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採花賊
2024-10-03 20:29:04
作者: 燈籠茄子
好在有管事的指點,三人往南市趕去。
還真有攤位。他們身上的服飾各不相同,有的披著麻布,有的披著絲綢,大部分人都在推車上叫賣,很少有人坐在地上。兩人手上都帶著翡翠指環和翡翠指環,行事風格,倒更有幾分江湖人士的味道。
他們賣的東西,大多都是珠寶首飾,或者是精美的瓷器,甚至是礦石,價格都不會便宜。
安南走過的時候,也會注意到那些陶瓷的做工很好,瑩瑩的,泛著柔和的光澤,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雖然大部分都是青色和灰色,可論質地,卻遠遠超過了她的瓷器。
安南覺得最有價值的那件物品,早就被典當行的大爺給否定掉了,所以她也沒有指望其餘的物品能夠有什麼好價錢。不過,既然已經來到這裡,那就不能白花車馬錢。
她看到店門口有個陰涼的角落,便將包袱攤開,將裡面的東西一一擺好,讓兩人坐下。
幼娘拿出三個小鴨子,用麻布沾水擦了擦,給它們喝了些水。
「三斗瓦,耒耜一斗,瓦當……算是做瓦器的贈品,胭脂一錢……」安南向二人報出價錢,「若是誰來,就按這個價錢來,他們想要講價,就讓他們講,能賣出去就行。」她瞧了瞧一臉忐忑的小奶娘,再看看樂不可支的小豆兒,用手一揮,「豆兒來叫賣!」
「得令!」,安豆兒乖巧應了一聲。
安幼娘小心翼翼地拽了拽她的衣角,道:「大姐,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生意。」
「沒事,別怕。」
如果是在西市,她或許還會為人口販賣發愁。不過,這裡是南市的中心地帶,人流量不大,附近的店鋪也都是非富即貴,有人想要鬧事,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把攤子交給兩個孩子,安南去忙自己的事情。
她去了一趟東市的藥店。
她把主意打到了黃婆子身上。
黃婆子在村子裡是個媒人,不過,她更多的是在邊境一帶為人做媒。她帶出去的女人,沒有十個也有十個。特別是災荒之年,雍州東部一帶旱災嚴重,邊疆卻是富裕起來,送來的聘禮也多。
村民們都說,她是個人販子,但那只是傳聞,誰也抓不住她的把柄。
安南前些日子也遇到了這個黃婆婆,六十來歲,一張臉上全是皺紋,滿嘴都是黃色的牙齒。她的頭有點疼,可能是腦子有腫瘤,也可能是脖子出了什麼事,但吃了點東西就好了。
踏入藥店,一股藥香撲鼻而來。
醫館和村診所是兩個區域,藥店是對所有人開放的,而患者則是從另外一個入口進入。這裡就跟現代的醫院差不多了。
安南站在藥店門口,一邊聽著夥計念著藥方,一邊觀察著街上的行人,忽然間,她看到了一個人,居然沒有帶藥方,而是自己去買了些草藥。
這樣的話,倒是更加的便利。
她走到高高的櫃檯前,踮著腳,仰著頭,大聲地問:「醫生,四錢的天麻怎麼賣?」
藥店老闆循聲望去,卻見一個都小姑娘正站在高高的櫃檯後面,向她詢問為什麼要買天麻。
她把感冒的症狀說了一遍,然後讓他開了羌活、獨活、當歸、地黃等輔藥,說是從村子裡找來的。
一開口,就是三兩銀子……
太貴了!
可黃婆子是個靠著賣女人為生的人,想來也只有治病能打動她。
安南想了想,還是把銀子給了他。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櫃檯前,眼睛飛快地掃視著身後的藥櫃。
縣城的藥鋪,確實和村里楊醫生那個江湖郎中的藥鋪不一樣,裡面的草藥更加的齊全,品質也更加的好,藥香也更加的濃郁。
她要做的,就是把每一味藥的名字都背下來,順便看看這些藥的價格。安南想回家上山採摘,然後大賺一筆!
