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的平靜
2024-10-04 06:13:51
作者: 美國《讀者文摘》編 ; 黃水乞譯
佛陀
佛陀,佛教徒對釋迦牟尼的尊稱。
歷史上,佛教比其他任何宗教都擁有更多的信徒——四億或者更多。佛陀的塑像像世上任何藝術品一樣,為人們所熟悉。但是有多少美國人知道佛陀是誰,或者知道他對人生的問題有什麼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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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和雕塑家們把佛陀做得很豐滿,對於一個聖人來說,他似乎營養充分、心滿意足。我們期待聖人在尋找靈光中感到極度痛苦——佛陀的朋友和佛陀最初向其訓誡的那些人,也是這樣期待的。實際上,通過受苦獲得的聖靈啟迪的思想,在佛陀活著的時候,大約公元前500年在印度就已贏得聲望了。
在那個時代,深受世上邪惡煩擾和困惑的年輕人,把事務料理停當,向他們的家人和朋友告別後,「出門」——或者我們常說的「出家」,這是常有的事兒。他們住在樹林子裡,唯一的財產是一隻木碗。用這隻木碗他們不時向人要一口飯吃。他們的理念是:自我克制和嚴苛的肉體上的修行,隨之會出現瞬間崇高的頓悟,宇宙的秘密在頓悟中突然變得清楚起來。
關於佛陀——或者喬達摩[291]的第一件突破性的事,是他嘗試過,並確定這種做法是愚蠢的。傳說告訴我們,他原是一個小國的太子[292],29歲,已婚,是一個幼兒的父親。他半夜出家,未對任何人說一聲。這對於他是極痛苦的。他在熟睡的妻兒旁邊站了片刻,然後轉身離去。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他從這個世上的太子,變成了苦行主義的太子。於是,他的名聲「像掛在天空中的大鑼發出的聲音」那樣,廣為傳開了。
他有五個同伴,他們對他過人的專注的天賦印象深刻,以至於大部分時間都圍繞在他身邊注視著他。在六年刻板的自我克制之後的一天——這時他已瘦得像一具蹣跚的骷髏,他突然感到渾身劇烈疼痛,撲倒在地,昏了過去。醒過來時,他認定,為了揭開宇宙的秘密,不得不在苦行主義的自我克制和肉慾的放縱兩者之間採取「折中的辦法」。在印度的宗教文化里,這是個大變革。喬達摩被他的五位老朋友痛斥為叛徒。他不得不獨自繼續探索終極的智慧。
從美國的道德和營養學看來,喬達摩的折中辦法是異常大膽的。他的純潔是絕對的。他中午用的一餐飽餐,包括咖喱食品和米飯,之後就再沒有任何非流質的食物,晚餐也許喝點兒粥。靠這樣他強壯起來了,不僅成了一個健康的聖人,而且成了智力耐勞的能手。
據說喬達摩曾坐在某一棵菩提樹下,或者稱為神聖的無花果樹——後來被稱為啟迪和智慧樹——僧伽羅語叫菩提樹。那棵樹在漫長的歲月里已由它的種子被人重新種植,人們在印度的菩提伽耶依然能看到這棵樹。喬達摩已下定決心,再也不站起來,直到他收到聖靈的啟迪。接近午夜後的數小時,他進入入定[293]狀態。入定時他歷歷在目地看到,控制痛苦生活的整個一系列複雜的因果。同時,他也同樣清晰地看到,進入極樂世界的解救之路。
一般說來,這些神秘的經歷對於那些經歷過的人來說,是具有不可抗拒的說服力的。喬達摩毫不猶豫地宣布他本人不僅是佛陀——「開明的人」,而且是釋迦牟尼——「完美的人」。他直接回去找那五個痛斥他的隱士,他們依然在貝拿勒斯[294]的鹿園裡挨餓。他們看見他走來。「咱們別尊重這個叛徒,」他們說道,「這個轉而信仰自我放縱的人。」可是當這位受啟迪的喬達摩走得更近些時,他們還是衝出來迎接他,稱他「兄弟」。
他回答道——認為他眼中沒有少許得意揚揚的喜色是困難的——「噢,僧侶們,別稱呼釋迦牟尼『兄弟』,釋迦牟尼是神聖的、最高的佛陀。」
