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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減法,簡約不簡單

2024-10-04 04:48:43 作者: 小書蟲讀經典工作室 編著

  白描大師李公麟

  李公麟,字伯時,號龍眠居士,廬州舒城(今安徽桐城)人,北宋著名畫家。

  出身於書香世家的李公麟,從小受父親薰陶,在鑑別與收藏古器物方面有豐富的經驗。他博學多才,能詩能畫,北宋神宗熙寧三年中進士,雖然官至朝奉郎,但仕途之路並不平坦。他於元符三年辭去官職後便隱居於家鄉的龍眠山。

  李公麟是宋代士大夫中特色突出的畫家,他與很多繪畫名家,如王安石、蘇軾、黃庭堅、米芾等相互切磋畫藝,對提高個人的藝術修養有很大幫助。李公麟重視觀察,把實際生活與繪畫創作相融合,而並非一味地循規蹈矩。他的繪畫作品中具有創造性,是真正的「神與萬物交,智與百工通」。

  他在繪畫上造詣頗深,無論人物、釋道還是鞍馬、山水、花鳥,都樣樣精通。他把各畫家的優勢「據為己有」,「更自立意而專為一家,若不蹈襲前人,而實陰法其要」。他畫人物時,能根據人物的階層、民族與生活環境的不同特徵塑造出不同的形象。他還打破陳規,勇於創新,作畫主張「以立意為先」,所畫長帶觀音、石上臥觀音都是前所未有的。他說自己作畫就像詩人吟詩,「吟詠性情而已」。他的畫構思新穎,善於表現自身感受,「自在在心,不在相」。他畫的《歸去來辭》著重描繪了陶淵明輕鬆自在的思想境界,而非一般的隱居風光。他畫的自在觀音跏趺合掌,以一種並非常見的坐姿呈現,但面部仍然流露出安閒自得的神情。

  李公麟臨摹古畫忠實於原作,均採用絹本設色的方式創作。他的作品多用「白描」手法,不著色彩,只用水墨渲染形象。這種畫法是在前代「白畫」的基礎上發展創造而來的,與士大夫的審美情趣極為吻合,既精密嚴謹,又注重技巧,因此在南宋以後流行開來,李公麟也成為後人學習「白畫」的典範,代表作品有《五馬圖》。

  《五馬圖》以白描手法描繪了西域進貢給北宋朝廷的五匹駿馬。這些馬各由一名奚官牽引。每匹馬身後寫有名字、年齡、進貢時間、收於何廄等。從五位奚官的裝束上看,前三人為西域人,後兩人為漢人。他們姿態各異,精神氣質略有不同,人物面部刻畫雖簡單,但眉宇之間流露出的神情能透露他們的內心活動。這幾位奚官有的謹慎,有的驕傲,有的年輕氣盛,有的飽經風霜。而人物的服飾則是該圖線描的精華之處。這些線條流暢圓潤而遒勁挺拔,尤其是衣袖彎曲的褶皺之處用線頗多,體現出民族服裝的特點,也是畫家深厚功底的具體表現。再看這五匹馬,體格健壯,性情溫順,看起來訓練有素。雖然只是白描勾畫,不著色彩,卻也顯示出馬的質感。馬的輪廓清晰,毛髮順滑,骨肉豐滿,極為傳神,被蘇軾稱讚為:「胸中有千駟,不惟畫肉兼畫骨。」

  李公麟在繪畫上有如此造詣,與他的勤學苦練是分不開的。他一生作畫從未間斷,即使生病也不休息。元符三年,他患風濕病,右手疼痛難忍不得握筆,但他仍然堅持練習,用左手在被子上比畫用線。家人勸他多休息,他拒絕了,並說:「余習未除,不覺至此。」李公麟的這種堅持不懈的精神,為世人樹立了好榜樣。他的畫法,對後世影響很大,南宋賈師古與元代趙孟頫的白描畫法,均得益於李公麟。張渥為掌握此技法,一再臨摹李的《九歌圖》。直至明清時期,李公麟的白描畫法仍然是人們習畫的榜樣。

  白畫

  白畫,即白描,是中國畫的技法之一,指單用墨色線條勾描形象而不藻修飾與渲染烘托。白畫有單勾和復勾兩種。單勾指只勾線一次,一般用一種色墨,亦有根據不同對象用濃淡兩種墨。復勾則光以淡墨勾成,再根據情況復勾部分或白描作品全部,但非依原路刻板復勾,目的是加重質感和濃淡變化,使物像更具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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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白描作品力求單純,對虛實、疏密關係刻意對比,故而白描有樸素簡潔、概括明確的特點,此手法多見於人物畫和花鳥畫。中國古代有許多白描大師,如顧愷之、李公麟等。

  梁楷的減筆畫

  梁楷,南宋東平(今屬山東)人,寧宗嘉泰年間為畫院待詔。他生性放縱,不拘小節,因厭惡畫院規則,不受皇上「金帶」挽留,辭別而去。梁楷愛好飲酒,酒後更顯放達,有「梁風子」之稱。

