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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冊 一五一 盛世英豪

2024-10-08 12:31:09 作者: 歐陽山

  時光過得像火箭一樣快,一眨眼間又過去了兩年,到了一千九百四十五年的八月了。從前的人總喜歡把時間的迅速飛跑比做光陰似箭。現在科學發達了,這種箭當然應該讓位給火箭——其實時光的飛逝比火箭還要快得多。貧窮、落後的中國四萬萬人民,跟炮火精良的日本帝國主義苦苦地打了八年仗,終於迎來了這麼一天:中國人民勝利了!中國的抗戰勝利了!這真是百年不遇的盛世。過後想起來,當初每個人都不敢相信。中華民族在八年以前,本來似乎就要屈服在日本人的刺刀底下,跪地稱臣。誰料中國共產黨登高一呼,號召人民起來抗戰,於是得到了今天的勝利。不管好歹,中國人民將以勝利者的面貌在全世界人民的面前抬起頭來。

  一年以前,地委看見胡杏在延安縣委工作認真負責,任勞任怨,就把她從延安縣委調到延安地委組織部來當幹事。這天早上,胡杏坐在地委組織部的辦公室里,草擬一份關於全專區在夏收夏種中發展組織的書面報告。她正忙著書寫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幾個數字斗不攏,就拿過算盤來,劈里啪啦地打了一陣。那些數字算來算去都跟總數碰不上,一時又不知道毛病出在哪裡。她擱下那支步槍彈殼做成的,蘸著紫色墨水的鋼筆,呆呆地思算著,一面用手不住地騷弄自己那滿頭旺盛的、烏亮的頭髮。通訊員走進來,把一大疊信件送到她的案頭上。她隨手翻了一下,見沒有什麼緊急的東西,暫時沒有動手去拆看它們。當她的目光再一次從面前的文稿移向那疊信件的時候,她不禁自己說起話來道:

  「欸,怎麼還沒有他的來信哪?」

  自從調到延安地委以後,她曾經給周炳寫過信。周炳也曾經給她回過信,認為她的工作調動很不錯,他替她高興,勉勵她好好兒干,不要因為職位高了,局面大了,就驕傲自滿,瞧不起別人。她收到信以後,一連給周炳寫了三、四封信,一直到現在沒有接到回信。胡杏伸出手去,把案頭上那疊信件再從頭到尾翻閱了一遍,依然沒有對炳給她的來信。她平常很少空閒的時間,可以從容不迫地想念一下自己的親人。今天早上,偏偏在事務非常忙逼當中,卻忽然想起周炳來。這麼長時間不見他來信,大概足足有一年半以上了,他到底是出差到別處去了呢?還是身體有病了呢?或者還出了其他什麼事兒呢?……計算起來,她和周炳在一九四三年分手以後,已經足足有兩的時間沒有見過面。這中間,即使偶然有過書信往來,也都寫得非常簡短,只不過報報自己的平安,其他的情況渾不了解。這時候,她多麼渴望能見一見周炳,又多麼惦念著周炳的胳膊和肺部。周炳的身體經受各種各樣的敵人多方摧殘過,而這個人又從來不講自己身體上有什麼毛病——正因為這個緣故,她就不能不格外地惦念……她正在左思右想,擺脫不開,忽然聽得院子外面有人大聲叫嚷道:

  「中國勝利了!抗戰勝利了!」那聲音是如此的高昂,以至於變成嘶啞。她留心細聽,院子外面又叫道:「中國勝利了!抗戰勝利了!」胡杏快步走出院子,看見宣傳科長麥榮站在院子當中,兩隻手握著拳頭,指向天空,緋紅的臉孔也仰望著天空,一個勁兒大聲叫喊。胡杏覺著自己喉嚨裡面有一股辛辣的滋味兒一直衝上鼻樑,好像有一束燒紅的針尖兒在不斷地戳刺著自己的眉心。不一會兒,她覺著自己兩邊臉頰都有點兒冰涼發癢,眼前的景物變得一片模糊——她哭了。

