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旱 地
2024-10-03 21:32:08
作者: [英]約翰·羅斯金著;張璘等譯
我們多少已經理解了天空的真正含義和崇高的處所,按照對主題的固定安排,我們將另選時間再進一步探討天空的其它方面;首先探討山的頂部。而且在此之中,我們已經回顧了古代和現代風景畫中的人類觀察它們的各種奇怪方式,首先最好盡最大可能,確認一下真正的含義和功能。
那些為我們標記出天空的目的性的詞語後面緊跟的是那段著名的話:——
「神說,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來。」
也許我們通常並沒有認真考慮這句話的深刻含義。我們過分傾向於認為它僅僅是描寫,比迫使以色列人必須通過的紅海倒退,在幅度上、而不是本質上更為廣闊的一個事件。我們想像神以同樣的方式把大洋中的波浪捲成一團,最終給它們加上門閂。
但是在《創世記》的神聖話語中,以及《詩篇》中對應的章節中有著比此更深刻的含義,「他用手理出旱地。」在此之前大地都是空虛的,因為它是無形的。水要聚在一塊的命令就是大地要雕刻出來的命令。大海不是突然帶著克制的反叛被趕回它來的地方,而是順從地、規規矩矩地退去。旱地露出來了,不是以大浪退去以後的平坦沙地的方式,那樣的地方巨浪還會再一次光臨,占為己有;那是一列列起伏的山脈和鐵岩,永遠與天空結成親眷,並有天空中的雲彩為伴。
什麼樣的時段是真正被《創世記》中的「day」所占據的,目前對我們來說已沒有任何考慮的意義。堅硬的岩石是什麼樣的火爐熔化的、又是遭受到了神發動的多少輪地震的洗禮、以及遭到怎樣的冰川的啃齧[49]和沉重的海浪的蝕刻、才造就了完美的形式,我們今後也許還要花一番力氣去推測;但是這兒,就像歷史學家用幾句話概括自己的著作一樣,我們也用很少的思考來理解;但我們讀到這句威力無比的話,「使旱地露出來」,我們努力追尋神的手指,因為它在地球的石板上鐫刻上了永恆形式的話語和法度;就這樣,神在一條又一條海灣中,犁出深深的海溝;在一個又一個海岬處,帶著天國的預知理平了使各民族分開的海岸線;在一列又一列山脈中,向前推進著山體,並把它們的根基牢牢地固定住;而且又在深海的表面以及荒野中設置了指南針,塵世的最高處也造了出來;基督第一次用右手把雪灑在黎巴嫩,並撫平了卡瓦利山。
我再重複一遍,推測這一工作以什麼方式、在什麼時候完成並非總是必需的,在很多方面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所有的人都非常有必要考慮一下,這一完美工程的絢麗多彩的地方以及山上的神諭中所包含的深刻智慧和愛意。請注意,為了把世界造成現在的形式,不僅需要雕刻;高山如果不是使用了與低矮的山丘和山谷的表面完全不同的材料來構造的話,它們連一天也不能站立。必須為每一座山系準備一種更硬的物質;但又不是太硬,這樣它才能夠風化,變成養育阿爾卑斯山、森林和鮮花的泥土;又不是太硬,以便在它的力量達到頂峰,最大限度展示了它的威力以後在它的身上看到死亡的印跡,《聖經》中就人的體格也寫過同樣的句子,「你本是塵土,仍要歸於塵土。[50]」用這種可消亡的物質構成了與人的安全相一致的最精彩的形式;山峰將被抬高,山崖形成儘可能深的和陡峭的裂縫,以便能讓牧羊人在山坡上放牧他的羊群,讓村莊棲息在它們的陰影中。
