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聖歎的小說美學

  金聖歎，名采，入清後改名人瑞，字聖嘆，明末清初著名的文學家、文學批評家，蘇州吳縣（今蘇州吳中區）人。金聖歎一生博覽群書，也評註了很多著名的古書，可謂中國美學史上的一位天才。他的美學思想在深度和廣度上都達到了很高的程度，應該說中國古典小說美學到了金聖歎才算是真正建立起來。

  金聖歎在闡述小說真實性問題時是從真實性與小說傳奇性的關係方面來說的。小說的傳奇性是指小說具有的離奇和不同尋常的特點，比如描寫牛鬼蛇神、吞刀吐火等奇聞怪事等。小說要不要具有傳奇性？小說的傳奇性與真實性應該如何平衡？金聖歎提出，「極駭人之事」要用「極近人之筆」寫出來，也就是說，神奇的事要用人們可以接受的方式表現出來，通過創造條件，使之具有真實性。強調傳奇性要來自現實性。情節越符合現實的邏輯，越具有真實性，就會越奇妙，越能給人以美感。如果某個情節，人們讀起來感覺「不可能」，就會覺得是完全虛構的，是假的，如果人們讀起來感覺很不可思議，但是又覺得這樣的事有可能發生，也就是說具有一定的真實性，人們就會覺得很神奇，具有美感。由此也可以看出，小說的傳奇性是要以真實性為前提的。作家在創造傳奇性的情節時，不應該通過牛鬼蛇神等完全虛幻的東西來表現，而應該在現實生活中找，因為現實生活本身就包含了傳奇性。將這具有傳奇性的部分發現並提煉出來，按照生活本身的邏輯表現出來，作品中就會有真實性基礎之上的傳奇性。

  小說創作的素材要從實際生活中來，但是小說並不是對生活簡單的記錄，它不同於歷史著作的完全紀實。小說著眼於對藝術形象的塑造，故事情節是根據藝術形象的需要創造出來的。故事情節雖然是虛構的，但是要符合客觀生活的規律。小說家要運用想像和技巧，對社會生活中的素材進行概括、提煉、誇張、虛構等，創造所需要的藝術形象。這樣創造出來的藝術形象才會是「合情合理」的，具有真實性。

  另外，關於典型人物的塑造，金聖歎也提出了自己獨創性的見解，而這恰是金聖歎小說美學中最有價值的部分。

  首先，金聖歎將塑造典型人物看作是小說藝術的中心。其次，金聖歎提出了「性格」這個範疇，並以此來概括人物的個性特點。他強調，每個典型人物都要具有自己獨特的胸襟、性情、裝束、語言，並特別強調人物的肖像、動作、語言的個性化，認為這是塑造典型人物的主要方法。比如《水滸傳》中人物眾多，僅梁山好漢就有一百零八人。但他們相貌不同，性格不同，語言也有各自的特點，每個人都被刻畫得活靈活現。

  另外，金聖歎還研究了人物描寫中的正反描寫等塑造典型性格的方法。兩個不同性格的人在一起作對比，好的顯得更加好，惡的顯得更加惡。這種方法，金聖歎稱之為「背面撲粉法」，也就是現在經常說的對比和反襯。

  

  通常一個作品中有眾多人物，且人物都有不同性格特點、不同身份背景，有正面人物，有反面人物，這麼多的人物只小說家一個人刻畫出來，小說家又不可能將這些人物一一親身體驗，那麼怎樣才能做到各不相同又個個逼真呢？金聖歎說，這要靠小說家的觀察、分析與研究。因為每件事物都處在一個因果鏈條中，一件事情的結果肯定是一定原因造成的，而這件事的結果，又很大程度上影響了另一件事，造成了另一個結果。同樣，每個人的性格的形成是有原因的，而一個人有這樣的性格，也就決定了他的語言和行動。小說家只要善於觀察和分析其中的因果關係，就能把握各個人物的性格及行為。

  金聖歎的小說美學是具有豐富性和深刻性的，值得後人研究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