  梁楷的作品題材以佛道、鬼神和古代名人為主,如《寒山拾得圖》《參禪圖》《莊生夢蝶》《蘇武牧羊》《孔子夢見周公》《羲之觀鵝》《淵明像》《蓮蓬變相》等幾十件,但流傳至今的只有十件左右。

  梁楷雖然與妙峰、智愚等佛教中人交往密切,但行為與他們不同,屬於不拘法度、特立獨行的人。他的畫簡練豪放,就像他的個性一樣瀟灑率真,如《六祖伐竹圖》和《太白行吟圖》,從下筆處就能體現出他的性格特徵。

  《太白行吟圖》用筆灑脫飄逸,單單一兩筆就精準地刻畫出詩人的外貌。《六祖伐竹圖》畫法簡練粗率,用線一頓一挫都富有節奏感。通過砍柴、撕經等幾個微小的動作,就把惠能和尚「無物於物,故能齊於物;無智於智,故能運於智」的境界表現出來。惠能和尚為唐代高僧禪宗六祖,他強調佛祖自在人心,並非只靠誦經、儀式才能修,勞動就是一種修煉,這就是「絕對精神」,用它來闡述真理,是一種自然的修禪。梁楷本人就推崇「絕對精神」,因此他的畫自然而然地就流露出這種心境。

  《潑墨仙人圖》也是梁楷創作的與佛教禪宗思想有關的作品。這個作品非常有趣,圖上畫的儘管是仙人,但樣貌卻不威嚴。他大大的肚子,頭頂微禿,臉部低垂,看起來迷迷糊糊,正蹣跚地邁著步。他的這副模樣一看就是酒喝多了,但還是透露出一種可愛的神情。作者用潑墨的手法,隨意在紙上描繪,雖然沒有清晰工整的線條,但人物形神兼備。

  《布袋和尚圖》描繪了一個名叫契此的高僧拿著布袋乞討的畫面。他行為瘋癲,言行荒誕,只畫半身,就表現出了僧人的滑稽形象。《釋迦出山圖》描繪了釋迦身著單衣出現在山野間,他面相嚴肅,手舉在胸前,衣帶迎風飄逸。雖然寒冬已到,樹木全部凋零,但他的神情中未體現出一絲寒冷,充分顯示出釋迦修行的清貧艱苦。該畫用筆勁朗嚴謹,極為傳神。《八高僧圖卷》共用八段描繪了佛家禪宗的八位高僧,每段都講述了一個故事情節。作者下筆沉著穩重,山石多用斧劈皴,人物形態各樣,動靜結合,形象生動地反映出八位高僧的學佛理念。

  梁楷師從賈師古,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既能精細作畫,也能運用減筆,開創了減筆人物畫的先河。他在南宋畫院聲望頗高,當時畫院的人都讚揚他奇妙的作品。梁楷繼承了詩人寫意的特點並加以發展,把人物畫重在寫意的特點提升到一個新高度,使人耳目一新。

  法常與水墨花鳥

  法常為南宋畫家,號牧溪,蜀(今四川)人。他性格直爽,正義愛國,因反對奸相賈似道而遭追捕,就逃到浙江一位姓丘的人家避難。理宗、度宗時期他在杭州的長慶寺剃度出家。

  法常擅畫龍、虎、猿、鶴、蘆雁、山水、樹石、人物等,「不曾設色,多用蔗查、草結,又皆隨筆點墨而成,意思簡當,不費妝綴。松竹梅蘭,不具形似,荷鷺蘆雁俱有高致」。

  法常繼承和發揚了石恪、梁楷的水墨畫法,墨法運用獨特,含蓄而不外露,形象簡單,又神態生動,對沈周、徐渭、朱耷、「揚州八怪」等均有影響。但也有人很不看好他的作品。元代夏文彥在《圖繪寶鑑》中說他的畫意思簡單,都是隨意點墨畫出的,「粗惡無古法,誠非雅玩」。這種說法影響了繪畫理論編寫者,他們也認為法常的畫「誠非雅玩」,這顯然是不準確的評價,容易誤導他人。沈周為法常的《寫生蔬果圖》作跋時寫道:「不施彩色,任意潑墨,儼然若生,回視黃筌、舜舉之流,風斯下矣。」可見其作品還是很不一般的。這幅紙本水墨作品流傳至今,現收藏於故宮博物院。

  還有一幅紙本水墨作品《法常寫生卷》,現收藏於台灣。圖上畫有各種蔬果、花卉、羽毛,還有圓信和尚、査士標等人的題跋,如「筆尖上具眼,流出威音那邊,鳥鵲花卉,看者莫作眼見,亦不離眼思之」。項元汴評價說「其狀物寫生,殆出天巧。不惟肖似形類並得其意」。而査士標則讚美其畫「有天然運用之妙,無刻畫拘板之勞」。這些讚美之言足以說明法常在藝術上有一定造詣。但法常的作品在國內流傳至今的並不多,原因在於法常為僧時與日本派來學佛法的「聖一國師」是同門,聖一學習結束時,把法常的大部分畫作帶到了日本,有些至今收藏在東京大德寺,如《觀音圖》、《鶴圖》等。法常的畫對日本水墨畫的發展產生了影響,被譽為「日本畫道的大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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