請看,這樣做將完成兩個顯著的目的。絕對必需創造這樣一些凸起的地方,以便使地球無論如何能適應人類的棲息;因為沒有山空氣就不可能得到淨化,奔騰的河流也得不到供給,而且地球上大部分的地方一定已經變成了平坦的沙漠,或沒有生機的沼澤。但是給河流供水以及對風進行淨化是賦予山脈的最不起眼的任務。滿足人類心靈對神所創造的美的渴求,——用深沉的純潔的驚奇喚起人類心靈的慵懶,——是它們崇高的使命。它們就像一位偉大、崇高的建築師;首先給與保護、安慰和休息,然後再覆蓋上雄偉的雕刻和色彩繽紛的傳奇故事,在它們的關聯體系中,即使是檢閱最普通的一座山脈的風景特徵,也不可能不得出這樣的結論,它生來就是要儘可能地把周圍最近範圍內,一切可以使人類的心靈變快樂和神聖的東西連為一體的。「儘可能」也就是說要儘可能保持與對整個地球的詛咒的那句話的實現相一致。死亡一定會降臨在山上;而且殘酷的暴風雨也會侵蝕山脈,石楠和荊棘也會在山上生長:但是它們打擊山脈是為了把岩石打成最完美的形式;而且這樣生長是為了讓沙漠像玫瑰一樣開花。甚至在我們自己的蘇格蘭和坎伯蘭郡的山脈中,儘管經常是太荒涼而無法達到完美的要求,太低而無法達到崇高的要求,很奇怪在它們的峽谷和谷地的周圍卻聚集著多少快樂的源泉;而且深入到它們遙遠的花朵最神秘的聚集地,和遊蕩的小溪悠閒的躍動,大自然的整個心臟好像總是渴望給予,而且仍然在給予,散發著她永恆的仁愛,帶著無限的耐心和激情,以至於我們最潛心的觀察和真摯的感謝,最終都變成了對她的崇高性的忽視、和對她的仁愛的漠視。但是在較高系列的真正的山脈中,立刻吸引人類精神五官的神聖的效果變得愈加廣大。低級的山脈通常在一定程度上,會打斷山腳下的山谷的豐富性;南英格蘭灰色的開闊地帶、法國中部的無數冰磧脊、以及蘇格蘭沼澤地的灰色土堆,不管自身擁有怎樣的獨特魅力,至少仍比那些屬於低地的樹林和山野貧乏。但是偉大的高山把低地舉在自己的身邊。首先,請讀者想像某個耕地富饒的鄉村富於變化的平原的面貌;想像它長著優美的樹林的黑色景象,帶著深草牧場的柔軟;請他把那個空間永不可計數的、富於變化的風景和生命事件填起來,一直填到地平線;引導愉悅的小溪穿過青青草地,在河岸邊點綴上一排排村舍,在綠蔭道上踩出甜蜜的腳印,並用愉快的羊群,和緩緩而行的牛群激活田野;當他因為無窮無盡的想像厭倦的時候、而且已經把每一個地方都畫上了可愛的事物的時候,請他構想一下整個偉大的平原,帶著無窮的自然美麗和人類生活的寶藏,從地平線的這一邊到另一邊,統統把握在神的手中,就像一件紡織而成的長袍;當長袍從一位國王的肩頭垂落,上面搖出了許多深深的皺褶;所有的河流再流下時都沿著空洞處一躍成為瀑布,就像一位騎手在馬失前蹄時向後拉起自己一樣;所有的村莊都依偎在峽谷的新彎道里;所有的草場都深陷在草皮的波濤中,沿著羊欄的邊緣濺上了露珠,一路掠過無盡的山坡,不時有一片祥雲靜臥,一半在草上,一半在空中;而且在這個遠離塵世的世界裡,他至今只擁有偉大的阿爾卑斯山的一座山底。