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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女人和英國教授

2024-10-04 06:22:52 作者: 趙剛著

  地球上的人類總有很多的分類方法,在英國留學、工作的日子裡,我又有了新的發現:特立獨行的英國教授可以作為男人、女人之外的另一個新的類別。

  在英國留學和工作的日子裡,我接觸了很多高校的教授,他們像是地球之外的其他行星,有著自己的運行軌道,與這個世界沒有交集。

  學術上,他們近乎偏執地投入自己的研究領域。細細分析起來,他們的這種「習性」是內外因共同作用的結果。

  外因就是英國科研製度的激勵—約束機制。除了在科研領域獨到的成就所營造的特殊影響力外,教授、專家們沒有任何來自官方的優惠和特權。

  他們要像各級別教師一樣參加大學本科生的教學,學術成就高就意味著更多的課程量,當然不能耽誤他們帶碩士和博士研究生。

  另外,更嚴格的要求是,他們要在一年內定量發表自己的研究成果,相關學術論文要在權威性的學術期刊上發表,得到學術界的重視或認可。這裡沒有鐵飯碗,一個教授如果不能發表學術論文,或學術成果不顯著,將很快被解僱或淘汰,而他(她)之前的「豐功偉績」只能代表昨天。

  最讓這些精英學者撓頭的還是錢——研究經費。政府、慈善機構、基金會、企業公司都是教授們踏破鐵鞋、趨之若鶩的生命源泉,在繁重的授課、科研任務之餘,他們還必須是營銷高手,尤其是對見效慢的項目,特別需要「畫餅充飢」的藝術。

  從這個意義上講,英國教授們就像化緣的僧人,一面高歌普度眾生的理想,一面晃著手中的缽盂,讓眾生先「度」自己。即使找到錢,可最終沒有研究成果,便會像犯罪記錄一樣終身攜帶,為施主所警覺。

  內因則多半是超乎尋常的熱愛。商科這邊的教授相對比較「正常」,而理工、醫學、生物方面的教授就不太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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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行政化」是英國教授另一個與眾不同之處。

  Mark Furse教授升任格拉斯哥大學法學院院長了!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嘖嘖之聲在中國校友的圈子裡此起彼伏。2014年4月,我在上海遇到了參加新生說明會的Mark。

  Congratulations, Professor Furse. Oh, excuse me. The Head of Law School. (恭喜榮升,Furse教授,哦不,Furse院長。)

  我故意叫他的姓和「官稱」,以便不同於一般教授,但內心是非常為他高興的。為什麼不呢?

  Mark Furse笑著主動與我握手,聽到我的恭維,他翻了翻因時差而疲憊不堪的眼睛,有些不屑地說:

  Call me Mark. There is nothing to congratulate. I have got a 2-year-long contract of being the school head. This is the utmost I can do. (你還是叫我Mark吧,沒什麼可祝賀的。我這次任期兩年,對我來說已經太長了。)

  起初我覺得Mark是客氣,但他提到任期的事我有些不解。Mark接著解釋說,這兩年的時間裡,他的學術和研究會被行政事務所累,每天有幾百個郵件要回復,要與所有的法學院老師談話,幫他們解決問題,規範每個人的職責,現在他的時間表已經排到了2016年,自己的年假還要服從於這些瑣事的安排。

  他甚至說,在英國的高校里,很少有人願意當主任、院長或校長,這些帶著政治頭銜的教授可能因為學術的荒廢而被人鄙視,教授還是希望在研究領域被人認可,這樣會很光榮。

  真像是西醫與中醫的南轅北轍,殊不知英國教授摒棄的,正是我們中國人趨之若鶩的,同樣是教授,興趣點竟如此不同。

  在新生說明會現場,學生和家長把會議廳擠得滿滿的。Mark在會場外深吸了幾口「萬寶路」——這是他最好的藥——從那惱人的疲勞中振作起來,這個身高1米98的巨人,仿佛進入瓷器店的大象,一邊用生硬的中文說著「對不起」,一邊小心翼翼地從縫隙中穿過人群的叢林,走到我面前:

  I am your man. What can I do now? (我歸你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說吧。)

  作為活動的組織者和主持人,我點點頭,「命令」Mark在學生與校方、校友互動環節做好有獎問答的頒獎工作。他看了看放在旁邊的泰迪熊、筆記本(pad,但不是iPad)、原子筆和U盤,有些驚喜地伸出大拇指:

  Cool. This is fantastic. (好,太好了!)

  籃球場上,球隊裡有不同的「角色球員」(role player),比如進攻一方,有的帶球吸引對方防守後分球,有的阻擋對方的搶斷,有的投籃得分,有的搶進攻籃板,除了投籃這一下,其他大多是「髒活」、「累活」。籃球場上5人一隊,相比市場推廣項目的工作團隊來說已經算是人多勢眾了。

  英國高校的推廣工作中,很少看到如此大的團隊,大多數情況下是單打獨鬥,兩人組已經算是很好了。Mark干「髒活」、「累活」的角色意識與他的地位和職務沒有任何關係,在項目團隊中不講行政或學術級別,只講分工合作。記得校長在北京舉行的大型新生說明會開始前,還曾經問我的同事Lucy,是否需要他幫助在前台擺放參會人的胸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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