就在她轉身的時候,一個農夫打扮的年輕人沖了進來,一把推開了她。她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哎喲!」
他穿著一件樸素的麻衣,背後背著一個麻袋,手裡拿著一把鋤頭,腳上的靴子很新,似乎從來沒有踏在土地上。
他剛要去扶安南,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連忙轉過身,壓低了聲音,對著老闆道:「老闆,來十顆山楂。」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
安南呆住了。
哪個農民,會拿著一錠銀子去買山楂?農夫們要吃山楂,還用得著去藥店?
外面的動靜更大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看到這幅畫了嗎?」
「不認識。」
一名女性路人道:「沒見過這麼帥的小伙子,你幹嘛?」
來人應該是官府的官員,官差沒好氣地打斷了她的美夢:「這幅畫上的人,姦淫婦女!無論多醜陋的少女,都會被他們抓走,然後折磨致死。你一個小姑娘,可要多加注意!」
聽到外面的聲音,安南側了偏頭。
兩名衙役迅速進入藥店,將那張畫像遞了過來。
「小姑娘,怎麼還在地上?」那官員低下頭來,目光落在了安南身上,不過很明顯,他也就是隨便說說,不等她開口,又道,「你可曾見到這人?」
安南站起身來,撣去身上的灰塵,然後望向那幅畫。
那是一個十七八九歲的青年,臉上帶著一絲稚氣。眉目如畫,英氣勃勃,哪有半點做賊的樣子。而這幅畫上的人,衣著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倒像是貴族。
這不是那個冒充農夫的傢伙麼?
「瞧見沒?」,那幾個衙役看她不吭聲,又催了一句。
安南往吧檯那邊一看,只見這個年輕人正在大口大口地吃著顆紅色的大果子,那飽滿的臉頰,將他那張帥氣的臉龐都給撐得變形了。他就這麼走了,也沒有人懷疑。
安南目送著他離開,撇撇嘴,再看看那幾個衙役。
這倆人都是瞎子嗎?
萬一是她說的,然後被人報復怎麼辦?難不成,她還能靠著衙役們的庇護不成?
安南搖了搖頭:「沒見過。」
一個採花賊,怎麼能如此肆無忌憚?
她忽然有些不放心起南市的幼娘,抱著一包天麻片,急匆匆地趕回了南市。
南市,一片祥和。
幼娘依舊老老實實地坐在攤子前,因為選的地方不錯,也不會被陽光照到。
安豆兒看到安南,激動地跑到她面前,將手中的銅錢遞到她面前:「大姐,我賣了三隻鴨!那個人還向我們請教如何做繩子。」
安豆兒有些語無倫次。
安南坐下,仔細地聽著。
原來是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婦人帶著幾個丫環,要到香粉店裡,正巧看見那三個粉頭鴨,說這三個粉頭小巧,模樣又漂亮,便向她們要了。
安幼娘心中有愧,怯懦地喊出高高的價格,卻不想人家連講價都沒有,直接就把東西給買下來了。
一隻鴨五十文!
「你知道她是誰嗎?」安南不在意,繼續問道。
安幼娘搖了搖頭,目光卻落在了隔壁嬸子的身上,低聲道:「嬸子叫她戲子。她從粉妝店裡出來時,嘴唇上的口脂,可漂亮了呢。」她說到一半,忽然話鋒一轉,嘟囔道,「不過,這也未免有些張揚,咱們這些農家人,可不能這麼張揚。」
原來是戲子,怪不得這麼大方。
她沉默片刻,望向鋪子內。
一箱的脂粉,一小罐的脂粉,居然要十五兩,一包的青黛石,一包一包,一包一包,一包一包,少則三兩,多則十兩。
「等我賺錢了,我就給你買。」
安幼娘被嚇了一跳,連連搖頭:「不用,不用。」
安豆兒聞言,也道:「我也要!」
安南伸手點了點他的頭,道:「一個大男人,要胭脂做什麼?」
安豆兒撓了撓後腦勺,道:「可是安箐哥說學堂里的讀書人,都在臉上抹了妝,將自己的臉蛋染成了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