低地上的風光無論多麼可愛,這兒的風光都更可愛:張在平原的地平線上的濃密而又筆直的樹,在向著大上一側彎曲的過程中,長出了各種奇特的、有力又優美的曲線;它們呼吸得更自由,漫不經心地搖動著它們的枝條,一棵更比一棵爬得高,仰望著兄弟樹木最頂部的葉子上面清亮的天空:可耕種的平原上在耕種前落下的花朵,現在為自己找到了一個無法到達的地方,在這兒它們年復一年結成歡樂的夥伴關係,遠離了邪惡;在平坦的土地上,沿著不健康的河岸打著黑色的漩渦蜿蜒流淌的小河,披上了彩虹,給它的波浪的閃光所及的地方帶去生命和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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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這種美麗在荒野中剛開始看來與為人類服務不相干,但對他的幸福生活來說,事實上比他樂於擁有的所有平坦和容易征服的土地更是一種必需。請讀者仔細思考(好像是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山的用途幾乎是對他的智力的一種侮辱;然而直到最近對這些用途都很少理解,以至於在十七世紀,當時頭腦最為開明的一位宗教人士(佛蘭芒人),儘管自己也是土生土長的山民,在向自己解釋山的存在的理由時絞盡腦汁,去證明它們與上帝對創造物管理的和諧完美的統一,他唯一能找到的理由是,「它們是留給動物居住的。」
因此即使在今天,簡單回顧為了保護人類的健康和增加人類的幸福,山脈被指派去完成的三項偉大任務的本質,也不會是完全沒有好處或完全沒有必要的。它們的第一個用途當然是讓(清新的水)水流淌起來。從穿過鄉村小徑寸把深的波光粼粼的小溪到寬廣的亞馬遜河或恆河中,滔滔河水永遠地默默奔流,每一座山泉每一條河流,它們的流動淨化和動力都歸功於大地受命的提升。舒緩的或陡峭的、延伸的或突然中斷的,大地的表面當然都必須形成一定傾斜的坡度,這樣才能使波濤在奔流的旅途上漫過一種莎草;我們在愉快的小溪邊散步的時候,很少會考慮那種神諭是多麼的美麗和神奇,它使在清澈的水中擺動的每一根草葉都成為一個永恆的標記,降落在大地表面的雨露將找不到棲身之所;相反卻發現固定的通道正等著它們,它們從山峰中央的裂縫中突然卷著泡沫咆哮而下,一路來到低地草場的河岸下面黑暗的洞穴中,它們必須在樹幹中和百合花的葉子下面繞著草場慢慢流淌;——在以穩健的步伐行走的旅程中早已為它們鋪好了道路,它們必須永遠往下走,有時緩慢有時迅疾,但絕不會停下腳步,在一個又一個日出到來的時候,它們都要走完給它們丈量好的路程,認識了它們那塊地方,又把它們永遠忘記,戒備森嚴的山中通道都敞開了裂縫等著它們,沒有誰讓它們通過;然而在遙遠的地方,大海真心的呼喚著它們來到自己身邊!惺惺惜惺惺。我不知道下面兩個事物哪一個更精彩,——使溪水流淌起來的那種平原上的寧靜緩慢不可見的坡度[51];或者那種從一列列山中裂開的通道,為了山周圍的土地的健康,則必定會死死地攔截住從遠方的國度流淌來的河水,除非那是一條超自然的裂縫,河流的偉大精神是什麼時候第一次敲響了那些堅固的山門?守門人是什麼時候把門打開,又把它的鑰匙永遠扔掉,高掛在旋轉的風沙中?對於那個模糊的答案,——河流是自己開闢道路的,我不滿意——沒有人滿意。不是這樣的,河流是自己找到道路的[52]。我看不出河流憑自己的力量能在開闢道路上有什麼作為;它們開挖出多少河道,幾乎就堵塞住多少河道[53]。突然給山谷中間的一條河一點不大的動力,看一下它能怎樣使用這種動力。能給自己開闢出一個河床嗎?絕對不會,反而會填滿河床,用一種狂野的不滿和錯誤的方式尋找著另一條河床。