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浪漫——崔白

  北宋前期，黃筌父子的「黃家富貴」之風吹遍畫院，保留了近一世紀之久，直到崔白的出現，這種宮廷花鳥畫的標準才得以打破。

  崔白，北宋中後期畫家，字子西，濠梁（今安徽鳳陽東）人，善畫花鳥，也精通人物畫、山水畫，是位多才多藝的畫家。儘管他畫藝優秀，但在年輕時候不得人賞識。初為民間畫工的他，生活多苦難，顛沛流離。1065年相國寺遭雨破壞，崔白參加了這次的壁畫重繪，由於畫技突出，被召入宮廷畫院，然而此時崔白已六十有餘。但他性格開朗、才華橫溢，因此很受神宗賞識。只有神宗特批御旨，崔白才能作畫，其他人一律不得指揮他。

  與許多畫家鍾愛表現春意盎然之花鳥生機勃勃的畫風不同，崔白所畫花鳥重在表現其在秋冬寒冷蕭條中的閒情逸緻，如其代表作《雙喜圖》《寒雀圖》《竹鷗圖》等。

  《雙喜圖》描繪了一個秋風瑟瑟的曠野上，一隻褐黃色的兔子佇立草坡，它略抬前爪，回頭張望，仿佛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循著兔子的目光，有兩隻禽鳥在乾枯的枝頭飛翔，嘴裡似乎還發出嘰嘰喳喳的聲音，可能是因為褐兔的出現驚擾了它們，也可能是寒冷的秋風令它們無法忍受。樹上枯葉，地下枯草，還有乾枯的竹葉都朝一個方向轉動，把人引入蕭瑟的場景中，令人感受頗深。畫面中兔子與鳥的體形都描繪得很細緻，這必定是作者久經觀察的結果。

  崔白敢於推陳出新，開創了宋代宮廷繪畫的新局面。他畫的山水、人物，絢麗多彩、端莊典雅，他的《杜牧吹簫祝壽圖》可謂雅俗共賞之作。圖中人物表情不一，神情各異，都被作者描繪得栩栩如生，非常到位，把人物與自然、寫實與寫意巧妙地融為一體，令人觀賞後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崔白的花鳥畫雖打破了以黃家父子為標準的「花鳥畫體制」，並另創新風，但人們對他的看法褒貶不一，黃山谷稱讚他的畫是「崔生丹墨，盜造物機，後有識者，恨不同時」，而米芾卻認為崔白的作品「皆能污壁」「不入吾曹議論」。

  

  儘管如此，崔白的畫風還是廣受歡迎的。和他屬於一路風格的，還有他的弟弟崔愨。崔愨喜歡畫兔，其優點是「凡造景寫物，必放手鋪張而為圖」。崔白的孫子崔順之，還有他的徒弟吳元瑜都保持了崔白的作畫特色。

  《雙喜圖》的喜與悲

  《雙喜圖》名中有喜，但整個畫面卻無法給人喜悅的感覺。這是為什麼呢？其實這幅畫描繪的是一個悽美的愛情故事。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宋仁宗的愛女福康公主和她身邊的內侍宦官梁懷吉。福康公主原本被父親嫁給了她的表叔李瑋。李瑋出生於市井，與皇家出身的公主三觀不合，二人根本過不到一塊。因為苦悶，再加上與梁懷吉朝夕相處，二人很快情投意合。但宋仁宗知曉了這件事，便棒打鴛鴦，將梁懷吉發配去看守皇陵。公主因此鬱鬱寡歡，精神幾度崩潰。

  當崔白知曉這件事後，內心同情公主，但又不敢公開表達自己的想法，只能借《雙喜圖》中那兩隻棲息在枝頭深情對望的喜鵲，以及樹下仰頭緊盯喜鵲的兔子隱晦地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