  她一把拉著麥榮的手,一道去找宣傳部長馬振新,把他們地委收藏著的那一套秧歌鑼鼓全部拿出來,又邀集地委機關的幾十個男女幹部,敲著鑼,打著鼓,一面使勁扭秧歌,一面高聲喊口號,在東關一帶的街道上來往遊行。有些年輕的老百姓,不管是種田的,做小買賣的,也一道跟著他們跳舞、喊口號,參加了這個狂歡的行列。

  曹店區一鄉鄉文書何守禮聽到這個消息,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來,急急忙忙地跑到二鄉去,找著李為淑,把這個消息迫不及待地告訴了她。兩個人摟著,一面笑,一面跳,然後一齊高聲唱著《延安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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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林區三鄉鄉文書張紀貞聽到這個消息,也立刻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匆匆忙忙地到四鄉去,找著了她的哥哥張紀文,把這個消息上氣不接下氣地對她哥哥說了。張紀文聽了,高聲大笑起來,說這回真是「革命成功」,他們的神聖事業到底得到了一個輝煌的結果。他不假思索地他妹妹說,行了,妹妹,咱們的革命成功了,咱們可以回家去了。」然後,兩個人踏著步,高聲唱起《義勇軍進行曲》來,仿佛他們正朝著廣州大城前進。

  邊區醫皖的醫生楊承榮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去找著院長董懷李跟副院長秦世新,對他們提議要開一個慶祝大會。那陣子,他們的醫務非常繁忙,許多病號在等著他們看病,不能馬上舉行,於是大家商量好,當天晚飯以後,立即召開一個全院幹部職工大會,和全院病人一起,熱烈慶祝一番。

  在邊區被服廠里,新提拔擔任廠秘書的區卓聽到這個消息,找著了廠長陳有德,一起商量慶祝的辦法。區卓對陳有德說,按照廣東的習慣,碰到這樣的大喜事,應該燒炮仗表示祝賀。陳有德笑起來了,說:「那是廣東的規矩,咱們邊區可沒有炮仗這種玩藝兒。」兩個人商量來、商量去,就決定把每個人打開水的瓦罐子拿出來,用筷子、鐵勺在上面敲打著,沿著山坡土坪來回走動,以便惹起七里舖跟南川一帶的群眾的注意。

  邊區被服廠還有一位新提拔做生產科長的江炳,他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去找供給科長白丕光共同商量。他說如果在上海,人們就要燒炮仗表示慶祝。可是現在沒有炮仗,怎麼辦呢?」供給科長白丕光也說:「區卓跟陳有德他們都敲起瓦罐來表示慶祝,咱們也該有一種新的辦法,表示咱們的慶祝,應該找出一種比他們更好、更漂亮的辦法來。」兩人想了一會兒,就把搪瓷漱口缸子跟鐵勺子都拿出來,在山坡土坪上來回走動,不停敲打。許多窯洞裡面的職工都紛紛走出窯外,學他們的樣子,用鐵勺子敲打著搪瓷漱口缸子,嘡、嘡、嘡、嘡,十分清脆。……聲音傳得很遠。七里舖的人們個個都走出院子,抬起頭來看他們在搞些什麼名堂。整個南川的人們,一直到南門外新市場的人們都能聽見他們的敲打聲音,都停下腳步,凝望著這一帶的山頭,和他們表示共同慶祝。再往遠處去,不管哪一行、哪一業,全延安的黨、政、軍、民、幹部、群眾都一齊敲鑼打鼓,一片歡騰。