只要不是原來的那條,就會讓它更高興;即使築起堤岸強迫它按照舊河床走,它也不會使它更深,而是竭盡全力抬高它,然後再從中躍出來,不管在哪兒,只要水垂直下落,它就會在岩石或泥土中為自己切割出一個很深的河床,但是如果岩石很硬,它切出的河道就不夠它所需的那麼寬;所以如果穿越山脈的現存河床,實際上是由溪流切割出的,在岩石很硬的地方它們存在的方式只會是狹窄的深澗,——就像瀑布下的尼亞加拉河的著名河道;而不會是以長長的河谷的形式。儘管真正的山脈中的河流的實際作用與它們的水體成正比,通常要比尼亞加拉河的作用大得多,但和它們流過的河谷的面積和深度相比,卻是完全沒有意義的;所以,儘管在很多情況下那些較大的河谷在早期好像是由威力更大的溪流開鑿出來的,或者是由現存的溪流在力量發作的時候開鑿出來的,然而一個即明了又令人驚奇的偉大事實仍然是,不管所使用的力量的本質和持續的時間怎樣,地球最初總是按照為人類的健康和便利的最好方式,引導河流的走向來設計的。羅納河河谷的大部分可能是在早期被比羅納河還大一千倍的洪流開鑿出來的,儘管也可能不是,然而如果山脈最初不是被剖成了兩列,中間的洪流不是被引向一個既定的方向,它是不可能被開鑿出來的,很容易設想群山如果沒有如此的仁慈性情,地球上的大陸要麼就會被巨大的湖泊覆蓋,就像北美洲大部分地區那樣:或者是成為瘴癘遍地的沼澤荒野之地,或者是沒有生命力的平原,水流在上面也將乾涸,一年中有大半年都是不毛之地。這樣的地區確實存在而且大量存在:地球並不是全為人類的棲息而準備的;只有某些很小的部分是為人類準備的,——比如說人類的房子,從那兒人類可以向外遠眺其餘的世界,並不奇怪也不抱怨並不是到處都有房子,與其它地方相比,能在這座房子中間,還有什麼理由不感謝令人驚奇的這幢建築的體貼呢?認為不是整個世界都適合我們居住是一種邪惡是荒謬的,正如認為地球就是地球那麼大是一種邪惡是荒謬的一樣。我們居住所需的所有東西明顯都分配給了我們;其它那些被滾滾波濤、漫漫黃沙覆蓋著的地方,或者被冰侵火灸的地方,雖然不能居住卻絢麗多彩,發人深思;我們能夠居住的那些地方適合人類生存主要應歸功於山脈,而它們把降落在身上的多餘的雨水扔下來,在聚集到河流或湖泊中,並引導它按照某種方向進入某些地方,這樣人類就能夠在他們所了解的、將一直肥沃下去的田野中間建設城市,並在永不枯竭的河流上建立他們的商業路線。
對使水流起來的作用的考慮不應該僅局限於地球的表面。山脈的一個同樣重要的功能也是引導泉水從地下水庫中流出。在我們的腳下沒有神奇的水從地中湧出;但每一座泉水和每一口井水都能得到山中水庫的供給,放在山中是為了能造成一定程度的落差或壓力,以確保水流不會中斷,大多數山谷給我們的不可估量的力量祝福,以及向地下挖掘到某一點就可以把水常年不斷的引向地面,這完全歸功於泥土或岩石地層的凹陷構造,那是從河谷的胸懷之中伸入環抱的群山中的。
山的第二個巨大用途是維持空氣氣流和本質的經常變化。當然這種變化部分也可以由土壤和植被的差異引起,即使大地曾經可能是平坦的;但是山脈的作用過去沒有現在那麼大,現在山脈把一側的大量岩石暴露在太陽的完全照射下(作用隨著陽光照在山坡地的角度增加),而且另一側把柔軟的陰影灑在山腳一大段的平原上,不僅把大地分割成不同的地域,而且造成不同的氣候[54],使永恆的氣流從山口越過,沿著峽谷上升和下降,不僅使流動的空氣的溫度和性質千變萬化,而且用瀑布的浪花濕潤著空氣,把空氣吸進去,並在激流澎湃的水池中拍來打去,再把它關進縫隙和洞穴,再也見不到陽光,直到它變成十一月寒冷的霧氣才把它放出來,讓它輕輕吹過山坡上天鵝絨般的田野,或者把它送到灼熱的葉岩和無草的峭壁去炙烤:然後再從冰的縫隙中旋轉著、呻吟著把它收回,再向上送到雪原上戴露的花冠上,然後再用奇怪的電飛標和山火的火焰去刺破它,把它高高地拋到奇異的暴風雨雲中,就像乾草被割草機割起一樣,只不過目的是讓它在經過錘鍊和淨化以後,讓它最終出發去更新遠方平原上已經腐敗的空氣。
