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和珅跌倒 一
2024-10-03 22:13:59
作者: 何香久
嘉慶元年(1796)六月初一日,紀曉嵐調兵部尚書。十月十四日,調為左都御史。嘉慶二年(1797)八月二十日,復遷為禮部尚書。對前朝老臣,嘉慶皇帝最為倚重的是紀曉嵐和劉墉、董誥,而對太上皇時代炙手可熱的和珅,嘉慶皇帝的態度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這其中緣由,眾說紛紜。
民間的版本說:乾隆皇帝準備歸政時,和珅生怕自己被新皇帝冷落,就百計慫恿乾隆皇帝「傳位不傳璽」。也就是說只把皇帝的位子傳給顒琰,而象徵皇權的傳國玉璽,卻不交給他。這樣,等於天下還是掌握在太上皇手裡。只要天下還掌握在太上皇手裡,那就和掌握在他和珅手裡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舉行禪讓大禮宣布授傳國玉璽時,太上皇變了卦,和珅突然宣布了太上皇「傳璽另行頒禮」的諭旨。
這道御旨一出,大殿上立即亂成一團,剛坐上皇帝御座的顒琰一時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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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只聽殿上一聲高呼:「當今安能有無大寶之天子?」
大家循聲望去,原來是內閣大學士劉墉。
紀曉嵐作為禮部尚書主持大禮,剛才授璽一節突生變故,讓他感覺無所適從。劉墉這一喊,紀曉嵐膽子也壯了,當即宣布:「傳璽另行頒禮有違祖制,待禮部奏請皇上,傳璽一體舉行。」
紀曉嵐和劉墉在太上皇面前長跪不起,乾隆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交出玉璽。
所以嘉慶皇帝心中對紀曉嵐和劉墉充滿了感激,以寶冊元老對待,而除治和珅的念頭,也一天比一天堅定。
乾隆皇帝雖已歸政,但明確宣示,他交出去的,只是那些接待使臣、祭祀禮儀之類的日常工作,至於軍國大事及用人行政諸大端,還是由他一人決斷。而且規定「嗣皇帝朝夕聽我訓導」,退位之後,仍以「朕」自稱,其旨意稱「敕旨」,文武大臣官員進京陛見及外任,都要首先接受太上皇的恩訓。
在歸政之前,乾隆皇帝花費巨資,為自己修建了一座退養的宮殿——寧壽宮。可退位之後,他還是一直沒有搬出養心殿。他自己解釋說:我即位以來,居養心殿已經六十多年,感覺最為安吉。現在既然仍要對嗣皇帝訓政,自當仍居養心殿,為了諸事辦起來方便。
新皇帝嘉慶正當盛年,但他很明白自己此時的角色,老實本分地當兒皇帝。他每天準時上朝,勤懇地閱讀奏章,一早一晚接受太上皇的訓政,對任何事情都不做決斷,唯太上皇之命是從。而且自己作為皇帝,從不發布任何一項政令,凡事任憑太上皇處分。
嘉慶皇帝做什麼事情呢?每天侍候太上皇舉宴、看戲,坐在太上皇身邊,太上皇喜則亦喜,笑則亦笑。賜宴之時,兩眼不離開太上皇,只目不轉睛地盯著太上皇的動靜。
嘉慶二年(1797),嘉慶皇帝的髮妻喜塔臘氏皇后病逝。儘管嘉慶皇帝十分悲痛,但他怕讓太上皇因沾染了大喪的晦氣而不快,即位以來第一次獨自做出了一個決定:傳諭旨給紀曉嵐,讓禮部按最簡約的方式辦理喜塔臘氏的大喪,一切禮儀從簡。七天國喪,嘉慶皇帝只輟朝五天,而且國喪期間嘉慶皇帝從不走乾清宮一路,以防把不祥的氣息帶到太上皇時常經過的區域。去皇后靈堂時,也都是從蒼霞門出入,不經過花園門。去奠酒,嘉慶皇帝一直走到永思殿,才換上素服。回宮後立刻脫去素服,換上常服。而且諭令大臣們凡事儘量營造吉祥氛圍,國喪期內,凡來朝見的大臣,一律著平常的素服,而不可穿喪服。隨從太監也是天青褂子,不帶一點喪氣。
對這一點,太上皇當然十分滿意。
嘉慶三年(1798)五月,嘉慶皇帝去熱河避暑,特意讓紀曉嵐陪同。
嘉慶皇帝沒有太上皇那樣的文採風流,一路上,君臣之間也時常以學問相質正。一天,嘉慶皇帝問紀曉嵐,對《洛神賦》中「凌波微步,羅襪生塵」之語,該作如何詮解?既然微步行於水上,何來「羅襪生塵」?
紀嵐奏道:「考《文選》李善注曰:『凌波而襪生塵,言神人之異也』,想來想去,這神人之異,不過履水不濡,行走在水上不濕衣服而已。這一點用來解釋『凌波微步』是說得通的。但要解釋『羅襪生塵』就不可以了,水面安得生塵?皇帝睿鑒高明,發古之所未及。臣幼時讀誦,習慣了這麼讀下來,卻沒有做認真的考察,沒有想一想此語符合不符合實際情境。一經指示,曠若發蒙,實不勝欽服之至。」
對紀曉嵐的學識,嘉慶皇帝也更加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