接著,佛陀喬達摩開始講道——除了一個例外的講道之外,這很可能是曾被宣講過的一次最重要的講道。像山上寶訓[295]一樣,講道簡明扼要地描述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佛教和基督教這兩種生活方式驚人地相似。儘管它們依據的信仰相去甚遠。佛陀的講道是悲觀的。它是以「我們通常過的生活大部分由痛苦組成」這一假設開始的。東印度人發現,把生活看作是一種痛苦是很自然的,這可能是因為他們一直受到貧窮和疾病困擾的緣故。也許,假如我們像他們那樣,相信單調地反覆出現再生或重生的循環,那麼,我們就不會發現生活的奇遇如此令人興奮。
佛陀在菩提樹下的發現是:人類痛苦的原因是無知。我們總是渴望獲得對我們稱為自我的某樣東西的滿足,然而自我是不存在的。我們必須放棄這一錯覺,以及伴隨錯覺而來的無知的渴望。他明確地說明這些渴望包括:「對強烈情感的渴望、對未來生活的渴望、對今生成功的渴望。」我們必須通過把我們的思想從迷信中解放出來、通過對我們意志的嚴格修行、通過愛,學會與世界交流,並成為世界的謙卑的、無欲望的一部分。平靜和完美的幸福就在於此。
他把這一理想的狀態稱為「極樂世界」——一種莊嚴的,但不是超自然的平靜。沒有令人難以理解的平靜——平靜是由理解產生的。
佛陀如今完全專注於為凡人找到擺脫痛苦,進入神一般的生存狀態的辦法。他的八重超度途徑,一點兒也沒有八福詞[296]那樸素的、自然的口才,但這途徑完全可以用八福詞的形式重新表達出來。因為「幸福和如何獲得它」是佛陀所有講道的中心主題:
那些有知識,並且其知識沒有錯覺和迷信的人有福。
那些以和藹、直率和誠實的態度講出他們所掌握的知識的人有福。
那些行為平靜、誠實、純潔的人有福。
那些不危害任何生靈而謀生的人有福。
那些擯棄惡意、驕傲、偽善,而以慈愛、憐憫、同情取而代之的安寧的人有福。
當你盡最大的努力,致力於自我教育和自我克制時,你是有福的。
當你以這種辦法,公開自我的極限時,你幸福無量。
最後,那些對這個世界及我們生活其中的千真萬確的事物,進行冥想時找到樂趣的人有福。
雖然佛陀對上帝保持沉默,但他相信,一個道德秩序只有公正的、全能的神才能制定。他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管你用身心做了什麼,你都無法逃脫道德法律。況且,用全神貫注地對現實進行冥想,來代替佛陀抵制的教士儀式和獻祭,他至少在個人禱告方面採取了一些步驟。他的冥想入定不是祈禱,但它是常常被祈求的一件事:聽天由命。
佛陀的宗教成功的另一個原因,是它消除敵意的寬容。即使沒有佛教的教義,就我們所知,也沒有一個佛陀的信徒曾經迫害過一個異教徒。事實上,當你回顧佛陀在過去充滿戰爭和宗教狂熱者的盛怒的多個世紀中,關於佛陀的最令人驚奇的事兒,是他溫和地求助於每個人的理想和經驗。根據佛陀所說,我們不僅必須超度自己,而且還必須想出自己的教義。
「不要相信出示給你的某個古代聰明人的書面聲言,」佛陀說道,「不要相信以教師或教士為根據的任何東西。凡是符合你自己經驗的事物,經徹底調查之後與你的理智相符,又有益於你自己的幸福,也有益於其他一切生物的幸福,那事物就應接受為真理,並因此而獲得永生。」
這些話賦予了佛陀喬達摩神聖而強健的形象,它莊嚴、沉思的恬靜感也賦予了現代和西方特殊的意義。在圍繞知識的源泉進行兜售和激動不安、喋喋不休達兩千五百年之後,佛陀有話要說:沒有一個男人或女人能擔負得起無知的後果。
比他的智慧更偉大的,也許是他為我們樹立了在西方只能稱為具有基督精神的生活榜樣。四十五年來,直到他八十歲去世,這位意志和才智的天才在恆河流域漫遊,黎明則起,每天步行15至20英里,沒有報酬,也不分階級和種姓地將他找到的幸福之路教給大家。他根本不是鼓動家,從未曾受到他反對的祭司或任何統治者的打擾。他變得如此聞名、如此受人愛戴,以至他每到一座城鎮,一群群的人會走出來,在他要經過的路上鋪滿鮮花。他真正的和得意的目的,就是準確地解釋和教導當今世界一條生與死的高尚和幸福之路。
馬克斯·伊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