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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和詩

2024-10-03 19:34:28 作者: 胡為雄著

  當代偉人毛澤東有兩件至寶:一是馬,一是詩。馬得之於外,詩言之於

  心。他騎馬長驅遠征了二萬五千里,從羅霄山脈轉戰到長城腳下,在馬背上度過了成年後三分之一的生命。多年的戎馬生涯給了他世之罕見的考驗,也給了他與天、與地、與人奮鬥的無窮樂趣。撇開22年的戎馬生涯來談論毛澤東,就會使毛澤東黯然失色,就會使他用歷史巨筆繪成的整個中國革命畫面頓失輝煌、無斑無斕。馬背上的生活不僅豐富了毛澤東的人生,更能使他的思緒駿馬般的飛騰馳騁。這飛揚的思緒在升華中便凝結成詩。毛澤東常常在馬背上吟詩。這些馬背上吟成的詩大多美妙絕倫。

  假如說,時代沒有將毛澤東塑就成一位世之空前的大革命家,也許,他僅會成為中國不可多得的(古體)詩詞大家?然而假設不是現實。孰重孰輕的議論在這裡似乎並無多大實質性意義。且不妨這樣說,毛澤東既是大政治家,又是大詩人。他的政治傑作,即他締造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本身就是一首傳奇般史詩的物態化;而他的詩,則很少不滲透社會政治意識。怪不得有人說,毛澤東是詩人政治家,是政治家詩人。如若要細細地考察,毛澤東從事詩詞活動的時間要比從事政治活動的時間更長久。也許,他在詩壇上如果不比在政壇上更得心應手的話,至少在技藝上有異曲同工之妙。正如政治塑造了一個革命家的毛澤東一樣,詩塑造了另一個風騷獨著的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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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澤東離不開詩。

  只要一踏入詩的領域,就像魚兒來到水中,毛澤東便又臨駕於自己另一塊美妙奇幻的天地。這位生就詩人氣質、秉具詩人天賦的政治奇才在這天地中一切是那麼瀟灑自如。莫非,他首先是通過詩國之路踏進人生的?還是在故鄉韶山南岸私塾讀書時,年少的毛澤東因有違塾規被塾師罰以吟詩「贊井」。這位頑童氣滿身的小詩人圍著天井轉了兩圈,便如此這般贊了開來:「天井四四方,周圍是高牆。清清見卵石,小魚囿中央,只喝井裡水,永遠養不長。」 這首樸實無華的贊井詩蘊含特別的內容。它既是對束縛學子全面發展的舊學的一種鞭笞,更展示了這位少年詩人意欲遠遊水深浪闊的江湖河海的鯤志。此詩的即席賦出,使這位抱負宏遠的少年詩人初露才華。及後,少年毛澤東在外婆家唐家圫附近的保安寺遊玩、賞花、採花時,又吟得詠指甲花(學名鳳仙花)詩一首:「百花皆競春,指甲獨靜眠。春季葉始生,炎夏花正鮮。葉小枝又弱,種類多且妍。萬草被日出,惟婢傲火天。淵明愛逸菊,敦頤好青蓮。我獨愛指甲,取其志更堅。」 這首詩儘管稚嫩,但它詠花言志,同樣顯露出這位少年詩人堅韌非凡的志趣和精神境界,亦表明他軀體內隱藏的詩思開始不停地涌動和溢出。

