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留學生「絕地反擊」:英語「硬著陸」
2024-10-04 06:20:04
作者: 趙剛著
留學時,中國學生提高英語的方式有時很「奇葩」,好像政治局開會,又像在故意挑起國際爭端。不管什麼手段,總之為了提高英語,不在國際社會丟人,我們還是蠻拼的。
中國人的英語激情是在不被看好的境遇中爆發的。
但中國人還是中國人,我們的韌性很強,越是不利的條件,越有可能激發出鬥志和智慧,所謂「生於憂患」。
經過第一天的打擊和顫抖之後,同學中的學習小組悄然誕生了。中國學生回歸了集體主義,還建立了統一戰線。
剛開始,大家彼此還不大熟悉,完全憑「眼緣」。於是我和Ada、Benny、Brook以及Mark組成了一個中國大陸核心團隊,維繫了一年,非常穩定,成了「政治局常委」級別。
外圍流動性大,有時是一個蘇格蘭人和一個印度人,有時是一個中國香港人,一個中國台灣人和一個加拿大人,姑且稱為「委員」或「候補委員」。
這七八個人下課後,會拿出各自筆記和錄音筆,像圍棋復盤一樣,把課上內容再過一遍,把不太明白的部分拿出來提交「委員會」討論,大家一律用英文,實在解釋不清的問題就只好用中文「私了」了。
大家的背景不同,也方便用自己的親身經歷解釋。Mark在中國南方一家很大的私人衛浴公司工作,儘管他說英語的腔調和斷句很像中國人講話,還夾雜了些湖南口音,但他對供應鏈的理解非常深刻,舉例也很精彩,句句都在點子上。
Benny的銀行背景讓他對財務管理遊刃有餘,這門課難度很大,他學得卻很輕鬆,還能把計算思路和過程完美再現。
這些素昧平生的中國人聚在一起,把天南海北的經驗相互交流,也多虧了留學的牽線搭橋。
有時集體的優勢也能克服我們的惰性。必須承認,並不是說西方人就一定活躍,而東方人就一定內斂。不過總體而言,咱們中國人還是太悶了。
有一位來自荷蘭的女同學,她德語味兒的英文經常在老師提問後響起,後來變本加厲,更是經常打斷老師而提出自己的問題,而且有時為了一個小問題,至少要占用七八分鐘的時間。
面對這種局面,中國學生的算盤開始發威——如果荷蘭人每節課(大約1小時時間)都占用5分鐘的話,10節課就相當於她多上了一節課,而大家交的學費都一樣,憑什麼她可以搭便車、多占用公用資源呢?
於是我們私下決定,只要荷蘭人提問,我們這五個人中一定要有一個人跟著提問,把時間搶回來。Mark身先士卒,帶動了全組的積極性,其他中國同學也就漸漸放開些了。
最頭疼的是小組討論(group discussion)和演示(presentation)。
課上的小組都是隨機產生的,儘管老師們不認識誰是中國人、誰是加拿大人,但把東、西方的同學混搭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
每個組各自推舉一個組長(group leader或team leader),主要負責收集大家對某話題的見解,製作PPT,還要承受上台做演示的壓力。
組長每次輪換,「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都要硬著頭皮上。不過,中國學生一般會拿著稿子上台,背台詞一樣去完成任務。
場面上,經常聽到「嗯」、「啊」、「那個」等中式連接語,引來善意的竊笑,感同身受,很像在國內上英語課。
聽說西方人很早就接受演講的訓練,他們駕馭語言的能力很好,很有「范兒」。而我們的英語還要加油,不斷加油。
不過,指望在這一年中把英文學好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有時能聽到一些去面試的「海歸」,操著一口蹩腳的英語,總給人一種錯覺,心裡會問:「你是去英國留過學的嗎?」殘酷的現實是,我們中的相當一部分就是這個「德行」,連我們自己有時都不大好意思。也不能完全怪用人單位「有眼不識金鑲玉」,因為我們體現出來的竟然連「金玉其外」都沒有。我們在英語教與學方面欠的債,遲早要讓我們自己難堪。
儘管如此,這種語言環境還是彌足珍貴的,儘可能吸取其中的養分,特別是老外的「范兒」,會為以後的飛躍奠定基礎。英語無法速成,一定需要終生努力才能不斷提高。因此,在這個意義上說,留學是英語學習的新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