  恰恰在這個時刻,周炳因為公事,率領著三輛軍車,緩緩地駛進延安。他穿著一身灰色的、整齊的軍裝,頭上推著一個平頭短髮,悠然自得地坐在第一輛軍車的司機座位的旁邊。他正在欣賞延安的風光,忽然發現前後左右一片喧譁,大家又是跳,又是唱,又是敲鑼打鼓,又是敲瓦罐、打瓷缸,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值得這樣高興的事情,心裡十分驚訝。他問他身邊那個黨員司機,那個黨員司機回答說:「可能是慶祝咱們黨七大的召開。」周炳說:「不會,七大開完已經兩個月了,要慶祝,不會等到這個時候。」正說話間,車子到了田家坪。周炳很敏捷地跳下了車,只見通訊員——那個小鬼孫福貴跳上來,一把抱住他,跟他說:「周政委,咱們打勝了!日本人投降了!咱們到底得到勝利了!要回家過好日子去了!」周炳用左手摟著他的腰,用那僵直的右手平伸出來,把他的兩條腿兜著,將他的全身抱了起來,在空中上下拋動。拋了那麼三四下,又把他放到地上,對他說道:

  「你向我慶賀,我也向你慶賀,咱們四萬萬同胞都互相慶賀!該慶賀一番,該痛痛快快地,好好地慶賀一番!咱們打了八年,熬了八年,打勝了,也熬到頭了,為什麼不應該痛痛快快地慶賀一番呢。」孫福貴說:「你回來得正好。今天晚上,咱們伙房裡會餐,咱倆好好地喝它一碗燒酒。」他說完了,正準備走開,周炳把他叫住了:「別走,別走,我還有話跟你說呢。」孫福貴問他有什麼話說,周炳不慌不忙地向他提出一個問題來道:「你剛才說要回家過好日子。我倒想問一問你,你怎麼過好日子呢?怎麼一個過法才算是你的好日子呢?」孫福貴把腦袋搔了半天,然後果斷地說道:

  「頓頓蒸饃紅燒肉。」周炳大樂起來,周圍的人都笑了。

  星期天早上,邊區被服廠秘書區卓夫婦和生產科長江炳夫婦請客。周炳到得最早,一見區卓,就用左手摟住區卓的腰,用僵直的右手把區卓兩條腿兜起來,像前幾天在田家坪招待所抱起通訊員孫福貴一樣,將區卓抱了起來,表示高興和慶祝。不久,他看見張紀貞、江炳、李為淑、張紀文,也同樣地把他們每個人抱了起來。後來,延安地委組織部幹事胡杏來了,他照樣地把她抱了起來,嚇得她大笑不止,滿臉通紅。只是何守禮來了的時候,他稍為躊躇了一下。大家望著他,看他要不要去抱這位沒有結婚的姑娘,只見他邁著大步走到何守禮跟前,冷不防一下子把她也抱了起來,使得她鬼咤狼嗥,一面叫,一面掙扎道:

  「尊重女同志!放手!尊重女同志!」為了表示自己開心,也為了表示對周炳的特殊尊敬,何守禮親自倒了一漱口缸子開水,放在周炳的面前,對他說道:「勇敢的騎士,請干一杯!」胡杏聽了,用手捂著嘴巴,嗤嗤地笑個不止,把左邊臉蛋上那個又大又深的酒窩兒也露了出來。大家正站在土坪上有說有笑,忽然看見楊承榮從溝底下慢慢地爬了上來。胡杏就對周炳說道:「你抱得起我們這些人,看你還抱得起這個矮胖子醫生不?」張紀貞、李為淑附和著說:「我看準抱不動。」等楊承榮走近了,周炳緩緩地走過去,還像剛才抱每一個人一樣,輕而易舉地把楊承榮也抱了起來。楊承榮莫名其妙,連聲驚呼道:「快放下來,快放下來!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耍的什麼把戲?」周炳把他放了下來,臉都沒有紅一紅,高聲對大家說道:

  「你們都給我做個見證。我雖然只有一條胳膊,可是我能做兩條胳膊的事情。你們看,這不,打鐵匠到底還是個打鐵匠!」大家齊聲喝彩,都說周炳能行。何守禮卻裝模作樣地糾正周炳道:「你別驕傲自滿了。一條胳膊終歸是一條胳膊。何況你所損失的還是那條主力胳膊呢!」周炳聽了,沒有說話。胡杏接著走上前,抓住周炳的右邊胳膊,說道:

  「哥,別再提胳膊的問題了。為了你這隻胳膊,我把敵人都恨死了!三更半夜想起來,我的心都碎了!」說到這裡,她又把臉轉向大家,說:「你們看,好好的一個壯大個子,叫敵人摧殘到什麼程度!當然,我得鄭重聲明:炳哥的儀容和風度,儘管敵人非常兇殘,也是摧毀不了的!」楊承榮揮著手,大聲重複道:「這是規律,這是規律。凡是摧殘別人的人,他自己就只能夠獲得失敗!這是沒有例外的,歷史上已經多次證明了的。現在,日本帝國主義已經失敗了,看那個堅持摧殘人民的國民黨什麼時候悔改吧!」

  到吃中飯的時候,區卓打了一大盆小米飯,江炳打了一大盆西葫蘆,一起端了上來。加上他們自己動手做的兩個好菜,一個是李為淑學著做的紅燒公雞,一個是張紀貞學著做的清燉羊肉,顯得異常豐盛。大家坐在區卓的炕上,狼吞虎咽地吃著,都說做的菜好吃。何守禮與眾不同,用一個廚師的身份提出批評道:「吃是好吃,可是鹼面放多了,這個清燉羊肉都有一點苦味兒了。」大家議論紛紛,有說有苦味兒的,有說還沒有吃出苦味兒來的。胡杏後來也說我覺著蠻好吃,品不出什麼苦味兒來。」

  何守禮笑道:「胡杏同志和我是死對頭。你們瞧,我說東,她就必定說西。」

  吃到高興的時候,大家想起抗戰勝利來得不容易,自然而然地又談到中國近百年來所蒙受的奇恥大辱。大家從鴉片戰爭談起,談到中法戰爭、中日戰爭、八國聯軍戰爭,一直談到袁世凱接受日本的二十一條款。哪一樁、哪一件不凝聚著中國人民的血淚!哪一樁、哪一件不記錄著中國人民對帝國主義者的深仇大恨!

  他們接著又談起自辛亥革命反正以來這幾十年間,多少恥辱的事情加在中國人民的頭上。光五月一個月五三」、「五七」、「五九」、「五卅」,那國恥紀念就不在少數。最近二十年來,他們各自的家裡,親戚朋友中間發生過多少壯烈辛酸的事情!周炳說他們家損失了周金跟周榕兩個共產黨員。跟著,區卓說他們家損失了一個姐姐,一個哥哥,即使區細的損失屬於另外一種情況,也可以不列在內。楊承榮說他們家裡損失了一個共產黨員,他哥哥楊承輝。胡杏也說,他們家裡損失了一個姐姐胡柳。周炳最後說道:

  「這些人還只是一小部分,還有不計其數的英雄烈士!除了區細有可彈之處以外,都是蓋世英豪,都是千古模範,都是我們永遠記憶的人物,都是我們永遠學習的榜樣!」大家聽了以後,都十分同意他的話,都惋惜、讚嘆不止。等到大都吃完飯了,周炳又對大家說道:

  「也別光說那些死去的人才算英雄豪傑。咱們大家這些活著的人也應該說是英雄豪傑!咱們經歷過多少鬥爭,多少奮戰,多少辛酸,多少痛苦!咱們都沒有死,那不過是要咱們做更多的事情。碰到現在這樣百年不遇的盛世,咱們都應該好好地起來施展一番,戰鬥一番,也不枉咱們活了這一輩子!」大家聽了周炳的話,都點頭拍手,表示贊成。