  自幼喜賦、善賦,以致後來發展到,賦詩成了毛澤東的生活方式中一個不可割裂的重要組成部分,甚或成為毛澤東的生存方式之一,恰如山呼海嘯、鶴鳴虎吼是自然類和動物類的存在表現方式一樣。詩本能的衝動,戰鬥激情的激發,興之所會,神之所到,毛澤東便要賦詩而不能自已。悲不賦詩,不足以表現悲;怒不賦詩,不足以表現怒;喜不賦詩,不足以表現喜;功不賦詩,不足以表現功。詩之如氣,蒸郁在胸,不吐不快。不賦詩,毛澤東的生活便會顯得平淡無味;不賦詩,他便難以志念那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的九死一生的戰鬥;不賦詩,一大計的定奪、一戰略的部署、一決策的作出都似乎不那麼信然自得。凡悲憤交加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四言·祭母》、《四言·祭黃陵》等這些盪氣迴腸的詩作,便從悲憤中出。凡與敵格鬥、奮不顧身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蝶戀花·從汀州向長沙》、《漁家傲·反第一次大「圍剿」》、《漁家傲·反第二次大「圍剿」》、《憶秦娥·婁山關》等這些紀錄征戰的詩作,便從鏖戰正酣中出。凡情緒壓抑、意志難伸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清平樂·會昌》、《卜算子·詠梅》、《七律·冬雲》、《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等這些托物言志、或直抒意氣的詩作,便是高壓環境中不舒之心氣的泄漏。凡在生死攸關的重大戰略決策關頭,心潮翻卷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菩薩蠻·黃鶴樓》、《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念奴嬌·井岡山》、《念奴嬌·鳥兒問答》等這些大氣磅礴的詩作,便是決策前夕心態的袒露。凡置身山水、忘情天地、興物寫心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沁園春·長沙》、《念奴嬌·崑崙》、《清平樂·六盤山》、《沁園春·雪》、《水調歌頭·游泳》、《七律·登廬山》等這些心雄萬夫、氣勢汪洋的詩作,其奪人意氣便來自那鍾毓出偉大中國文化及蓋世英才的天地山水間。凡情深意綿、傷感痛楚、或與友縱情遣興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七言·送縱宇一郎東行》、《賀新郎·別友》、《七律·和周世釗同志》、《蝶戀花·答李淑一》、《七律·答友人》、《臨江仙·給丁玲同志》、《七律·和柳亞子先生》等傳情之作,便在離愁別恨、久別重逢或其樂陶陶中出。凡在享受勝利喜悅、躊躇滿志之時,毛澤東便有出色的詩章。《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七律·送瘟神》等這些凱歌勝曲,便發自由衷喜悅的心境。總之,詩人的或喜或怒或悲或悵或樂或歡或慶,全繫於心與情,心奮情激便有詩。毛澤東作為偉人,不僅胸膈如岸,更有激情似海。他那如海之翻卷的奔騰思緒,超出世外的奇特想像,合之以吞吐天地日月的恢宏意象,所賦出的許多詩章,莫不神工鬼斧。再配之以龍飛鳳舞的手書,這些詩作更具誘人的魅力。它把閱讀欣賞者帶進一個不勝其美的審美境界,使之會形成這樣一種朦朧的感覺:每讀一首佳作,似乎是在醉迷於一首驚世名曲,在悅目於一幅絕世名畫,或在省悟一個深雋的人生哲理。

  毛澤東留下的絕世之作使他在同代詩人中獨領風騷。也許,毛澤東在詩詞領域的成功,如果不比在軍事及政治領域的成功更加令人觀止的話,那也至少可以等量齊觀。詩詞大家柳亞子曾以詩讚毛澤東「推翻歷史三千載,自鑄雄奇瑰麗詞」。著名作家徐遲則稱「詩從毛主席,文崇馬克思。」一代詩豪郭沫若,雖「有點目空一切」,但對毛澤東的詩詞卻「五體投地」,佩服之至。性情豪爽、猶喜賦詩的陳毅元帥,更是以「詩詞大國推盟主」的句章來認定毛澤東作為詩空巨星的地位。

  毛澤東之成為詩詞大家,除其天賦之外,最主要的,他首先是一個大政治家、大軍事家和大思想家。他生活在一個東方大國,而這個大國又正處在蒼黃翻覆的變革時代。如火如荼的社會革命鬥爭實踐給了毛澤東詩詞創作的第一推動力。經共產黨廣泛組織和直接領導的中國人民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運動,艱苦卓絕的戰爭環境,中國革命傳奇般的經歷,革命勝利後大規模的社會改造和建設活動的各個氣勢非凡的場面,通過這位偉人的奇妙構思,便化成為一首首壯麗豪邁、氣魄宏大的詩篇,並染上詩人愛憎分明的真摯的感情色調,烙上堅如磐石般的意志的深深印痕。毛澤東詩詞風格的豪邁和氣魄的宏大與中國山河的壯麗、中國國土的遼闊有著某種一致性。如果中國地不過百里,沒有960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國土,中國沒有地球上最高的山脈,沒有地球上少有的大河或浩瀚的海洋,或者毛澤東的生活足跡沒有踏遍北國南疆的豐富的廣泛性,那麼他的詩的氣魄或許要小得多,其內容或許將會遠為遜色。如果毛澤東不是作為中國革命的領袖身份出現,不處之於中國社會政治旋流的中心,他的詩就不會如此令人驚心動魄,激人意氣,而充其量只像那閒吟風花雪月、山川雲樹、胭脂黛眉、卿卿我我之類的古代言情詩,婉約纏綿、愁山泣水。正是置身在震撼世界的現代中國革命巨變中,在為著奪取這個革命勝利的瀕年苦鬥中,毛澤東用詩家的慧眼細緻入微地去觀察沸騰如蒸的生活,並用詩的色彩去塗寫自己豐富的閱歷和體驗之路。是偉大的中國革命運動造就了大詩人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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