏派到江陰任總部聯絡參謀兼第六支隊政訓室主任。他經溫州到上海轉赴江陰,到了以後,才知道第六支隊是個空架子,只有一個連隊,後來向第五支隊借了一個連,才勉強湊成一個兩三百人的支隊。而五支隊則有兩三千人,在無錫、江陰一帶控制了許多地方,不讓六支隊插足。

  這年春初,日偽軍向江陰、常熟一帶掃蕩。忠義救國軍第五支隊得到情報,先就悄悄撤走了。六支隊的副指揮劉希文和許多戰士都表示要打,堅決不撤。劉人奎就和他們一起找好有利地形,在一處河港交叉、背靠山邊的橋頭設下了埋伏。

  但畢竟敵軍人多勢眾,火力又強,仗打起來不久,劉希文就帶著一些人不告而撤了。劉人奎和剩下的十來個戰士自然成了給他們打掩護。

  經過半天惡戰,這十來個人死傷慘重,活著的也相互失去聯繫,各自落荒而逃。

  劉人奎在激戰中身中三彈,仍堅持戰鬥。子彈打完了,他把槍扔到河裡,爬到一個亂草堆里躲藏起來。

  幸好這時天已黑了,敵軍集合撤離,沒有進行仔細搜索,他倖免一死。

  敵軍走後,當地群眾來戰場搜尋,才發現了他,把他背到一老鄉家裡,請了鄉醫為他治傷。但他左肩上中的是毒瓦斯彈,鄉醫無法醫治,又把他送去上海租界中的醫院,才治癒歸來。

  因為這次戰鬥,俞作柏以忠義救國軍總部名義發給劉人奎200元獎金,並報請軍委會給他頒發了「忠勇」勳章,還將他晉升為第十九支隊上校副指揮——十九支隊也是個空架子,得要他設法去招兵買馬,把汪偽軍隊策反過來。他作了一些策反工作,但一無所獲。

  文強結束了在無錫地區的視察後,特意將劉人奎帶上,跟隨視察組去上海。

  組內其他人,甚至劉人奎本人都不知道,文強暗自打算藉此機會讓葛世明與劉人奎見面,爭取解決兩人的婚姻大事。

  到上海後,他們一行住進了法租界東方飯店。次日早上,茶房通報有一女士求見。文強迎出去一看,來人是一打扮時髦的年輕女郎。

  文強正感到似曾相識但又記不起是何人時,女郎已開口直呼他:「大恩人!」

  文強這時才驚喜地認出她就是葛世明。

  文強連忙請她入內,又把劉人奎叫來相認,另外兩個參謀也叫出來作了介紹。

  文強對葛世明詫異道:

  「我正打算按你信上地址與你聯繫呢。我們昨晚才到此地住下,你怎麼今天一早就找來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行蹤的?」

  葛世明笑道:

  「我畢業後就分配到忠義救國軍駐滬辦事處服務。你們都是我的長官。一月前我們就知道了文將軍要率小組來淞滬視察,你們住進這裡,也是我們辦事處安排的呀!」

  文強等人這才恍然大悟。

  早餐時,文強對葛世明說:

  「記得那次在蕪湖分別時,我知道你和劉參謀都未婚,才提出要你們交個朋友,後來因戰亂你們未能聯繫上。目前年輕人以抗日為重,但婚姻也是人生大事。不知二位現在意見如何?」

  葛世明略顯羞赧地低頭表示「一切由恩人作主」。文強高興道:

  「那就好了!我願作你們的證婚人,也願作你們的家長代表。舉行訂婚儀式的一切都由我準備。雙方交換金戒指一個、男用女用手錶一個,訂婚酒席一桌,都由我在特別費中開銷……」

  文強說得眉飛色舞,掉頭一看,才發現劉人奎面露難色,沒有表態。文強急忙追問,劉人奎尷尬地說:

  「我對葛女士並無意見。只是……我已經同另一女士訂了婚……」

  文強聞之,這才明白自己的滿腔熱情只是一廂情願,差點把好事辦糟。他知道劉人奎不會說假話騙他,也不便追問那位女士是誰(後來才知道是忠義救國軍政工隊一位姓宋的女兵),只是連聲自責。

  文強轉而安慰葛世明說,如果信得過,今後一定為她另擇佳婿。

  葛世明倒表現得十分大度,坦然聲明對劉人奎參謀並無抱怨之意。文強這才放下心來。

  文強此時並不可能想到,葛世明將來會成為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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