  獨有胡杏說出了一些不同的意見道:「我們算得什麼英雄豪傑呢?哥哥是打佚匠,我是丫頭,區卓是皮鞋仔,江炳是搪瓷工,皆因活不下去,逼得沒有辦法,才起來鬧革命的。不像楊承榮、何守禮、張紀文、李為淑、張紀貞他們幾個人,在社會上又有地位,本身又有學問,能夠參加到窮苦兄弟的隊伍裡面來:貢獻又大,那才算得英雄豪傑呢。」

  李為淑接著說:「我們有地位,有學問,還有個人主義的沉重包袱。」

  快嘴張紀貞也接著說:「我們不只有包袱,而且愛面子,講名利。」

  楊承榮笑嘻嘻地點頭不已。張紀文用眼睛瞪了一下他的妹妹,仿佛嫌她多嘴多舌。只有何守禮一個人覺著特別難過,臉上紅一陣,青一陣,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周炳把話頭拉回來,轉到目前的時局上。他提出一個新問題,說:「大家分析一下試試看,到底咱們這個政治局面會怎麼發展,是要打下去呢,還是要和下去呢?」

  胡杏慷慨激昂地說道:「我看一定會打下去。國民黨一定要來搶奪抗戰勝利的果實。人民大眾一定不答應它搶占這些果實。那麼,你們想想看,不打又怎麼辦呢?」

  何守禮沒有等胡杏講完,就起來反駁她道:「我看一定會和下去!國民黨想搶占人民的勝利果實,這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於中國人民已經不願意打仗了。他們打了八年,做出了慘重的犧牲,現在已經不要戰爭了。國民黨縱然想挑起戰爭,無奈人民不願意,它也挑不起來。我看它只好和下去。」

  胡杏坐在炕的東邊,舉起一隻手,對大家宣布道:「大家表個態,大家表個態。誰估計會打下去的,坐到我這邊來!」她這麼一號召,區卓就爬過去,坐到她的身邊。江炳也爬過去,坐到她的身邊。周炳有點躊躇,最後也爬過去了。何守禮坐在炕的西邊,也同樣舉起一隻手,說道:「誰估計會和下去的,坐到我這邊來!」她看見周炳經過了一下躊躇,終於跑到胡杏那邊去了,就譏誚他道:「你們大家看,炳哥總是看著杏表姐的臉色行事。」大家笑了一陣。李為淑、張紀文、張紀貞都爬到何守禮那邊去了。

  周炳靠著窯壁,平伸出他那隻僵直的右手,說道:「不管它戰也好,和也好,我都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我要說,戰也罷,和也罷,全中國一定要實行新民主主義,一定要實現聯合政府!這一點是不能夠講價錢的。」大家談笑一陣,都同意周炳的主張。周炳又指著楊承榮說道:「你們看,現在看戰的有四個人,看和的也有四個人,只有他一個人還沒有表示態度。他一表示態度,咱們就可以分出多數跟少數了。」

  楊承榮坐在土炕當中,笑著說道:「胡杏、周炳、區卓、江炳,你們是主戰派;何守禮、李為淑、張紀文、張紀貞,你們是主和派。這叫我怎麼辦呢?我投哪邊一票才好呢?按我們醫生來說,戰也好,和也好,反正我們每天一樣跟病人打交道。戰起來固然痛快,和下去也有好處。按我個人來說,我覺著戰跟和的機會都是均等的,也就是說,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你們看怎麼樣?」大家都七嘴八舌地指責他道:「你這不是標準的騎牆派了麼?你什麼時候學會這種本領的?想不到你做人這麼圓通!一個醫生應該判斷準確,不能含含糊糊。從來沒有見過騎牆派的醫生。」周炳力排眾議道:「我們也不要過分責備他。讓他好好地再想一想,也許能得出一個比較準確的結論。我們大家看戰也好,看和也好,是不是跟我們各自的利益也結合起來了呢?可能承榮兄弟比較客觀,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什麼切身的利益,就看出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楊承榮最後說道:「不管戰也好,和也好,我看都能夠實行新民主主義,實現聯合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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