山脈的第三個巨大用途是使大地的土壤產生永恆的變化,沒有這種作用,耕種著的土地幾年以後就會變得十分貧瘠,就需要勞動者艱難的翻耕,但是地球表面的山脈和高地不斷使它得到更新,高山任憑它們的山頂裂成碎片,變成大量的岩石薄片滾下山去,正如我們馬上就會看到的那樣,岩石中充滿了植物必需的各種營養物質:這些下落的碎片再一次受到冰霜的粉碎,受到洪流的沖刷,變成各種各樣的沙與土,這些材料被流水不斷從山脈的所在地沖向遠方,每一場讓小河水泛濫的大雨都能使水把泥土中的某些部分帶到新的地方,又會漸漸開挖出新的河道,狂躁的河水中渾濁的泡沫,——那是對沿岸堤壩和岩石的狂暴的撕扯,——並不會打攪大自然仁慈的進程;它們是人類生存和大地美麗必需的自然法則的仁慈的作用。這一過程在起伏的低地上會變得更溫柔一些,但效果是同樣的,從高原的矮草皮中慢慢流出的每一絲夏日的過濾雨水,都帶著它自身擔負的泥土,以供將來拋擲到幽谷中的某個新的自然花園中。
細心的園丁在花園的土地上堆砌土堆,不時地還從地上拿一些新鮮的泥土灑在土堆上,事實上如果拿山脈跟這些肥沃的和新鮮的土堆相比,這並不是關於世界上山脈的一種墮落的觀點,而是一種真實的、開闊的和可以使其崇高的觀點。被我們經常看成是震動和毀滅的行為不過就是泥土從鏟子上的瞬間抖落[55]。冬天的洪水造成臨時的毀損,卻帶著來年繁殖的成分;以一時的眼光來看,多產的田野被沙土和鵝卵石覆蓋,但長久來看則是一種仁慈;被沼澤擁塞的出口,給沿岸帶來可怕災害的大河,只是在撒播著未來豐收的種子,給未出生的一代準備席位。
我還沒有談到山脈的那些本地和獨特的用途;我也沒有考慮高原上的沼澤地在夏天帶來的用水供應的好處,——以及生長在岩石中的各種各樣的草藥,——以及它們為牲口提供的美味的牧草[56],——以及出產用於造船的木材的森林,——以及它們為建築所提供的石頭和它們聚成一片片容易發現和容易開採的鐵礦石。所有這些好處的性質都是次要的或有限的。但是我上面描述過的三大功能,——那些使水、空氣和土壤變動的功能,——都是人類生存必不可少的,對這些好處我們應該帶著真誠的感謝去看待,就像我們看待使樹木產果,使種子在泥土中自我繁殖的規律一樣。因此那些荒涼的、黑得可怕的山脈幾乎在世界發展的每個階段,人類都會帶著反感或恐怖看待它們,不敢靠近它們,就好像它們是被永恆的死亡意象籠罩著的一樣,但事實上卻是生命和幸福的源泉,而且其富饒和仁慈程度遠遠超過陽光燦爛和豐收遍地的平原,河谷僅能提供食物;山脈不僅提供食物而且還保衛著我們,增強我們的力量,我們交替產生對山脈和大海的恐懼和崇高感;但是我們卻把它們不公平地聯繫在一起。海浪即使帶著全部的仁慈仍然是兇猛和可怕的,但是起伏的青山靜臥著高高伸向天空,帶著永恆的仁慈的寧靜;一個是巨浪在黑暗中不可揣測,另一個則帶著不可動搖的忠誠成為人們賦予它的象徵意義的永恆標記:
「你的正義就像偉大的山脈,
你的審判就像無底的深淵。」[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