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文、劉願庵先後來到軍營
2024-10-04 06:56:05
作者: 何蜀
正當曠繼勛與文強圍繞能不能馬上舉行兵變的問題爭執不下時,一個身穿長衫,俊秀的臉上架著一副近視眼鏡的青年來到了曠部在廣安白市鎮的駐地。
此人是中共四川省委宣傳部秘書羅世文,化名羅澈木。
他剛從蘇聯學習歸來不久,代表省委前來視察。
他的到來,使這場爭論火上加油。
文強對羅世文的到來本來十分歡迎,特別是聽說這個比他年長兩歲的四川青年曾留學蘇聯,能直接閱讀俄文原版書,在莫斯科東方大學時還為共產國際領導人的講演作過翻譯(當時四川黨內誤傳為給列寧當過翻譯,實際羅世文在東方大學時列寧已逝),因而對他十分尊重。
但是,文強很快便感到了失望。
羅世文堅決支持馬上兵變的主張。
本來曠繼勛的意見在旅委委員中居於少數,因為他講道理講不過文強。文強以南昌暴動的教訓為例,指出曠部兵變缺少很多必要條件,士兵中的革命工作還不夠深入廣泛,在曠部駐地周圍還缺乏工運、農運、學運、婦運等方面工作的配合,時機遠不成熟,還需耐心積蓄力量……
羅世文的到來,卻使曠繼勛得到了有力的支持。
羅世文手裡隨時都抱著一本精裝的俄文原版書,列寧的《國家與革命》,他引經據典,搬出列寧原著中的一些論述作為依據,從理論上力陳革命暴動的重要性與必要性,強調馬克思主義者在群眾已經起來後只應站到前頭去支持、領導而不應站到旁邊指手畫腳潑冷水……
在羅世文支持下,曠繼勛更加堅定地主張馬上兵變。
在一次旅委會議上,曠繼勛同反對馬上兵變的旅委委員詹素大吵起來,甚至鬧到了拍桌子甩凳子的地步……
當時曠繼勛34歲,文強23歲,羅世文25歲,詹素的年齡想來也相差不遠。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發生意見分歧後自然很容易激化為帶個人意氣的爭吵。
羅世文回成都向中共四川臨時省委匯報了曠部問題,省委研究後,派了一位全權代表到曠部調查處理問題。
這位全權代表名叫劉願庵,黨內化名劉堅予,不久前在蘇聯莫斯科召開的中共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此時在四川省委擔任常委、省委宣傳鼓動部主任,正是羅世文的頂頭上司,
在春節期間的熱鬧氣氛中,個子不高、身體瘦弱然而儀表堂堂的劉願庵,來到廣安縣白市鎮曠部駐地。
劉願庵是當時四川共產黨人中較為成熟的革命者,他不但有較高的理論素養,而且曾在四川軍、政界擔任過具體職務,做過縣知事(縣長)、省參議會秘書長和軍閥部隊中的秘書、參謀、咨議官等,對社會實際情況有較深切的了解。
他耐心聽取了爭論雙方的意見後,對雙方都作了耐心勸說,肯定他們的意見都是有價值的,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只是方式上「稍有不同」,希望他們以革命大局為重,避免鬧個人意氣,團結起來,共同努力為勝利舉行兵變創造更多的條件。
劉願庵實際上委婉地否決了馬上實行兵變的意見。
因羅世文沒有回來,曠繼勛的意見失去了支持,又經過劉願庵的耐心說服,「馬上實行兵變」之議就打消了。
見劉願庵沒有對羅世文的死搬教條和曠繼勛的固執蠻幹進行批評,文強自然認為劉願庵是當的「和事佬」,感到很不過癮。
劉願庵在與他同住一室期間,又對他作了許多說服工作。劉願庵還勸告文強,對曠繼勛身上的一些舊軍人作風,要允許他有一個逐步克服的過程,從思想上進行耐心細緻的工作,要看到,在當時的舊軍官中,能像曠繼勛這樣自覺投身共產主義革命,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經過劉願庵的調解,中共在第七混成旅領導層中的爭吵暫時平息了,但矛盾仍未得到根本解決。堅持進行長期隱蔽工作以徐圖大計的旅委書記文強,與始終想要儘快舉行兵變的軍事首長曠繼勛之間,意見很難得到統一。
劉願庵離開曠部時,向他們提出了一個起緩衝作用的建議:將兵變計劃作一番修改後,拿到重慶去徵求省軍委書記李鳴珂的意見。因為李鳴珂也曾參加過南昌起義,又曾在中共中央擔任過中央組織局軍事科科長,有較為豐富的軍事鬥爭經驗,此時正負責全川的兵運工作。
於是,劉願庵走後不久,文強便脫下了軍裝,換上商人打扮的長衫,斜背一個「棒槌」包袱,隨身藏著修改過的關於第七混成旅兵變的計劃,在士兵們詫異的目光中,離開了曠部軍營。
正是春分時節。吹面不寒楊柳風。
文強到渠江邊搭上一艘民船,順流直下,經合川駛向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